第二十三章：劝诫
夜幕笼罩下的大玄都城，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尘世光景。
在寸土寸金的内城，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各种角逐。
酒色升腾的饭桌上，商人们为了各自的利益绞尽脑汁，在算计与被算计之间不断徘徊。
僻静无人的深巷里，掌权者企图规划出最完美的利益链条，将无数妄图追逐名利的个体捆绑在一起，他们只想永远站在蛛网的正中心，成为可以拨动最多蛛丝的猎食者。
在安稳平静的外城，百姓享受着晚饭后安宁，在平淡的街巷中，感受着随意落下的月光。
茶馆酒肆中，操劳了一天的人们嬉笑打闹，用茶余饭后的闲谈，为每晚的安逸生活，画上完结的休止符。
‘咚咚锵~咚咚锵~’
就在这时，城中的大街小巷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铜锣声，五声锣响为一段，同时敲锣人还会大声叫喊。
“锣响，亥时！”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街上的百姓都会逐渐散去，酒肆、茶馆、商铺都开始做关门前的准备，就连驻足烟花柳巷中的食客，也会连忙选定今夜缠绵的温柔乡，因为再有半个多时辰，宵禁的时间就要到了，这同样也是大玄城真正迎来平静的时刻。
外城的某处小巷中，一个手拎酒瓶的醉汉，正在东倒西晃的往家走去，口中不停嘀咕着对未来生活的畅想。
忽然，一股邪风穿过小巷，醉汉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旁经过，随后又灌了一口酒，自语道：“这···这小风···还···还挺香。”
······
玄京府的内院里，只剩下一个房间还亮着烛火。
房间的陈设相对比较简单，有一多半的空间都摆满了书籍，靠近窗子的书案上，放着一个残留着中药味的花瓷小碗，碗边的竹纸上，写满了关于押运事件的所有细节，在烛光的映照下，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靠在椅子上的萧琛显得十分疲倦，眼皮半耷拉着盯着桌上的竹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旁的窗户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萧琛侧眼看去，原本关好的窗户好似被夜风推开了，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当视线扫过院内自然垂下的柳枝时，神色不住的一紧，随后便再次关上了窗户。
“萧师爷，希望没有吓到你。”
语气平淡的问候声，在萧琛的身后响起，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同一时间，他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于是转身走向放着茶壶的桌子，开口问道：“二公子要喝茶吗？”
没错，此时出现在房间内的正是之前离去的周翰墨，在跟李家兄妹分开后，他没有前往天工阁，而是在神隐符的帮助下，再次回到玄京府，因为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师爷萧琛。
“不必了。”周翰墨的目光瞥向书案上的竹纸，问道：“萧师爷应该知道，我为何去而复返吧。”
正在沏茶的萧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会不会都有些太急了呢？”
周翰墨神色平静的回道：“难道天工阁着三个字也不够吗？”
萧琛端起茶杯，转身看向对方，苦笑道：“那当然够了。”
看着萧琛十分疲惫的走过来，周翰墨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
“玄圣金令···领头人手上有玄圣金令。”
当这四个字传入耳中，周翰墨明显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向他们隐瞒的关键信息，竟然会是玄圣金令，他心里十分明白此物代表着什么。
片刻过后，又问：“你们···验过吗？”
萧琛将茶杯放在书案上，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周翰墨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野牛飞奔而过。
“验了，还过关了！”
这种结果实在令他有些难以接受，如果对方话的确凿无疑，那这件事情背后的参与者，最起码也是一位异姓王，甚至还有可能是多位异姓王。
虽然天工阁在大玄国拥有超凡的地位，但是这些异姓王也不是吃素的，往上追溯都是有着不世之功的大家族，想要让这些人伏法，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要枢密院与天工阁共同参与调查，二是必须要有铁证，铁证如山的那种，不存在任何翻盘的可能性才行，不然的话他们都有办法脱罪，这些据说是当初定国时，第一任圣上许给他们的，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这份恩泽始终没有改变。
想到这里，周翰墨不免感到有些头疼，他明白异姓王肯定没有能力左右天工阁，但就算是天工阁直接出手，打算将一位异姓王连同所有的根茎尽数拔除，也绝非一件易事，这些盘踞的六百多年的猛虎，确实有令普通人望其项背的资本。
周翰墨现在算是彻底将所有的脉络连接在一起了，看来师傅先前突然闭关炼丹，也是有人借户部的手推波助澜。
目光再次看向萧琛，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师爷，竟然可以触碰到这种事情，有些疑惑的问道：“验证金令时，你也在场？”
对于这个问题，萧琛并未感到意外，在大玄的官员品级里，师爷是没有任何品级的，无论是州府的师爷，还是玄京府的师爷都一样，它不是官方认可的官职，而是挂名在官府的一种职业，与府尹之间属于雇佣的关系，拿的是府衙的钱，不吃朝廷的俸禄。
“五年前，我在青州任知府一职，所以知晓些许朝内的秘事。”
“青州知府？！”周翰墨看着眼前的文弱书生，心里尤为惊讶。
青州乃是天下大州，土地肥沃，矿藏丰富，能够被分配到那里接任知府，最次也得是曾经金榜题名的举子，这可是很多官员眼里的肥差，毕竟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种事情放在青州地界，随便抬抬手就能实现。
周翰墨的目光看向书案上的花瓷小碗，心中暗想，看着这位萧师爷身上的故事，同样极其曲折。
萧琛没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念出言提醒道：“还望二公子现在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李慎之。”
“放心，大玄的规矩我还是懂得。”
周翰墨点头答应对方后，掏出神隐符，打算再次隐身离开，现在他已经知晓了事件所有的细节，是时候汇报给师傅听了。
见到少年的身影逐渐隐去，萧琛十分配合的再次打开窗户，随后一阵清风从脸颊划过，留下了一句劝告。
“萧师爷，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于追求真相的好。”
闻言，萧琛默默的叹了口气，关上窗户，静静的坐回书案前，目光再次凝视写满了文字的竹纸。
片刻过后，将竹纸置于烛火上方，悄然燃尽了。
在寸土寸金的内城，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各种角逐。
酒色升腾的饭桌上，商人们为了各自的利益绞尽脑汁，在算计与被算计之间不断徘徊。
僻静无人的深巷里，掌权者企图规划出最完美的利益链条，将无数妄图追逐名利的个体捆绑在一起，他们只想永远站在蛛网的正中心，成为可以拨动最多蛛丝的猎食者。
在安稳平静的外城，百姓享受着晚饭后安宁，在平淡的街巷中，感受着随意落下的月光。
茶馆酒肆中，操劳了一天的人们嬉笑打闹，用茶余饭后的闲谈，为每晚的安逸生活，画上完结的休止符。
‘咚咚锵~咚咚锵~’
就在这时，城中的大街小巷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铜锣声，五声锣响为一段，同时敲锣人还会大声叫喊。
“锣响，亥时！”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街上的百姓都会逐渐散去，酒肆、茶馆、商铺都开始做关门前的准备，就连驻足烟花柳巷中的食客，也会连忙选定今夜缠绵的温柔乡，因为再有半个多时辰，宵禁的时间就要到了，这同样也是大玄城真正迎来平静的时刻。
外城的某处小巷中，一个手拎酒瓶的醉汉，正在东倒西晃的往家走去，口中不停嘀咕着对未来生活的畅想。
忽然，一股邪风穿过小巷，醉汉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旁经过，随后又灌了一口酒，自语道：“这···这小风···还···还挺香。”
······
玄京府的内院里，只剩下一个房间还亮着烛火。
房间的陈设相对比较简单，有一多半的空间都摆满了书籍，靠近窗子的书案上，放着一个残留着中药味的花瓷小碗，碗边的竹纸上，写满了关于押运事件的所有细节，在烛光的映照下，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靠在椅子上的萧琛显得十分疲倦，眼皮半耷拉着盯着桌上的竹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旁的窗户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萧琛侧眼看去，原本关好的窗户好似被夜风推开了，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当视线扫过院内自然垂下的柳枝时，神色不住的一紧，随后便再次关上了窗户。
“萧师爷，希望没有吓到你。”
语气平淡的问候声，在萧琛的身后响起，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同一时间，他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于是转身走向放着茶壶的桌子，开口问道：“二公子要喝茶吗？”
没错，此时出现在房间内的正是之前离去的周翰墨，在跟李家兄妹分开后，他没有前往天工阁，而是在神隐符的帮助下，再次回到玄京府，因为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师爷萧琛。
“不必了。”周翰墨的目光瞥向书案上的竹纸，问道：“萧师爷应该知道，我为何去而复返吧。”
正在沏茶的萧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会不会都有些太急了呢？”
周翰墨神色平静的回道：“难道天工阁着三个字也不够吗？”
萧琛端起茶杯，转身看向对方，苦笑道：“那当然够了。”
看着萧琛十分疲惫的走过来，周翰墨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
“玄圣金令···领头人手上有玄圣金令。”
当这四个字传入耳中，周翰墨明显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向他们隐瞒的关键信息，竟然会是玄圣金令，他心里十分明白此物代表着什么。
片刻过后，又问：“你们···验过吗？”
萧琛将茶杯放在书案上，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周翰墨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野牛飞奔而过。
“验了，还过关了！”
这种结果实在令他有些难以接受，如果对方话的确凿无疑，那这件事情背后的参与者，最起码也是一位异姓王，甚至还有可能是多位异姓王。
虽然天工阁在大玄国拥有超凡的地位，但是这些异姓王也不是吃素的，往上追溯都是有着不世之功的大家族，想要让这些人伏法，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要枢密院与天工阁共同参与调查，二是必须要有铁证，铁证如山的那种，不存在任何翻盘的可能性才行，不然的话他们都有办法脱罪，这些据说是当初定国时，第一任圣上许给他们的，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这份恩泽始终没有改变。
想到这里，周翰墨不免感到有些头疼，他明白异姓王肯定没有能力左右天工阁，但就算是天工阁直接出手，打算将一位异姓王连同所有的根茎尽数拔除，也绝非一件易事，这些盘踞的六百多年的猛虎，确实有令普通人望其项背的资本。
周翰墨现在算是彻底将所有的脉络连接在一起了，看来师傅先前突然闭关炼丹，也是有人借户部的手推波助澜。
目光再次看向萧琛，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师爷，竟然可以触碰到这种事情，有些疑惑的问道：“验证金令时，你也在场？”
对于这个问题，萧琛并未感到意外，在大玄的官员品级里，师爷是没有任何品级的，无论是州府的师爷，还是玄京府的师爷都一样，它不是官方认可的官职，而是挂名在官府的一种职业，与府尹之间属于雇佣的关系，拿的是府衙的钱，不吃朝廷的俸禄。
“五年前，我在青州任知府一职，所以知晓些许朝内的秘事。”
“青州知府？！”周翰墨看着眼前的文弱书生，心里尤为惊讶。
青州乃是天下大州，土地肥沃，矿藏丰富，能够被分配到那里接任知府，最次也得是曾经金榜题名的举子，这可是很多官员眼里的肥差，毕竟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种事情放在青州地界，随便抬抬手就能实现。
周翰墨的目光看向书案上的花瓷小碗，心中暗想，看着这位萧师爷身上的故事，同样极其曲折。
萧琛没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念出言提醒道：“还望二公子现在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李慎之。”
“放心，大玄的规矩我还是懂得。”
周翰墨点头答应对方后，掏出神隐符，打算再次隐身离开，现在他已经知晓了事件所有的细节，是时候汇报给师傅听了。
见到少年的身影逐渐隐去，萧琛十分配合的再次打开窗户，随后一阵清风从脸颊划过，留下了一句劝告。
“萧师爷，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于追求真相的好。”
闻言，萧琛默默的叹了口气，关上窗户，静静的坐回书案前，目光再次凝视写满了文字的竹纸。
片刻过后，将竹纸置于烛火上方，悄然燃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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