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平衡
大玄最初以武立国，国境初定后也经历了几次大战，好在凭借各大家族之间的团结，固守国土、稳步发展。
直至今日，国力昌盛，坐拥天下丰裕之地，百姓安居乐业，虽然北境常年妖乱频发，中州局势时松时紧，但是国土之内依旧享太平富饶。
二十年前，圣上突发恶疾，朝野震动，幸亏天工阁第四任阁主探天下良方，历经三月炼制灵丹妙药，方才退去恶疾，奈何病入骨髓，虽以灵丹妙手拔毒，但依旧伤及肺腑，心力大不如前。
自那日起，圣上便淡出朝会，命太子监国，处理全国上下大小事宜，除非事件紧迫，鲜有出手之时，算是在暗中把持朝政。
太子生性纯良、乐善好施，凡事事必躬亲，监国期间大玄国内人丁兴旺、百姓富足，民声极好。
在此期间，民间甚至传出了退位让贤的呼声，奈何圣上始终不为所动。
资政殿前，赵鈞面带微笑，目光柔和，脚踏石阶缓步而上，来到几人近前后，抬手示意道：“几位不必多礼，今日并非朝会，随意些便是。”
璇玑微笑着回应道：“太子说的是。”
另一边的燕擎同样面色缓和的说：“不知太子是否看过沧州急报。”
赵鈞闻言面色微沉，点了点头，道：“看过了，巡防营昨夜就已将急报呈上，只是我自觉疑点颇多，这才邀二位前来商议。”
随后目光示意身后的太监打开殿门，“咱们还是进去慢慢商议吧。”
站在两侧的四人同时说道：“太子先请。”
当高大的红色殿门被缓缓推开后，一股厚重庄严的气息从其内缓缓飘出，殿内的烛台遇风自燃，顷刻间就将其中的一切照亮。
大殿从左往右大致分为三个房间，分别是文书房、内殿、参议厅。
内殿的正中央有一处圆形的水池，水池的中央立着一座形似高山的怪石，上面种了些许青草奇花，山间有清泉涌出，顺河道而下，最终流进地上的水池中，远观时呈现出一抹高山流水的意境，甚是奇妙。
五人落座后，太监小心的送上清茶冰果，接着便弯腰退出了议事厅。
太子伸手在铺满碎冰的水晶果盘里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抿了抿，说：“沧州出现妖兽的踪迹，不知两位怎么看。”
坐在右手边的燕擎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沧州府尹被乱象蒙蔽，将人祸定义为妖邪。”
天下百姓皆知，枢密院乃是大玄国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同时也要负责国境内的安全，凡是枢密院需要经手的事情，不是牵连到皇亲国戚，就是牵扯到异族入侵，除此之外的案件，都会交于州府县衙自行处理。
沧州距离大玄国都极近，如果真在那里发生了妖族劫掠官道的事情，那枢密院的脸就算是丢尽了。
再加上这几年枢密院内部并不平静，这让架在两只猛虎中间的天平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现在燕擎决不能给天工阁发难的机会，毕竟昨夜急报才刚刚送到，现场的真实情况无人了解，先将帽子扣上，之后再做详查也来得及。
“乱象蒙蔽嘛。”赵鈞双眼微垂，目光看向茶杯中升腾起的热气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坐在璇玑身旁的王振逸神色平静的问道：“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燕擎冷眼斜视，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的穆子琳微笑着说：“王兄明说便是。”
见状，王振逸询问道：“穆兄可知押运队武者几何？”
穆子琳神色微变，但依旧微笑着说：“户部卷宗有写，押运官七人，车夫一百二十人。”
王振逸又问：“实力如何。”
“二境武者一名，其余皆为一境。”穆子琳回道。
闻言，王振逸神色有些玩味的说：“那以穆兄的见解，什么样的人祸才能吃下这样的队伍呢？”
这下穆子琳的神色彻底变得，心中明白对方是想借此踩上一脚，毕竟如果是山贼劫掠的话，就算能成功也不可能全灭押运队，于是乎转念反问道：“如若王兄认为不是人祸，那官盐为何会不翼而飞呢？”
但凡是名修行者就知道，妖族修行除了要经历漫长的时间外，其余都和人族大体相像，官盐对于它们来讲毫无作用。
不待王振逸反驳，穆子琳又再次开口，“难道妖族想方设法潜到国都附近，就是为了一批毫无作用的官盐，你觉得这合理吗？”
穆子琳言语间逻辑缜密，把问题又重新推回给王振逸这边，场面上再次掌握住主动权，就连坐在身旁的燕擎，嘴角都再次浮现出笑意。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赵鈞，将目光转向一直未曾开口的璇玑，微笑着出言提醒道：“不知副阁主有何高见呀？”
璇玑闻言，美目轻挑，轻声说道：“燕公子所言确有其理，这封急报上确实有不实之处。”
“哦？”
此话一出，别说赵鈞了，就连一直冷眼相视的燕擎都倍感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附和自己，心中顿觉有诈。
事实证明，燕擎的担心一点也没错，因为璇玑接下来的话，将彻底掌握自此议事的主动权。
“只是不实之处乃是有人借押运队之手，行走私妖丹之事。”
听到妖丹二字，燕擎顿时瞳孔骤缩，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妖丹乃大玄强国之本，押运妖丹一直由枢密院负责，绝不会出纰漏！”
此时赵鈞神色一变，思考片刻后，说：“可有实证？”
只见王振逸从怀中取出几张写满字的竹纸，分别递到几人身前，“纸上所写，乃是详细的案情奏报。”
三人接过竹纸后，仔细的阅读起来，赵鈞一边看着纸上的内容，一边从水晶果盘中取出一块碎冰握在掌中，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冷。
在此期间，燕擎与穆子琳的神色变得十分精彩。
“这李慎之是谁。”燕擎阴沉着脸问道。
璇玑喝了一口清茶，淡淡的回道：“此案唯一的幸存者，家世清白，并无疑点，他的妹妹已经是本阁入门弟子了。”
“入门弟子！”燕擎咬着牙重复道。
他明白此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能被天工阁选做入门弟子的，在家世和人品方面绝不会出问题，“那你为何没将此人送往枢密院？”
“遇害人员里有老身门下弟子的家人，天工阁理应插手。”璇玑眼神凌厉的说道：“再者说，走私物品乃是妖灵内丹，代表的是什么，如果燕公子不明白的话，可以去问问睚眦大人。”
听到对方提及父亲，燕擎顿时怒火中烧，当即便要拍桌质问，幸好身旁的穆子琳眼疾手快，连忙将其按住。
现在穆子琳心里明白，此番议事，天工阁已然占据绝对的上风，毕竟双方手里掌握的信息完全不对等，只得步步被人压制。
这时璇玑再次讲出了一件令人心惊的事情，“昨夜我还收到一则消息，盐州负责官盐的官员，在事情发生的第二晚便遇害了，府门上下被尽数屠戮，并且在其府中密室发现大量的金银玉器。”
听闻此言，赵鈞神色一沉，严肃的问道：“也是妖族所为？”
璇玑目光微凝，说：“只能说是疑似。”
“疑似？”赵鈞有些不解。
璇玑继续讲道：“与其说是妖族，反倒有些更像是太平道，或者是蛊毒一脉。”
赵鈞倍感惊讶，“太平道？！蛊毒一脉？！”
璇玑点了点头，说：“老身更倾向前者。”
太平道乃是近百年间，在大玄境内突然兴起的邪教，教徒数量众多且分散，入教者有一个显著且被世人所不容的特质——妖化。
太平道的教众大多数都是半人半妖的存在，其中大部分是自愿妖化，少部分是生而为半妖，也就是人族女子遭妖族玷污后产下的孩子，这些人往往不被世俗认可，心里也都十分扭曲，被世人称为妖人。
而蛊毒一脉乃是中州以南的一股势力，以养蛊制毒闻名天下，但在大玄国内的人数很少。
一番讨论过后，赵鈞面色凝重的看向几人，他现在需要做出决定，到底让哪一方来接手此案。
“既然如此，那便由枢······”
枢字还没说完，一名太监突然走入议事厅打断了谈话，在燕擎渐显喜色的目光下，递给赵鈞一块明黄色的绢布。
赵鈞打开绢布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顿时神情一变，轻咳几声后接着说道：“便由天工阁继续追查吧。”
与此同时，燕擎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
直至今日，国力昌盛，坐拥天下丰裕之地，百姓安居乐业，虽然北境常年妖乱频发，中州局势时松时紧，但是国土之内依旧享太平富饶。
二十年前，圣上突发恶疾，朝野震动，幸亏天工阁第四任阁主探天下良方，历经三月炼制灵丹妙药，方才退去恶疾，奈何病入骨髓，虽以灵丹妙手拔毒，但依旧伤及肺腑，心力大不如前。
自那日起，圣上便淡出朝会，命太子监国，处理全国上下大小事宜，除非事件紧迫，鲜有出手之时，算是在暗中把持朝政。
太子生性纯良、乐善好施，凡事事必躬亲，监国期间大玄国内人丁兴旺、百姓富足，民声极好。
在此期间，民间甚至传出了退位让贤的呼声，奈何圣上始终不为所动。
资政殿前，赵鈞面带微笑，目光柔和，脚踏石阶缓步而上，来到几人近前后，抬手示意道：“几位不必多礼，今日并非朝会，随意些便是。”
璇玑微笑着回应道：“太子说的是。”
另一边的燕擎同样面色缓和的说：“不知太子是否看过沧州急报。”
赵鈞闻言面色微沉，点了点头，道：“看过了，巡防营昨夜就已将急报呈上，只是我自觉疑点颇多，这才邀二位前来商议。”
随后目光示意身后的太监打开殿门，“咱们还是进去慢慢商议吧。”
站在两侧的四人同时说道：“太子先请。”
当高大的红色殿门被缓缓推开后，一股厚重庄严的气息从其内缓缓飘出，殿内的烛台遇风自燃，顷刻间就将其中的一切照亮。
大殿从左往右大致分为三个房间，分别是文书房、内殿、参议厅。
内殿的正中央有一处圆形的水池，水池的中央立着一座形似高山的怪石，上面种了些许青草奇花，山间有清泉涌出，顺河道而下，最终流进地上的水池中，远观时呈现出一抹高山流水的意境，甚是奇妙。
五人落座后，太监小心的送上清茶冰果，接着便弯腰退出了议事厅。
太子伸手在铺满碎冰的水晶果盘里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口中抿了抿，说：“沧州出现妖兽的踪迹，不知两位怎么看。”
坐在右手边的燕擎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沧州府尹被乱象蒙蔽，将人祸定义为妖邪。”
天下百姓皆知，枢密院乃是大玄国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同时也要负责国境内的安全，凡是枢密院需要经手的事情，不是牵连到皇亲国戚，就是牵扯到异族入侵，除此之外的案件，都会交于州府县衙自行处理。
沧州距离大玄国都极近，如果真在那里发生了妖族劫掠官道的事情，那枢密院的脸就算是丢尽了。
再加上这几年枢密院内部并不平静，这让架在两只猛虎中间的天平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现在燕擎决不能给天工阁发难的机会，毕竟昨夜急报才刚刚送到，现场的真实情况无人了解，先将帽子扣上，之后再做详查也来得及。
“乱象蒙蔽嘛。”赵鈞双眼微垂，目光看向茶杯中升腾起的热气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坐在璇玑身旁的王振逸神色平静的问道：“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但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燕擎冷眼斜视，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的穆子琳微笑着说：“王兄明说便是。”
见状，王振逸询问道：“穆兄可知押运队武者几何？”
穆子琳神色微变，但依旧微笑着说：“户部卷宗有写，押运官七人，车夫一百二十人。”
王振逸又问：“实力如何。”
“二境武者一名，其余皆为一境。”穆子琳回道。
闻言，王振逸神色有些玩味的说：“那以穆兄的见解，什么样的人祸才能吃下这样的队伍呢？”
这下穆子琳的神色彻底变得，心中明白对方是想借此踩上一脚，毕竟如果是山贼劫掠的话，就算能成功也不可能全灭押运队，于是乎转念反问道：“如若王兄认为不是人祸，那官盐为何会不翼而飞呢？”
但凡是名修行者就知道，妖族修行除了要经历漫长的时间外，其余都和人族大体相像，官盐对于它们来讲毫无作用。
不待王振逸反驳，穆子琳又再次开口，“难道妖族想方设法潜到国都附近，就是为了一批毫无作用的官盐，你觉得这合理吗？”
穆子琳言语间逻辑缜密，把问题又重新推回给王振逸这边，场面上再次掌握住主动权，就连坐在身旁的燕擎，嘴角都再次浮现出笑意。
此时坐在主位上的赵鈞，将目光转向一直未曾开口的璇玑，微笑着出言提醒道：“不知副阁主有何高见呀？”
璇玑闻言，美目轻挑，轻声说道：“燕公子所言确有其理，这封急报上确实有不实之处。”
“哦？”
此话一出，别说赵鈞了，就连一直冷眼相视的燕擎都倍感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附和自己，心中顿觉有诈。
事实证明，燕擎的担心一点也没错，因为璇玑接下来的话，将彻底掌握自此议事的主动权。
“只是不实之处乃是有人借押运队之手，行走私妖丹之事。”
听到妖丹二字，燕擎顿时瞳孔骤缩，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妖丹乃大玄强国之本，押运妖丹一直由枢密院负责，绝不会出纰漏！”
此时赵鈞神色一变，思考片刻后，说：“可有实证？”
只见王振逸从怀中取出几张写满字的竹纸，分别递到几人身前，“纸上所写，乃是详细的案情奏报。”
三人接过竹纸后，仔细的阅读起来，赵鈞一边看着纸上的内容，一边从水晶果盘中取出一块碎冰握在掌中，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冷。
在此期间，燕擎与穆子琳的神色变得十分精彩。
“这李慎之是谁。”燕擎阴沉着脸问道。
璇玑喝了一口清茶，淡淡的回道：“此案唯一的幸存者，家世清白，并无疑点，他的妹妹已经是本阁入门弟子了。”
“入门弟子！”燕擎咬着牙重复道。
他明白此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能被天工阁选做入门弟子的，在家世和人品方面绝不会出问题，“那你为何没将此人送往枢密院？”
“遇害人员里有老身门下弟子的家人，天工阁理应插手。”璇玑眼神凌厉的说道：“再者说，走私物品乃是妖灵内丹，代表的是什么，如果燕公子不明白的话，可以去问问睚眦大人。”
听到对方提及父亲，燕擎顿时怒火中烧，当即便要拍桌质问，幸好身旁的穆子琳眼疾手快，连忙将其按住。
现在穆子琳心里明白，此番议事，天工阁已然占据绝对的上风，毕竟双方手里掌握的信息完全不对等，只得步步被人压制。
这时璇玑再次讲出了一件令人心惊的事情，“昨夜我还收到一则消息，盐州负责官盐的官员，在事情发生的第二晚便遇害了，府门上下被尽数屠戮，并且在其府中密室发现大量的金银玉器。”
听闻此言，赵鈞神色一沉，严肃的问道：“也是妖族所为？”
璇玑目光微凝，说：“只能说是疑似。”
“疑似？”赵鈞有些不解。
璇玑继续讲道：“与其说是妖族，反倒有些更像是太平道，或者是蛊毒一脉。”
赵鈞倍感惊讶，“太平道？！蛊毒一脉？！”
璇玑点了点头，说：“老身更倾向前者。”
太平道乃是近百年间，在大玄境内突然兴起的邪教，教徒数量众多且分散，入教者有一个显著且被世人所不容的特质——妖化。
太平道的教众大多数都是半人半妖的存在，其中大部分是自愿妖化，少部分是生而为半妖，也就是人族女子遭妖族玷污后产下的孩子，这些人往往不被世俗认可，心里也都十分扭曲，被世人称为妖人。
而蛊毒一脉乃是中州以南的一股势力，以养蛊制毒闻名天下，但在大玄国内的人数很少。
一番讨论过后，赵鈞面色凝重的看向几人，他现在需要做出决定，到底让哪一方来接手此案。
“既然如此，那便由枢······”
枢字还没说完，一名太监突然走入议事厅打断了谈话，在燕擎渐显喜色的目光下，递给赵鈞一块明黄色的绢布。
赵鈞打开绢布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顿时神情一变，轻咳几声后接着说道：“便由天工阁继续追查吧。”
与此同时，燕擎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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