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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拿孤是问

    对正妻不敬,或是慢待,在古代可不是什么小事,除了娘家人不答应,若是有品官员,为人弹劾,官位都有可能不保,更别提,今日还是当着天子的面,李君羡纵有百辩巧舌,也挡不住怒气冲天的李二。

    魏徵心中明白,李二只是想要借题发挥,眼神不住暗示李君羡,先低头认错,他自有主张。

    但见为千牛卫按在地上的李君羡冷哼一声,侧眸道:“知罪,却也不知!”

    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个一本正经,却被李君羡此话破了功,魏徵强忍笑意道:“知罪便是知罪,何来知也不知?”

    言罢,侧眼看了一眼横眉怒目的李二,又道:“莫不是五郎还想于陛下面前再施诡辩?”

    频频递话,李君羡却是沉默不语,魏徵正要近前劝导,只见李二暂收怒颜,招手摒退了左右千牛卫,冷声道:“说吧,孤也想听听你如何诡辩!”

    见状,魏徵不由心道:这二人何时如此心有灵犀了?

    这时李君羡才缓缓起身,郑重向厅内诸人施了一礼,煞有其事道:“微臣知罪,乃知罪近一载因忙碌而怠慢夫人,同时近几日未曾前去戍卫玄武门,甚至借托病不去赴陛下两仪殿大宴,皆为大罪,不可容恕。”

    说时,抬首紧追李二目光:“至于这不知罪,微臣便要先斗胆向陛下请教三问,若陛下能一一答出,臣自当领罪,若答不出,微臣所犯诸罪,昭然若揭,是杀是剐,全由陛下。”

    对此,魏徵再熟悉不过,此举乃死谏,成与不成,都会伤了天子颜面,贞观初年,李二还能听得进去谏言,这几载,或许是大唐愈日繁华,李二也渐渐听不进去他这等老臣的忠言了。

    直到这时,英国公才明白,李君羡折腾了这么久,仅是为了把李二骗来崇贤坊,煞费苦心,煞费苦心呐!

    “五郎这是要拿孤是问呐!”李二对两位近臣哈哈一笑,“既然五郎有三问之多,想来心中对孤不满已久,孤也非不明事理之君,且容你道出心中疑惑,有两位爱卿在旁作证,孤自不会狡辩,定与你一个满意答复。”

    “别拧巴着了,陛下都给你机会了,还不道出心中疑惑?”李勣以为他要借机让李二赐婚与杜怀恭,心中甚是不满,又心有余悸。

    但见李君羡走近萦娘身旁,默自顿了顿,诚然施了一礼:“我拖欠夫人之事,晚些自会负荆请罪,还请夫人暂避!”

    萦娘也是读过几家典籍,见过些许世面,知晓家国大事,非她女流能参与其中,忙拖口出去筹备饭食,临走之际,还不忘向李二请求:“五郎也是因繁忙无暇,才慢待与我,还望陛下莫要为难。”

    闻言,李二哈哈一笑:“就你家郎君今日架势,岂有孤难为其之理,但凡五郎不为难与孤,孤已是感念夫人搭救之恩了。”

    傻笑着为几人添了香茶,萦娘委身施礼,暂且离去,李君羡却端起了架子,一副将说欲说姿态,气得李勣长呼短促,几近发作之时,被李君羡看在眼里,连连后退,嬉笑道:“陛下可瞧见了,微臣还未言说,你这爱卿已然有吃我之心,微臣何敢言说?”

    “不就是婚事吗?男欢女爱,人之常理,况且那杜氏也有‘京兆韦杜,近天三尺’之名,并非寒门,若再配不上英国公威名……”

    李二说时,朝魏徵侧身一笑,佯装叹息道:“诶!那孤也只有想想膝下还有哪位皇子……”

    “不敢、微臣不敢!”李勣忙打断道,“小女婚事岂敢劳烦陛下忧心,再者,小女生性刁蛮,岂敢攀附皇族?陛下既言,男欢女爱,人之常理,微臣自是不再插手,由其二人自行做主便是。”

    “唉!此乃懋公家事,我可是只字未提啊!”

    “是啊,孤也只是随口说说,懋公怎如此受怕,倒是有失当年风范,不如今日五郎啊!”

    “哈哈哈……”厅内三人齐齐捧腹大笑。

    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李勣心中苦涩,却还得赔着一同嬉笑,吃了哑巴亏,心中笃定,今日绝不再插话。至于什么男欢女爱,自行做主,我这做父亲的不点头,别说京兆韦杜,就是他王孙贵族,想进我普宁坊大门,也得掂量掂量。即使天子赐婚,大不了,就一个拖字诀,看你杜怀恭有几多耐心。

    有了英国公的嬉闹,李二怒意大减,魏徵忙示意李君羡趁此大好时机快快言明,只见李君羡颔首会意,默自顿了顿,拱手问道:“陛下可还记得昔日于门下省,言谈家事,陛下问微臣以何法劝服家中小郎君改邪归正?”

    闻言,李二脱口道:“犹记当时五郎好似言,父慈子孝……”

    “托口之词而已!”李君羡打断道,“其实微臣也是初为人父,并不知如何管教子嗣,只一味有模学样,如平常百姓家一般,将自己心中认可之广阔前途,附加子嗣身上,从未问过子嗣心中真正渴求为何?”

    话至此处,李君羡忽然话锋一转,坚定道:“不过,近来确是有所领悟!”

    在场三人,除了魏徵家中的几个儿子还算乖巧,二李家中子嗣,只要随便一想,让人顿时不由头大如钟,忙追问道:“何以?”

    只听李君羡道:“昔年我唯有一子义协时,尚未知晓,而当老家兄长儿子义表前来京中投靠,我心中甚爱之,将其以亲子看待,对其呵护备至,更是介绍京中王孙贵族与其相识,好为其日后前程铺路。后来转念一想,此举不正是平常百姓家老年得子,喜爱之余,过多溺爱……”

    偌大的客厅悄静出奇,李勣、魏徵皆已听出李君羡话里意思,只是他二人可没胆量干涉李二的家事,更不敢这般与李二言明,这些年来,李二对魏王过分宠溺。

    过分宠溺魏王之事,许多老臣曾私下与李二变着法说过,李二也明白自己确实对魏王溺爱过头,但就是忍不住喜欢,今日被李君羡借喻而出,心中虽有不悦,仍是愿意继续听下去。

    见状,李君羡抬手指向厅外萦娘忙碌的身影:“这一载来,微臣确实忙碌无暇,却也能挤出片刻时光,回府中看望夫人,仅此夫人已是心有不满,与陛下面前诉苦。那太子殿下兢兢业业,帮陛下打理朝政,于陛下患病期间,甘愿冒私自带东宫卫率出城之险,帮陛下安抚受难坊民,事后却无任何嘉赏,太子殿下又与何人面前诉苦呢?”

    此话别说李勣吓得战战兢兢,连刚正不阿的魏徵也是心有余悸,太子与魏王之争,乃李二近几年心中大忌,谁提谁遭殃,李君羡竟敢以妻子之分,当面借喻此事,别说李二心中不悦,放在平常百姓家,也会觉得马槽伸出来个驴嘴。

    沉默片刻,李二张口欲言,却又迟疑道:“五郎所言确是不虚,孤也承认有所偏爱,然,承乾身为储君,自当比常人多一分坚强,岂能因孤有所偏爱,而心中积郁,寻人诉苦?若是这般,他日如何担负大位,理正天下?”

    长叹一声,李君羡起身搀起李二,侧身看向窗外:“陛下既如此说,不妨与微臣去女墙边看看延康坊魏王府正在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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