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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幸运之人

    桑德坐在书桌上,他透过窗户看向远方。

    他有些庆幸这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镇和那些平均只有三层高的小楼,这让他不用怎么费劲就能看到窗户间的整个天空。

    明明是早晨八点了,天空还有些昏暗,厚重的乌云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类似于温带海洋性的气候,让这个小镇一年中有九个月都在下雨。

    桑德很喜欢这样的天气,特别是能够睡到自然醒的时候。

    这几天桑德阅览了骑士团十分之一的免费可阅览的神秘学书籍,不仅补充了大量神秘学常识,更抄阅了常用拉莱耶文大部分为结构助词、时态助词和语气助词。他在为神秘学者‘篇章’的‘第一句’而做积累和准备。

    在桑德抄录那些开放的拉莱耶文时,他是被管理员严厉警告的,但他还是如是做了。桑德还记得,管理员发现自己在近乎作死地一次性抄完近一百个拉莱耶文后还没有疯掉时,那看怪物的眼神。

    “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桑德自言自语着,他能隐约感受到耳边逐渐靠近的低声呢喃,那是进入伪影的信号。

    桑德闭上眼睛,深呼吸着,他的皮肤感受到一丝雨天的凉意。痛苦从身体的每一寸缓缓爬来,桑德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双手情不自禁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皮肤。

    世界开始变得疏离,桑德隐约间‘看’到了无数个明亮的星点,其中最明亮的那颗将桑德逐渐拉近拉近——

    桑德的瞳孔在骤然出现的灯光下微微缩了缩,他的耳边传来筹码的碰撞声和激情到有些吵闹的音乐,还有更加喧嚣且充满了情绪的人声。

    赌场,桑德咧了咧嘴角,勾起的不算愉快的记忆如同揭起结痂的伤口。

    被集中在地下室的那段时间是最痛苦也最难熬的,桑德常常会见到在泰斯克集团的赌场里输了钱,还不起赌债而被变成奴隶或者说是连奴隶都不算的某种东西。桑德曾和他们关在一起,但他们常常活不过半个月。在家人还不上赌债之后,他们便被不断地抽取鲜血,被活体挖出肾脏,在变成人不人鬼不鬼之后死掉,如果他们的亲人在见到他们的惨状还没能交钱的话。

    他们往往会绝望地忏悔自己误入歧途,然后又常常会苦中作乐地缅怀他们在‘运气好‘时的风光日子。

    桑德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发现竟有着一百七十金镑的现金。桑德挤过人群,在前台全部兑换成筹码。是一些零碎的一面值白色筹码和五面值红色筹码,然后是蓝色的十面值、绿色的二十面值,最后是较少数的五十面值深蓝色、一百面值黑色和浅绿色二百面值。每一面值都价值着一先令,而二十面值则价值一金镑。桑德一直不太理解货币上的二十进制,但那面值相差但相近颜色的筹码却让他察觉出庄家的一丝用心险恶。

    兜兜转转了一圈,桑德来到了二十一点的桌子边,挑了一把椅子坐下。

    桑德观察着其他三人在白圈上寒酸的白色或蓝色筹码,放上了三枚深蓝色筹码。庄家目光在桑德身上微微一滞,转而笑道,“来了一位慷慨的朋友,那么我们开始吧。”

    庄家将扑克一一分发,桑德瞥了一眼自己身前的两张明牌,3牌和J牌。本就对自己的运气不抱希望的桑德将目光看向庄家,明牌A。

    其他的玩家死死盯着庄家台面上的暗牌,仿佛要将它看穿。

    牌桌上的21点采用八副扑克,A牌既可以是一点也可以是十一点,而10、J、Q、K都算十点。已经抽到的五张十点的纸牌忽略不计的话,庄家凑齐二十一的机率已经到了十三分之四。

    但已经按在台面上的牌,哪怕是翻盖着,它的点数已经是注定了的。

    桑德有趣地观察着台桌上的每一个玩家,包括庄家。他能看到这些人的紧张,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像是擦一滴不存在的冷汗。另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面无表情,注意到桑德的目光时,他回瞪了桑德一眼。还有一个先生最不起眼,他有着酒鬼标准的红鼻子和啤酒肚,前额的头发百不存一。他佝偻着背,手指在腿上摩挲着一遍又一遍。这位地中海的先生不时左右张望,在嘈杂的赌场里显得不安。

    他大概率是个新手,桑德猜测道。新手来到赌场往往会显得不安,他们听过太多不好的传闻,他们就像是一只脚还在地面一只脚悬浮在深渊之上的可怜虫。

    “加牌。“桑德平静地说道,一张纸牌分发在他面前,4点。

    还剩4点吗?桑德用着睥睨群雄的目光扫视了在桌的玩家一眼,淡淡说道,“加倍。“

    然后,桑德又将三枚深蓝色筹码放在桌上。

    台桌上的玩家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看着桑德,他的牌并不算好,再加牌的话有十三分之九的可能爆掉。更别提是庄家的首牌不错的情况下。

    又一张牌分到桑德面前,2点。

    桑德将后背完全靠在椅背上,朝着正关注着自己的玩家眨了眨眼。

    戴着眼镜的先生一直纠结于是否‘保险‘,这样至少在庄家凑出黑扑克时,至少能赢得赔率为2:1的赔付。但同桌上那个幸运而大胆的玩家显然刺激了他。

    而且,他的手牌是6和9,才刚凑到十五。只要下张牌在六点之内,当然如果是六点的话,他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他咬着牙说道,“加牌!“

    一张纸牌分到戴着眼镜的先生面前,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软在椅子上。

    K牌,爆掉了。

    满脸胡茬的男人,看着手中的两张牌,4牌和7牌,合十一点。他轻蔑地看了戴着眼镜的先生一眼,还可以稳一手。男人沉默了几秒才说道,“加牌。”

    三点,男人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更大的压力传到他的身上。

    “加牌!”男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了。

    九点,爆掉了。

    胡茬男人猛地将双手拍在桌子上,但看到正将目光转来的赌场保安,从心地坐了下来。

    最后是那个地中海先生了,此时桑德才注意到这个表现得像个十足新手的男人桌前,下注的是两枚深蓝色筹码和三枚绿色筹码,合八金镑。但地中海先生的穿着实在说不上体面,他穿着洗到发白的浅红色衣服,衣服有些缩水,但也很可能是还没能适应那疑似肝脏问题而出现的啤酒肚。

    落魄而大筹码,这两个冲突的特征让桑德又有些怀疑他像是个资深赌狗。

    地中海男人目光凝实着,却又好像目无焦点,他似乎在走神?

    桑德眉头微微皱着,哪怕是置身于伪影之中,他的精神与感知依旧异乎常人。桑德能感受到地中海男人的背后正有着一个无形无质的灵,那个灵在男人耳边不断言语着,发出蛊惑人心的不知名语言。

    “他就是这一次伪影的锚点了?”桑德低声自语着。

    地中海男人的桌面上的明牌,K牌和4牌,合十四点。

    “加——加牌。”地中海男人有些迟钝地说道。

    6牌,二十点。

    此时无论是眼镜先生还是胡茬男人都用略带嫉妒的目光看着地中海男人。

    只要庄家的暗牌不是十点,那么这个外表平平无奇的邋遢秃头男也是最后的赢家。

    难道是下注越多越容易赢吗?他们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这个有些荒诞的幻想。

    “双——双倍。”地中海男人的语气有些颤抖。

    “你疯了吗?”原本因为看到一个二十点而有些忐忑的庄家几乎脱口而出,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说出了在场所有人心里的声音,他几乎要赢了,但还是要去赌那十三分之一的概率的同时拿出一倍的筹码。他要成为绝对的赢家!

    庄家目光有些颤抖地看着地中海男人将总价值八金镑的筹码放在桌上。

    一张纸牌发到地中海眼前,A牌!

    “噢!!”围观的闲客爆发出欢呼声,为这个胆大妄为的赌徒,更为这个绝对幸运的赢家。

    庄家翻看那张暗牌,9牌,合二十点。

    但还是输家。

    “加牌。”庄家仿佛是吐出来般说道。

    J牌,合二十点。

    庄家不安地反复摩挲着桌边,在痛苦地纠结中,他最后做出了选择,“加牌!”

    4牌,爆掉。

    庄家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不知是摆脱了这让心灵痛苦的挣扎抉择,还是对赌局的彻底自暴自弃。

    桑德面带微笑地看着那个地中海先生先是无所适从,紧接着被狂喜淹没,他贪婪地收走更多一倍的筹码。

    三十二金镑,对于普通中产来说也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更别说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落魄酒鬼了。

    “再来?”桑德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始终落在那位‘幸运’的先生身上。

    “不了!不了!”地中海先生虽然有一瞬间被财富剧增的狂喜淹没,此刻却如受惊的兔子般几乎是跳了起来。他不安地挪动着脚步,猛地走入嘈杂纷乱的人群当中。

    桑德眼睛微眯,他凝视着刚才稍稍混乱了些的人群,面无表情。

    桑德起身离开了赌桌。

    那个‘奇怪’的赌徒和他身后格外不安分的灵引起了桑德的兴趣。

    地中海先生游离在各种赌场的各种玩法中,从二十一点到轮盘乃至最简单的押大押小。

    起初他还下注得格外保守,但最后他开始大胆起来,大把大把的筹码被放在赌桌上,最后便有着更多的筹码流进他的口袋。

    如果这里不是伪影,桑德都有些羡慕他了。

    一个小时后,桑德正坐在离出口最近的赌桌上,他注意到地中海男人的离开。

    “送你们了——”桑德将赌注往前一推,洒脱地起身。

    桑德虽然并不在意伪影中的财富,但新手福利期依旧让他手中的筹码增加到二百一十四金镑。

    将二十金镑的筹码换回金镑后,桑德脚步急促地向地中海男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地中海男人在行道上走着,他很是警惕,时不时地东张西望。

    他的紧张和警惕是对的。

    赌场中常常有着阴谋论,幸运的赢家赢得了大量的筹码,但却在兑换了金镑的第一天被赌场的打手打断了四肢,像狗一样丢在贫民区的垃圾桶里。

    但稍微大型些的赌场是不屑这般做的,其一是可能无意中得罪了与赌徒有关系的贵族,其二是消息泄露后就没有赌徒敢在赌场里赌博了。你的本金是有限的,而赌场在你离开赌桌之前资金近乎无限。你只要一直赌下去,便一定会赌到输光所有本金的可能。

    赌场不会,但幸运的赢家总会招来那些输红眼的其他赌徒。

    桑德注意到,不仅是他,还有着四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正用鬣狗般贪婪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因发福而显得滑稽丑陋的秃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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