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二） 孔丘见过先生

    东周虽然已经有些落魄，可是那守藏室着实不小，胡须花白的老头子看着这偌大的守藏室里面经卷虽然还是不少的，可是如今却是没有人过来读书了，就连自己做一个闲官吃俸禄也没人在乎，自己年轻的时候来请教自己问题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当时的门口都被围的水泄不通，那个时候自己虽然觉得指点那些个人有些麻烦，可是还是会很高兴的，如今，听说有个叫做孔丘坐着个牛车到处晃悠，倒也算是一个正经学者了，老头子想了想，还是觉得心烦意乱的，毕竟很久没有人来看书了，也很久没有人记得这里有个老头子了。

    老头子挠了挠脑袋，懒懒的坐在竹椅子上面，那考究又老旧的竹椅子被压的“吱吱”作响，但是隐约之间好像听到了牛叫的声音和车轱辘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在低声议论的声音，老头子挠了挠耳朵，也许自己确是有些老了，一个人这么久都幻听了。

    突然守藏室外传来一阵有规律的叩门声，和叩门声一块响起的还有一声略微沙哑而又粗壮的声音“鲁国孔丘，求见先生，还请先生解惑！”

    老头子晃了晃脑袋，嘿！还真是想谁来谁，不过自己也不能太随意了，想罢，便急忙起身拍拍身子上面洗的有些发白的衣服，又扶了扶脑袋上面顶着的“棒槌”，觉得自己这样大约还算是可以，顿了顿嗓子“咳…请进来说话。”

    屋子外面，一个略显好大人推开了门，高大的身体甚至挡住了原本窗子可以透过来的阳光，高大身子上面灰色的长袍也跟老头子的衣服一样有些发白了，而且多少也有点灰落在上面了。

    “额，让开些，让阳光透过来点”老头子面色有些不悦，这大块子，不仅挡住原本可以照见自己的阳光，自己还要仰着头说话，真是，有些坏人心情了。

    孔丘闻言便踱步走到一边，然后深深的做了一揖，透进来的阳光反而显得他的身子更高大了一些，而老头子也跟着做了个揖，随后便指着门后落了不知道多厚的尘土的椅子说“旁边有块布，拭一下不妨坐，坐吧，抬头说话很累的。”

    孔丘有些无奈的弯腰拭了拭椅子，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也“吱吱”作响，老头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俩人相对而坐。

    老头看了看这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家伙，无奈的说“你教导的学生还不错，你又有什么疑惑要来问我呢？”

    孔丘好奇的撇了一下眼睛，看见学生们都已经把门带上了，透过窗户还可以看见一些学生正在外面等着自己。于是还是有些有些犹豫的问“请问先生，学生以前听闻先生说过这世间有道，可这道何解？”

    老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之前自己随口说的话竟然还有人记得这么清楚，自己当初讲解的时候确实有人听，确实有人还记得，还是不错的：“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孔丘听闻此话，眉头一皱，这个解未必就是自己想要的解，可是却是最好的解，是啊！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可是孔丘还是有些不解，既是有道，可自己缘何不得，“哪…道何得？”

    老头子听到孔丘的问题，先是一呆，然后想了想“道，可争，可不争；道，可得，不可得；可入，不可求。”然后约莫是觉得后背有些痒了，于是又搔了搔痒，面色复杂的盯着孔丘，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也许路未必就不可走？也许门未必就不可关？

    孔丘听到老头的话，眼睛中闪过一抹亮光“何入？”

    老头摇了摇脑袋，不争不好吗？为什么要去争劳什子道呢？老头又看了看那有些高大的家伙，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走到桌子旁边，然后佝偻着身子往桌脚下面掏，掏了半天，手里面摸出来一个褪了色的竹简和半截桃木剑。

    老头盯着这俩东西，带着点迟疑，递给了跟着自己站起来的孔丘，“什么时候读懂了这卷书什么时候大概可以入道了，不过，到时候有一扇门需要你去关一下。”

    孔丘伸手去接，听到这话，然后低头又看见老头子一脸凝重，然后想了想就要把半截木剑递给老头儿，却是不曾想老头摆了摆手，又推了回来“别急着给我，木剑又不是给你的，你只需要到时候把他传给自己的弟子就行，然后顺其自然就好了。”

    孔丘呆了一下，点了点头，这道就未必好入，自己找了二十七年也没有半分成果，不过，这破旧的竹简上面好像并没有字迹呀！也许这正是先生的良苦用心呢？孔丘把东西放进袖子里面，又深深的做了个揖“丘，谢先生垂赠，也代学生谢过先生！”

    老头子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先回去吧，你的学生都还在等着你呢，走的时候别忘了关门。”

    孔丘做着揖，后退到门口处，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也不闻身后传来的轻轻鼾声，盯着手里面的的竹简和小木剑，好像想到了什么，深深的缓了一口气，然后紧握着东西慢慢的踱着步子带着身后跟随的学生朝着自己的牛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