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兄弟、恩仇
眼见对手兵器已残，却毫无退意，郑秋月心中不由有些凛然。
她问道：“可还有话要留下？”
吴忧摇头，说道：“我们半生都在努力报恩，现在虽未还尽，但也可无愧于心了，所以并无遗憾。只是有个请求，这一战，请你出全力。”
郑秋月不再言语，静气凝神，将四处飘散的煞气重新汇聚成形。但这次不是披风，而是一柄悬于头顶的血色罗伞，地妖红玲手握伞柄身形忽隐忽现，飘渺若幽灵。
郑秋月右手握剑指向吴忧，“破风剑·煞月华。”
吴忧笑道：“谢谢”，然后他全力斩了过去，撞上了两片光芒。
白色的光来自红拂宝剑，红色光芒来自煞气罗伞。
红拂舞动三次，罗伞旋转九周。
白光横斩、纵切、直刺，红光绵层层绵缠绕、丝缕相连、绵绵不绝。
半截直刀斩在红上，红未断刀被缠，如落网之蝶，如陷沙之驼，如入沼之鹿，越挣扎越绝望，终于无可奈何。然后，白光到了，打破重重桎梏，击碎道道枷锁，在红尘暗夜中绽放光华。
吴忧抬头望天，喃喃道：“好美”。
然后他看向郑秋月，身体直直栽倒，青草地上洒满鲜血，温热。
此时，所有的黑衣人都已离开，没有一个伤者留下。
郑秋月将红拂插入地面，闭目调息。红玲又变回了红姨的模样，眼中满是怜惜，“小姐，以后不要这样了，不值得。”
片刻后，郑秋月睁开了眼睛，笑道：“红姨，我很解气，痛快了一些。”
红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郑秋月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回想吴忧死前看她的眼神，不是怨恨，不是痛苦，不是释然，而是歉疚。再想起被自己忽略的那些话，“我们？”，郑秋月心中大惊。
正在此时，一名原本守在阵中的清风弟子跑了过来，大喊着：“郑师姐，那边出事了！”
弟子来到林间，看见地上吴忧的尸体，不由愣住了。
郑秋月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弟子缓过神来，匆匆说道：“师姐你走后，箭矢几乎没有再发过。正当大家高兴时，一个没有蒙面的黑衣人杀了过来。他的修为很高，大家结成的剑盾瞬间便被攻破了，所有人都受了伤，好多人的剑都被折断了。然后，他又攻了过来。”
“然后呢？”，弟子不知为何停止了讲述，使得郑秋月更加焦急。
“我回来了，师姐”，冯雨轻走入林间，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男子。
郑秋月愕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心中的石头落地后，瞬间回复成了冷若冰霜的样子。
“你还知道回来？”
冯雨轻沉默，身后的吴楚则有些尴尬。好在此时其余的清风弟子都已赶到，还带来了那名袭击者的尸体。
郑秋月又一次错愕了，两个黑衣人的相貌极其相似，可以肯定是同胞兄弟。
冯雨轻说道：“我从他身上搜到一块腰牌，这个人是断刀山庄的燃火堂制使，名叫吴虑。”
“师姐，我们和断刀开战了吗？”
郑秋月冷哼一声，“差不多了。”
“师兄呢？断刀的人怎么敢在他的眼下动手？”，冯雨轻很疑惑。
郑秋月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冯雨轻看向红姨，对方轻声说道：“雨姑娘，魏先生已经失踪三天了。”
冯雨轻大惊，“不可能！”。
吴楚同样一脸惊讶，他是真切感受过魏隐实力的，更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冯雨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红姨却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冯雨轻终于明白过来，对着郑秋月介绍道：“这位是吴楚吴少侠。他救过我的命。”
郑秋月与吴楚互相见礼，却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冯雨轻见状，只得说道：“前几日，师兄见过他。”
郑秋月眯了眯眼睛，抬头示意冯雨轻跟上，来到僻静处说道：“那日山脚战后，师兄和姚仙子去寻你，未果返回。第二天，花剑楼就接令回了山门。之后的一天夜里，魏师兄去找了孟辙。等到早上，崔明带着断刀的人来了，他们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尺三剑。”
“我去看过，师兄出全力了。”
冯雨轻眉头紧皱，“是外来人，东山有能力做到的只有那几个掌门和长老，他们行动的话，师父不可能不知道。勾结如此实力的外来人，断刀一定在谋划什么大事。”
郑秋月平静说道：“先活着回去，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话音未落，二人同时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恐惧的颤栗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无可抵挡。她们同时拔出宝剑望向天空。
巨响过后，一道身影极速坠落，重重砸在地上，是吴楚，他的口中吐出大量鲜血。
冯雨轻大惊，“楚兄！”
吴楚竭力地想站起，含混道：“小心”，又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一名魁梧的男子从空中缓缓落下，他身穿寻常的短打劲装，带着斗笠，仿佛一名普通的旅人。但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因为他背后背着一把刀，无鞘的血色长刀。
男子看着吴楚，道：“如此年纪能接下我这一拳，你不错”，他的声音嘶哑低沉，给人十分奇异的感觉，仿佛一柄带锈的刀。
男子还未说完，清雨剑已经刺向他的面门。男子镇定自若，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弹，迅如疾风的清雨剑便僵在半空动弹不得。又一弹指，冯雨轻连人带剑被击飞数丈远。
与此同时，男子分心二用，左掌拍下，红拂剑便被打入地面只余剑柄。郑秋月的煞衣被一击而散，人也重重摔在地上。
男子瞥了一眼消散的煞气，说道：“伏灵，旁门小道而已。”
环视一周，三人都在挣扎起身，男子摇摇头，“原来只有他不一样。”，说着从背后摘下血色长刀，刀身的“杀”字开始鲜艳起来。
风停了，万籁俱静，一股来自远古的荒蛮气息在林间散开，粗粝、狂野，仿佛人心深处最嗜血的杀戮欲望活了过来，开始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
面对这股气息，三个挣扎求存的年轻人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无尽绝望是如此令人窒息。他们嗅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凌冽而真实，这味道剧烈地翻腾在五脏六腑，而后直入天灵，唤醒难以言喻的恐惧。
死亡，即将降临。
万物俱灭间，一个女子声音突然响起，“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让刀吃太饱的话，会很难控制的。”
轻灵的嗓音将凝如实质的威压一扫而空，微风掠过，虫鸟复鸣，陷入灰暗深渊的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
男子下意识地握紧了长刀，看着莫名出现在林中的黄衫女子，“你为此而来？”
黄衫女子笑了笑，“我说我是正巧路过，你信吗？”
男子看向她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姓李？”
黄衫女子没有回答，“这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样杀了他们，你会后悔的。”
“你要阻止我？”
黄衫女子蹙起好看的眉头，碎碎念起来，“我其实很怕麻烦的，何况只是路过，并不太想管这个事情。但是姐姐也说过，行善积德总是好的，对于有些人要多帮一帮。所以，我还是想劝劝你，杀了他们，你真的会后悔的。”
男子思索良久，最终转身离开了。
“呼，终于走了”，黄衫女子伸了伸懒腰，手腕上的铃铛轻轻回响。
吴楚摇晃着站了起来，拱手行礼，“前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黄衫女转过身来，面上满是笑意，嘴角却在微微抽搐，“前辈？本姑娘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吴楚见到女子的样貌，赶紧解释道：“抱歉，姑娘，是我误会了。没有想到你这等境界的大修行者，会如此年轻。小子冒犯了，还请恕罪。”
黄衫女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你是哪里出土的老文物？还是奇珍阁溜出来的旧古董啊？”
在吴楚将事情越描越黑之前，冯雨轻说道：“姑娘，还请留下仙乡所在，救命之恩，必当登门致谢。”
黄衫女眼珠一转，“你们可以叫我阿七，感谢就不必登门了，现在就可以。”
冯雨轻道：“姑娘请说，能力之内绝不推辞。”
阿七立即开心起来，“不许反悔啊”，接着指向吴楚，“你，”
“把剑借我玩一下。”
她问道：“可还有话要留下？”
吴忧摇头，说道：“我们半生都在努力报恩，现在虽未还尽，但也可无愧于心了，所以并无遗憾。只是有个请求，这一战，请你出全力。”
郑秋月不再言语，静气凝神，将四处飘散的煞气重新汇聚成形。但这次不是披风，而是一柄悬于头顶的血色罗伞，地妖红玲手握伞柄身形忽隐忽现，飘渺若幽灵。
郑秋月右手握剑指向吴忧，“破风剑·煞月华。”
吴忧笑道：“谢谢”，然后他全力斩了过去，撞上了两片光芒。
白色的光来自红拂宝剑，红色光芒来自煞气罗伞。
红拂舞动三次，罗伞旋转九周。
白光横斩、纵切、直刺，红光绵层层绵缠绕、丝缕相连、绵绵不绝。
半截直刀斩在红上，红未断刀被缠，如落网之蝶，如陷沙之驼，如入沼之鹿，越挣扎越绝望，终于无可奈何。然后，白光到了，打破重重桎梏，击碎道道枷锁，在红尘暗夜中绽放光华。
吴忧抬头望天，喃喃道：“好美”。
然后他看向郑秋月，身体直直栽倒，青草地上洒满鲜血，温热。
此时，所有的黑衣人都已离开，没有一个伤者留下。
郑秋月将红拂插入地面，闭目调息。红玲又变回了红姨的模样，眼中满是怜惜，“小姐，以后不要这样了，不值得。”
片刻后，郑秋月睁开了眼睛，笑道：“红姨，我很解气，痛快了一些。”
红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郑秋月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回想吴忧死前看她的眼神，不是怨恨，不是痛苦，不是释然，而是歉疚。再想起被自己忽略的那些话，“我们？”，郑秋月心中大惊。
正在此时，一名原本守在阵中的清风弟子跑了过来，大喊着：“郑师姐，那边出事了！”
弟子来到林间，看见地上吴忧的尸体，不由愣住了。
郑秋月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弟子缓过神来，匆匆说道：“师姐你走后，箭矢几乎没有再发过。正当大家高兴时，一个没有蒙面的黑衣人杀了过来。他的修为很高，大家结成的剑盾瞬间便被攻破了，所有人都受了伤，好多人的剑都被折断了。然后，他又攻了过来。”
“然后呢？”，弟子不知为何停止了讲述，使得郑秋月更加焦急。
“我回来了，师姐”，冯雨轻走入林间，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男子。
郑秋月愕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心中的石头落地后，瞬间回复成了冷若冰霜的样子。
“你还知道回来？”
冯雨轻沉默，身后的吴楚则有些尴尬。好在此时其余的清风弟子都已赶到，还带来了那名袭击者的尸体。
郑秋月又一次错愕了，两个黑衣人的相貌极其相似，可以肯定是同胞兄弟。
冯雨轻说道：“我从他身上搜到一块腰牌，这个人是断刀山庄的燃火堂制使，名叫吴虑。”
“师姐，我们和断刀开战了吗？”
郑秋月冷哼一声，“差不多了。”
“师兄呢？断刀的人怎么敢在他的眼下动手？”，冯雨轻很疑惑。
郑秋月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冯雨轻看向红姨，对方轻声说道：“雨姑娘，魏先生已经失踪三天了。”
冯雨轻大惊，“不可能！”。
吴楚同样一脸惊讶，他是真切感受过魏隐实力的，更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冯雨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红姨却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冯雨轻终于明白过来，对着郑秋月介绍道：“这位是吴楚吴少侠。他救过我的命。”
郑秋月与吴楚互相见礼，却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冯雨轻见状，只得说道：“前几日，师兄见过他。”
郑秋月眯了眯眼睛，抬头示意冯雨轻跟上，来到僻静处说道：“那日山脚战后，师兄和姚仙子去寻你，未果返回。第二天，花剑楼就接令回了山门。之后的一天夜里，魏师兄去找了孟辙。等到早上，崔明带着断刀的人来了，他们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尺三剑。”
“我去看过，师兄出全力了。”
冯雨轻眉头紧皱，“是外来人，东山有能力做到的只有那几个掌门和长老，他们行动的话，师父不可能不知道。勾结如此实力的外来人，断刀一定在谋划什么大事。”
郑秋月平静说道：“先活着回去，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话音未落，二人同时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恐惧的颤栗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无可抵挡。她们同时拔出宝剑望向天空。
巨响过后，一道身影极速坠落，重重砸在地上，是吴楚，他的口中吐出大量鲜血。
冯雨轻大惊，“楚兄！”
吴楚竭力地想站起，含混道：“小心”，又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一名魁梧的男子从空中缓缓落下，他身穿寻常的短打劲装，带着斗笠，仿佛一名普通的旅人。但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因为他背后背着一把刀，无鞘的血色长刀。
男子看着吴楚，道：“如此年纪能接下我这一拳，你不错”，他的声音嘶哑低沉，给人十分奇异的感觉，仿佛一柄带锈的刀。
男子还未说完，清雨剑已经刺向他的面门。男子镇定自若，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弹，迅如疾风的清雨剑便僵在半空动弹不得。又一弹指，冯雨轻连人带剑被击飞数丈远。
与此同时，男子分心二用，左掌拍下，红拂剑便被打入地面只余剑柄。郑秋月的煞衣被一击而散，人也重重摔在地上。
男子瞥了一眼消散的煞气，说道：“伏灵，旁门小道而已。”
环视一周，三人都在挣扎起身，男子摇摇头，“原来只有他不一样。”，说着从背后摘下血色长刀，刀身的“杀”字开始鲜艳起来。
风停了，万籁俱静，一股来自远古的荒蛮气息在林间散开，粗粝、狂野，仿佛人心深处最嗜血的杀戮欲望活了过来，开始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
面对这股气息，三个挣扎求存的年轻人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无尽绝望是如此令人窒息。他们嗅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凌冽而真实，这味道剧烈地翻腾在五脏六腑，而后直入天灵，唤醒难以言喻的恐惧。
死亡，即将降临。
万物俱灭间，一个女子声音突然响起，“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让刀吃太饱的话，会很难控制的。”
轻灵的嗓音将凝如实质的威压一扫而空，微风掠过，虫鸟复鸣，陷入灰暗深渊的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
男子下意识地握紧了长刀，看着莫名出现在林中的黄衫女子，“你为此而来？”
黄衫女子笑了笑，“我说我是正巧路过，你信吗？”
男子看向她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姓李？”
黄衫女子没有回答，“这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样杀了他们，你会后悔的。”
“你要阻止我？”
黄衫女子蹙起好看的眉头，碎碎念起来，“我其实很怕麻烦的，何况只是路过，并不太想管这个事情。但是姐姐也说过，行善积德总是好的，对于有些人要多帮一帮。所以，我还是想劝劝你，杀了他们，你真的会后悔的。”
男子思索良久，最终转身离开了。
“呼，终于走了”，黄衫女子伸了伸懒腰，手腕上的铃铛轻轻回响。
吴楚摇晃着站了起来，拱手行礼，“前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黄衫女转过身来，面上满是笑意，嘴角却在微微抽搐，“前辈？本姑娘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吴楚见到女子的样貌，赶紧解释道：“抱歉，姑娘，是我误会了。没有想到你这等境界的大修行者，会如此年轻。小子冒犯了，还请恕罪。”
黄衫女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你是哪里出土的老文物？还是奇珍阁溜出来的旧古董啊？”
在吴楚将事情越描越黑之前，冯雨轻说道：“姑娘，还请留下仙乡所在，救命之恩，必当登门致谢。”
黄衫女眼珠一转，“你们可以叫我阿七，感谢就不必登门了，现在就可以。”
冯雨轻道：“姑娘请说，能力之内绝不推辞。”
阿七立即开心起来，“不许反悔啊”，接着指向吴楚，“你，”
“把剑借我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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