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这是最基本的瞎扯啊！我亲爱的朋友！
“真是好危险呐……以后好好听大人的话，听到没有？”
与之前毁灭般的烈日不同，远处的营地门口只是伴随着惊雷般的炸响，泥土骤然四散绽开，将一闪而逝的火光迅速遮盖了下去。淋漓的泥雨短暂地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将破碎的血肉泼到了四周。
待一切尘埃落定，陈竑拨开身上被他麻翻了的斋藤半平，找出根绳子将对方牢牢绑成了个粽子，顺手塞上嘴，才虚假地感慨了一番，假模假样地把对方教育了一顿。
说实话，留下的这十几个守军并不算棘手，特别是他们的站位还比较分散，突然袭击之下，没有一位能扛得住他们一下攻击。
哪怕是剩下的几人反应过来，集合在了一起，也只是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小麻烦。倒是击溃了全部守军之后，内部地下仓库中堆积的大量炸药才让他好好地吃了一惊。
不过，参考这些人粮草都是火药的特殊癖好，他也不是那么吃惊了。
话说回来，斋藤家准备这么多爆炸物干什么？陈竑轻踹了下地上的斋藤半平，若有所思。
堆了这么多火药，把附近炸成盆地都足够了。
不过也多亏了斋藤义龙对火药的偏爱，他才得以豪爽了一把，下大剂量布置的雷区直接歼灭了大部分回归的守军。
效果之好甚至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直到现在，他的脸颊都被烫得有些发红。至于作为他挡火牌的斋藤半平，甚至连星兜的颜色都有些变了。
怎么说呢，现在，他恐怕有些理解斋藤义龙的偏好了。
无明倒提着薙刀镰走了过来，由于身材问题，她就躲在远处，负责在陷阱触发后清理战场：“这是你今天的第几次爆炸了……抓到了？”
“抓到了。”陈竑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前半截话，“看起来是个暴脾气。”
“那还真是不幸。”
陈竑耸耸肩，用力将斋藤半平翻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脸颊：“大人，我们的时间都很紧张，我想你也不希望我把审讯那一套用在你身上，这对我们来讲都不太健康……不如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吧。
我们互相交换问问题，不许撒谎，不许模棱两可，不许耍无赖……有人违规就游戏结束，怎么样？”
斋藤半平口中塞的布团被扔到一边，他感受了一番依旧没什么感觉的下半身，不由冷笑道：“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拖到审讯就很没有意思了。”陈竑依旧笑眯眯的，“你看，从我们这得到些信息不也很好吗？”
“哈！”斋藤半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怎么，尔等还会给我活路不成？”
“那可说不准。”陈竑意有所指道，“反正你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如果游戏持续时间够长，说不定我一开心，就放了你呢？”
这一次，斋藤半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此言当真？”
“当真。”陈竑爽快地点了点头。
斋藤半平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下定决心一般，瞪了过来：“那要我先提问！”
“可以。”陈竑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诧，但紧接着的对话却让他的惊诧变成了怒火，“但我已经回答过了，所以轮到我了——你的名字叫什么？”
“什么回答过了……那个也算？！”
“这可得算第二个问题了。”陈竑回答得飞快，像是生怕对方收回出口的话，“当然算了。而且不正好说明我没撒谎么……第二个问题，战俘营里的战俘哪儿去了？”
在清理完守军之后，二人却惊讶地发现战俘营内连一个俘虏都没有，有的只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地道口。
陈竑首先对地道口密度最低的地方进行了搜查，果不其然找到了隐藏起来的火药仓库；但出于安全与时间考虑，还没有去侦探地道下到底是什么。
斋藤半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来控制心情，才很恨地回答道：“斋藤半平！至于那些俘虏……都在地道下面，自己去看吧！你们二人，又是何种身份？”
“你这个回答可有些狡猾……”陈竑有些讶异于对方的适应力，但依旧回答得很快，“信长麾下武士。所以他们都被你们变成妖魔了，对吧？”
“没错！信长派来多少人援助？”
“一千。是斋藤义龙把火药伪装成粮草的？”
“我军为何要如此做！所以也不是你们放的。”斋藤半平加重了语气，用力顿了顿，以示自己这句为陈述而非疑问，出言嘲讽，“你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援军何时能到？”
“你也不怕我故意用一个问题晃你。大军开拔，自然要比我们晚上几个时辰。”陈竑针锋相对，“地道并非攻城所用，挖来干什么？”
“地下有大量矿脉，我军正因如此才顺势而为。”斋藤半平冷哼一声，“你二人此等战力，援军中有多少？”
“当然只有我们两个。”陈竑眯了眯眼，“何种矿脉？”
“金矿！援军组成？”
“八百足轻，二百步兵武士……矿藏量多少？不明白的话，一步之地，约有多少金矿？”
“……十两。”斋藤半平开始出汗了，“信长是否已经与浅井家结盟？”
“当然。”正当斋藤半平感到有些不妙时，陈竑却是换了话题，“屠城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此乃彰显力量之举！与织田结盟的势力，我军都会毫不留情地屠灭！”斋藤半平冷笑一声，“好好听着吧，佐和山城的惨叫！你们救不了他们！”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陈竑微笑着摇了摇头，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看来你没问题了。不巧我这还有几个，不如我们加快下进程吧。”
“等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织田信长在援军当中吗？”
“清州城很忙的，信长大人可没时间领兵……你回来时少了几队兵。营地方向，战况如何？”陈竑指了指身后。
“一群乌合之众，怎可能胜过我军！人数可没办法决定胜负！真是可惜，他们本可以和那些愚民一起，死在城中的！浅井长政，此番动向如何？”
“我可是信长麾下，怎么可能知道浅井长政的动向……你有点浪费了。”陈竑摸了摸下巴，“斋藤义龙本人现在在哪儿？”
“家主已经将铁蹄踏入山城！尔等尽管前去找死！家主一定会将尔等扒皮拆骨！”斋藤半平嚣张地大笑，“真是不自量力！织田信长，就让你们两个来刺杀家主吗？”
“谁知道呢。”陈竑无辜地一耸肩。
斋藤半平瞪大了眼睛：“你……”
“唔……”问出了一些东西，陈竑也没心情继续和他废话下去，敷衍道，“犯规了。看来我们的游戏只能到这了。”
他施施然地站起身，冲斋藤半平安慰地笑了笑：“放心，我说了不会杀你。”
斋藤半平脸上还未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小瓶麻痹粉便整个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安心睡吧。”
看看抽搐着倒在地上的斋藤半平，无明不由抽了抽嘴角：“你不会真给他弄死了吧？”
“不至于，他活着有用。这东西刺激性不强，不会引起支气管痉挛，死不了的。”陈竑若有所思地看着斋藤半平，心中心思电转，随口回答，“大概只会让他睡个几个时辰。”
周围的战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了轻微的风声，卷起淡淡的血气，轻柔地漂浮着。无明拄着薙刀镰，一时有些不耐，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你问出了什么？”
“大概结论就是……”陈竑琢磨了一番，“斋藤义龙可能完全疯了。”
“嗯？”看来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回答，无明怔了怔，神色看起来分外可怜，“跳度是不是大了点？”
“是这样……如果你只是一个正常的武士，看到之前那场恢宏的爆炸，你会以为是什么？”陈竑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重新过一番自己的推测，顺便查查有没有疏漏。
“火药仓库炸了呗。”无明不太了解他的意思。
“没错。所以当我问他那个问题的时候，如果在他的观念当中，斋藤义龙、火药、粮草这三者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疑惑，然后选择承认——因为这样可以让我认为那是一场陷阱，在爆炸中死去的全都是浅井军的人。”
陈竑蹲下身，探了探斋藤半平的鼻息，随后蹲在一旁，摸出了一小捆炸药来，“哪怕他的智商不够，没有骗我的准备，也不应该是这样，信心满满的模样。无论是惊慌，还是色厉内荏，都至少会对营地现状有一丝关心。”
无名见状也蹲了下来，努力地思考着：“……但他没有。”
“否认只会自落威风，将自身受创严重暴露给敌军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故意说‘所以也不是你们’，在这一点上，他在试图把火药来源推给浅井长政。但他在撒谎时却遗漏了一点。”陈竑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么大量的火药，决计不可能是从外运输进来的。而这一切都完全没有必要。除非他一直都在对外隐瞒这件事，隐瞒斋藤义龙排除异己，将火药用在亲族身上的事。才会在被问到时，下意识地进行隐瞒。”
在战场上对自己人下阴招，那可是人人都会唾弃的不义之举。虽然战争之中没有什么光明磊落，但这样离心离德的行为，暴露出来也只会让斋藤家陷入更深的内乱。
“这也会带来另一个问题……摧毁了近一半的生力军之后，斋藤义龙怎么保证他可以胜利？”
无明点了点头：“地道。”
“没错。我再一次以确定的方式向他提出了问题，不过这一次，他明白了我是在诈他。”
陈竑将炸药里的火药取了出来，仔细嗅了嗅，眯起了眼睛，“他挖地道当然是有什么秘密，否则也用不了如此多的守军。只是他的回答也很有趣。我们用了炸药来埋伏他的下属，但他没有看清，所以并不清楚我们是否发现了隐藏的炸药仓库。因此以开采矿脉作为欺骗手段就相当合适——开矿也很需要炸药。”
“万一是真的呢？”耿直。
陈竑无奈地看看她，只收获了对方一个同样无辜的眼神：“我的傻姑娘，矿含量不是按面积算的……而且他一个守军，怎么可能搞得清矿含量有多少。正常人都是回答不知道的。只有在这种引导的快问快答的情况里，从头开始编瞎话，并在惯性的引导之下，才会直接脱口而出一个数字。暴脾气嘛，预测他的想法不比预测猴子的难多少。”
“……”无明果断闭上了嘴。
陈竑见她没了疑问，便继续说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清楚谎言被看穿，那么在第三次，我带有确定性质的提问之下，他大概率会认定为我依旧在诈他。那么防止如之前一样，谎言被连续的询问拆穿，他就需要一些可以提升信任度的回答。所以在之后，他的话突然就变多了不少。”
“加强语气，反问对方，增加信息，都是很常见的撒谎时的表现。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引导我们去佐和山城。我问的三个问题，他都指向了山城，告诉我们山城局势岌岌可危，你们有胆子就快去救人……他似乎巴不得我们去佐和山城。”陈竑的脸色有些复杂，“他好像相当肯定，无论有多少人去佐和山城，都会死。”
无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像是觉得荒谬般地抿起了嘴，不再出声。
陈竑也停下了讲述。终于结束了手下的活计，他满意地颠了颠手中的纸包，一用力站了起身，拍了拍手：“当然，具体情况怎么样，恐怕我们得自己去探探了。”
与之前毁灭般的烈日不同，远处的营地门口只是伴随着惊雷般的炸响，泥土骤然四散绽开，将一闪而逝的火光迅速遮盖了下去。淋漓的泥雨短暂地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将破碎的血肉泼到了四周。
待一切尘埃落定，陈竑拨开身上被他麻翻了的斋藤半平，找出根绳子将对方牢牢绑成了个粽子，顺手塞上嘴，才虚假地感慨了一番，假模假样地把对方教育了一顿。
说实话，留下的这十几个守军并不算棘手，特别是他们的站位还比较分散，突然袭击之下，没有一位能扛得住他们一下攻击。
哪怕是剩下的几人反应过来，集合在了一起，也只是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小麻烦。倒是击溃了全部守军之后，内部地下仓库中堆积的大量炸药才让他好好地吃了一惊。
不过，参考这些人粮草都是火药的特殊癖好，他也不是那么吃惊了。
话说回来，斋藤家准备这么多爆炸物干什么？陈竑轻踹了下地上的斋藤半平，若有所思。
堆了这么多火药，把附近炸成盆地都足够了。
不过也多亏了斋藤义龙对火药的偏爱，他才得以豪爽了一把，下大剂量布置的雷区直接歼灭了大部分回归的守军。
效果之好甚至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直到现在，他的脸颊都被烫得有些发红。至于作为他挡火牌的斋藤半平，甚至连星兜的颜色都有些变了。
怎么说呢，现在，他恐怕有些理解斋藤义龙的偏好了。
无明倒提着薙刀镰走了过来，由于身材问题，她就躲在远处，负责在陷阱触发后清理战场：“这是你今天的第几次爆炸了……抓到了？”
“抓到了。”陈竑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前半截话，“看起来是个暴脾气。”
“那还真是不幸。”
陈竑耸耸肩，用力将斋藤半平翻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脸颊：“大人，我们的时间都很紧张，我想你也不希望我把审讯那一套用在你身上，这对我们来讲都不太健康……不如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吧。
我们互相交换问问题，不许撒谎，不许模棱两可，不许耍无赖……有人违规就游戏结束，怎么样？”
斋藤半平口中塞的布团被扔到一边，他感受了一番依旧没什么感觉的下半身，不由冷笑道：“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拖到审讯就很没有意思了。”陈竑依旧笑眯眯的，“你看，从我们这得到些信息不也很好吗？”
“哈！”斋藤半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怎么，尔等还会给我活路不成？”
“那可说不准。”陈竑意有所指道，“反正你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如果游戏持续时间够长，说不定我一开心，就放了你呢？”
这一次，斋藤半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此言当真？”
“当真。”陈竑爽快地点了点头。
斋藤半平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下定决心一般，瞪了过来：“那要我先提问！”
“可以。”陈竑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诧，但紧接着的对话却让他的惊诧变成了怒火，“但我已经回答过了，所以轮到我了——你的名字叫什么？”
“什么回答过了……那个也算？！”
“这可得算第二个问题了。”陈竑回答得飞快，像是生怕对方收回出口的话，“当然算了。而且不正好说明我没撒谎么……第二个问题，战俘营里的战俘哪儿去了？”
在清理完守军之后，二人却惊讶地发现战俘营内连一个俘虏都没有，有的只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地道口。
陈竑首先对地道口密度最低的地方进行了搜查，果不其然找到了隐藏起来的火药仓库；但出于安全与时间考虑，还没有去侦探地道下到底是什么。
斋藤半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深呼吸了好几下来控制心情，才很恨地回答道：“斋藤半平！至于那些俘虏……都在地道下面，自己去看吧！你们二人，又是何种身份？”
“你这个回答可有些狡猾……”陈竑有些讶异于对方的适应力，但依旧回答得很快，“信长麾下武士。所以他们都被你们变成妖魔了，对吧？”
“没错！信长派来多少人援助？”
“一千。是斋藤义龙把火药伪装成粮草的？”
“我军为何要如此做！所以也不是你们放的。”斋藤半平加重了语气，用力顿了顿，以示自己这句为陈述而非疑问，出言嘲讽，“你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援军何时能到？”
“你也不怕我故意用一个问题晃你。大军开拔，自然要比我们晚上几个时辰。”陈竑针锋相对，“地道并非攻城所用，挖来干什么？”
“地下有大量矿脉，我军正因如此才顺势而为。”斋藤半平冷哼一声，“你二人此等战力，援军中有多少？”
“当然只有我们两个。”陈竑眯了眯眼，“何种矿脉？”
“金矿！援军组成？”
“八百足轻，二百步兵武士……矿藏量多少？不明白的话，一步之地，约有多少金矿？”
“……十两。”斋藤半平开始出汗了，“信长是否已经与浅井家结盟？”
“当然。”正当斋藤半平感到有些不妙时，陈竑却是换了话题，“屠城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此乃彰显力量之举！与织田结盟的势力，我军都会毫不留情地屠灭！”斋藤半平冷笑一声，“好好听着吧，佐和山城的惨叫！你们救不了他们！”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陈竑微笑着摇了摇头，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看来你没问题了。不巧我这还有几个，不如我们加快下进程吧。”
“等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织田信长在援军当中吗？”
“清州城很忙的，信长大人可没时间领兵……你回来时少了几队兵。营地方向，战况如何？”陈竑指了指身后。
“一群乌合之众，怎可能胜过我军！人数可没办法决定胜负！真是可惜，他们本可以和那些愚民一起，死在城中的！浅井长政，此番动向如何？”
“我可是信长麾下，怎么可能知道浅井长政的动向……你有点浪费了。”陈竑摸了摸下巴，“斋藤义龙本人现在在哪儿？”
“家主已经将铁蹄踏入山城！尔等尽管前去找死！家主一定会将尔等扒皮拆骨！”斋藤半平嚣张地大笑，“真是不自量力！织田信长，就让你们两个来刺杀家主吗？”
“谁知道呢。”陈竑无辜地一耸肩。
斋藤半平瞪大了眼睛：“你……”
“唔……”问出了一些东西，陈竑也没心情继续和他废话下去，敷衍道，“犯规了。看来我们的游戏只能到这了。”
他施施然地站起身，冲斋藤半平安慰地笑了笑：“放心，我说了不会杀你。”
斋藤半平脸上还未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小瓶麻痹粉便整个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安心睡吧。”
看看抽搐着倒在地上的斋藤半平，无明不由抽了抽嘴角：“你不会真给他弄死了吧？”
“不至于，他活着有用。这东西刺激性不强，不会引起支气管痉挛，死不了的。”陈竑若有所思地看着斋藤半平，心中心思电转，随口回答，“大概只会让他睡个几个时辰。”
周围的战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了轻微的风声，卷起淡淡的血气，轻柔地漂浮着。无明拄着薙刀镰，一时有些不耐，忍不住开口问道：“所以你问出了什么？”
“大概结论就是……”陈竑琢磨了一番，“斋藤义龙可能完全疯了。”
“嗯？”看来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回答，无明怔了怔，神色看起来分外可怜，“跳度是不是大了点？”
“是这样……如果你只是一个正常的武士，看到之前那场恢宏的爆炸，你会以为是什么？”陈竑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重新过一番自己的推测，顺便查查有没有疏漏。
“火药仓库炸了呗。”无明不太了解他的意思。
“没错。所以当我问他那个问题的时候，如果在他的观念当中，斋藤义龙、火药、粮草这三者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疑惑，然后选择承认——因为这样可以让我认为那是一场陷阱，在爆炸中死去的全都是浅井军的人。”
陈竑蹲下身，探了探斋藤半平的鼻息，随后蹲在一旁，摸出了一小捆炸药来，“哪怕他的智商不够，没有骗我的准备，也不应该是这样，信心满满的模样。无论是惊慌，还是色厉内荏，都至少会对营地现状有一丝关心。”
无名见状也蹲了下来，努力地思考着：“……但他没有。”
“否认只会自落威风，将自身受创严重暴露给敌军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故意说‘所以也不是你们’，在这一点上，他在试图把火药来源推给浅井长政。但他在撒谎时却遗漏了一点。”陈竑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么大量的火药，决计不可能是从外运输进来的。而这一切都完全没有必要。除非他一直都在对外隐瞒这件事，隐瞒斋藤义龙排除异己，将火药用在亲族身上的事。才会在被问到时，下意识地进行隐瞒。”
在战场上对自己人下阴招，那可是人人都会唾弃的不义之举。虽然战争之中没有什么光明磊落，但这样离心离德的行为，暴露出来也只会让斋藤家陷入更深的内乱。
“这也会带来另一个问题……摧毁了近一半的生力军之后，斋藤义龙怎么保证他可以胜利？”
无明点了点头：“地道。”
“没错。我再一次以确定的方式向他提出了问题，不过这一次，他明白了我是在诈他。”
陈竑将炸药里的火药取了出来，仔细嗅了嗅，眯起了眼睛，“他挖地道当然是有什么秘密，否则也用不了如此多的守军。只是他的回答也很有趣。我们用了炸药来埋伏他的下属，但他没有看清，所以并不清楚我们是否发现了隐藏的炸药仓库。因此以开采矿脉作为欺骗手段就相当合适——开矿也很需要炸药。”
“万一是真的呢？”耿直。
陈竑无奈地看看她，只收获了对方一个同样无辜的眼神：“我的傻姑娘，矿含量不是按面积算的……而且他一个守军，怎么可能搞得清矿含量有多少。正常人都是回答不知道的。只有在这种引导的快问快答的情况里，从头开始编瞎话，并在惯性的引导之下，才会直接脱口而出一个数字。暴脾气嘛，预测他的想法不比预测猴子的难多少。”
“……”无明果断闭上了嘴。
陈竑见她没了疑问，便继续说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清楚谎言被看穿，那么在第三次，我带有确定性质的提问之下，他大概率会认定为我依旧在诈他。那么防止如之前一样，谎言被连续的询问拆穿，他就需要一些可以提升信任度的回答。所以在之后，他的话突然就变多了不少。”
“加强语气，反问对方，增加信息，都是很常见的撒谎时的表现。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引导我们去佐和山城。我问的三个问题，他都指向了山城，告诉我们山城局势岌岌可危，你们有胆子就快去救人……他似乎巴不得我们去佐和山城。”陈竑的脸色有些复杂，“他好像相当肯定，无论有多少人去佐和山城，都会死。”
无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像是觉得荒谬般地抿起了嘴，不再出声。
陈竑也停下了讲述。终于结束了手下的活计，他满意地颠了颠手中的纸包，一用力站了起身，拍了拍手：“当然，具体情况怎么样，恐怕我们得自己去探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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