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剑山庄

    金秋时节,桂花灿烂,满城飘香。

    城外小径两侧,清香盈鼻。

    少年郎打马枝头过,惊落一肩金黄。

    齐雁云捧着苍吟剑回到武剑山庄的时候,恰逢山庄里的弟子们刚下早课,正结伴而行赶往练功法的地方,一个个见了他都兴奋不已。

    “师兄好!”

    有恭恭敬敬向他道好的。

    “师兄你是从哪儿回来啊?”

    也有同他搭话的。

    “师兄,你怎么满头花瓣,是不是回来的时候,城里边那些姑娘又拿花儿砸你了?”

    “看那花儿的样子,应该是桂花。师兄可真是把四时的花儿都接了个遍。”

    更有甚者拿他打趣,人群里霎时一阵哄笑。

    晨光正好,其乐融融。

    齐雁云大步向前,笑骂了那弟子一句:“一群小兔崽子,当心待会儿我告诉你们老师,叫他给你们加练!”

    “师兄我们错了。”

    “错了师兄。”

    一听到要加练,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弟子顿时愁云满面,哀嚎一片。

    晨钟响起,到晨练时间了。

    齐雁云没再耽误他们,径直往里走去,还不忘催促他们快去上课。

    “快去吧,去晚了,你们赵师父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的。”

    众弟子自然也知道这赵师傅的厉害,匆忙地跟齐雁云道别,就马不停蹄地跑走。

    “师兄再会!”

    “师兄别过!”

    “师兄走好!”

    齐雁云脚步一顿,剑眉轻挑,面露不爽:“这群小崽子,都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应该都是从灵丫头那儿学的。”

    齐雁云闻声一喜,抬头看去,只见一矍铄抖擞的老者,负手站在前方。

    “威叔!您怎么在这儿?”齐雁云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前去,在威叔跟前停住。

    威叔一早就得了今日他回山庄的消息,故而早早在此等候,自然看到了他回来后同弟子们打招呼的情形。

    想当初齐雁云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子,没成想这一转眼,就变成了个俊俏挺拔的少年郎,颇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

    “哈哈哈。”威叔心中无比欣慰,“我特意在此等你。你是不知道,你那顽皮的小师妹灵丫头,写了不少话本传给你的这些师兄弟看。一个个学得猴精猴精的,把你爹气得,把她的话本都没收了。”

    齐雁云想到大明寺中同齐灵的对话,颇为无奈:“收了也好,齐灵确实有些顽劣了,治治她也好。”

    齐灵:嘤嘤嘤,师兄你可爱的小师妹听到的话会很伤心的!

    “对了威叔,此次我爹唤我回山庄,可是有什么急事?”

    威叔也不清楚其中缘由,皱了白眉:“我也不知,你把苍吟剑给我,自己去问他吧。”

    齐雁云将苍吟剑递给威叔,双手作揖道别,“那言之先告退了。”

    “去吧。”

    齐雁云足尖轻点,下一瞬就稳稳落到了远处的屋顶上。

    威叔见他还是这般喜爱在山庄里使轻功飞行,也没多说什么,他重重叹口气,忍不住笑出声:“这娃子,又得被骂咯!”

    身侧的清风急速飞驰,齐雁云凌空而行,借着一路上的草木屋檐向前,很快就到了齐裕功的屋子。

    齐裕功贪凉,早年去阮家见了阮老爷子建在水上的屋子,甚是清凉。一回家兴冲冲地撸起袖子就干,在齐雁云十岁那年,建成了这座水上凉屋。

    瀛洲城夏时长,炎热难待,除却有事的功夫,齐裕功盛夏时节一般都待在这处乘凉。

    齐雁云从檐上飞下,落在栈桥上,两侧偷闲的白鹭被惊飞,扑棱落一地白毛。

    “咻——”

    忽地从屋中飞出一枚暗器,齐雁云眉眼一凛,侧身接住那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天青色的瓷杯。

    “爹,那么名贵的东西你也舍得丢?”

    齐雁云十分讶异,这玩意儿可是他爹的宝贝,除了他自己和齐雁云的娘,谁碰跟谁急。

    “臭小子!你又是一路使着轻功过来的?”

    齐裕功沉稳的声音自屋内传出,他的声音有了内力的加成愈发低沉,震得齐雁云双耳发闷。

    “这整个武剑山庄,就数我的轻功最好,你还不准我使了?”

    齐雁云慢悠悠地走屋子里,转过青色的帘帐和水墨意境的屏风,将手里把玩的瓷杯轻轻地放在齐裕功面前的茶桌上。

    屋内茶香四溢,甘甜清香。要不说齐裕功喜欢待在这里边,清凉无比,避世清闲。等他成婚了,定要把这屋子从他爹手里诈过来。

    齐雁云掀起衣摆盘腿在齐裕功面前坐下,下巴冲茶杯一样,笑道:“赏我一杯呗。”

    斜靠在矮榻上的齐裕功英气勃发,身材硬朗,听自己那不值钱的儿子开口,只是嫌弃地瞪他一眼,起身替他斟茶。

    “去见过你娘了吗?”

    齐雁云双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苦涩难以下咽,真不知道他爹怎么那么喜欢喝茶。

    “还没,这不您找我找得急,我得先来见您嘛。”齐雁云将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爹,说吧,这么急找我回来有什么事?”

    齐裕功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慢慢品尝,瞧他喝得猴急,糟蹋了自己的茶,骂了句:“臭小子!暴殄天物。”

    齐雁云耸耸肩,不以为意。

    “爹,您就快说吧。”

    齐裕功这才放下茶杯坐正,盯着他,目光如炬,齐雁云也掀起黑瞳对上他的视线。

    父子二人静静对视,谁也不说话。

    “听齐缨说,你此次去扬州,救了个姑娘。听齐缨的意思,你十分照顾那姑娘,上心得很。你喜欢她?”

    齐裕功一字一句道,颇有压迫感。

    齐雁云身子陡然一松,向后倒去躺在软榻上。

    “我说啥呢,你就为这事叫我回来啊。”

    齐裕功端起那天青色瓷杯就砸向他,被他头也不抬地轻松接住。

    “就这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婚约在身?是你自己应下的,你现在出去沾花惹草了,你对得起妧妧吗?”

    齐雁云不知想到什么,仰躺着笑得欢乐,让齐裕功更是气愤,索性站起来就踹了他一脚。

    “你个臭小子!还笑!”

    眼见着他爹要动手了,齐雁云连忙爬起来,哭笑不得地向他解释:“爹,你认为你儿子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齐裕功轻哼一声,“哼!万一你不是人呢?”

    齐雁云十分头疼,只能更为直白地说到:“有没有可能,我救的姑娘,跟同我有婚约的姑娘,是同一个人?”

    齐裕功猛地转头看向他,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心里却不确定:“你说什么?”

    齐雁云双手交叉放于脑后,重新躺下,语气轻快。

    “说来也巧,我在扬州救的那个姑娘,刚好也叫阮今月。我觉得吧,她的小字,应该也是叫妧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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