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纱灯

    “你怎么了?”

    齐雁云迷迷糊糊睁开眼,正沉浸在美梦之中,眼前的大脸愈发清晰,赫然从阮今月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变成百里霜的模样,吓得他伸脚一踹,冷不丁地将百里霜踹倒在地。

    “我去!齐雁云你有病啊?”

    齐雁云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他们几日前从瀛洲出发,走水路去江城。

    刚才他只不过在做梦罢了。

    “抱歉,被梦魇住了。”他伸手将百里霜拉起来,捏捏自己酸胀的眉心。

    百里霜放个白眼,没好气道:“我看不是梦魇,是做春梦了吧。”

    齐雁云身子一僵,默不作声。

    “刚才你笑得那叫一个荡漾,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你这是,被哪家姑娘拐走了心啊?梦里都念着。”

    齐雁云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问到:“咱们到哪儿了?”

    百里霜撇撇嘴,“快到金陵了。”

    齐雁云起身出去,冲船家喊道:“老人家,麻烦待会儿到金陵靠下岸,我要下船。”

    “好嘞少侠。”

    “不是。”百里霜拉住他,“你要去干嘛啊?”

    齐雁云走出船舱,迎着江上的风浪展颜一笑,“去见拐走我心的姑娘。”

    “你先走一步,五日后,我们在江城回合。”

    百里霜都来不及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下船给码头上的人买了匹马,利落地翻身上马,马蹄飞转,人已远去。

    他一头雾水,谁能来告诉他那家伙是怎么了?

    日头正盛,风起云涌,尘土飞扬,卷起他的衣摆,簌簌风声。

    齐雁云胸腔里被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占满,在梦见阮今月之后,他全身上下都叫嚣着一个念头,他想见她。

    此去山高路远,再见之日,遥遥无期。

    少年郎热烈汹涌的爱意如潮水般翻涌,炽热灼心,忘情奔赴。

    山间的曦光鸟鸣,清脆和煦,长风一去八百里,将少年郎送到心上人身边。

    赶到扬州时,已是翌日傍晚。

    暮色四合,扬州城千灯明火,风潮潋滟。

    今夜扬州城似乎在举办灯会,齐雁云牵着马进城时,大街上布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手里都拿着各色各样的灯盏,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城里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闹市喧嚣,张扬繁华。

    齐雁云却无心于四周如火如荼的盛景,一颗心扑在远处的山林间,将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

    许是他牵着马匹太过惹眼,引得不少人频频看向他这处。

    少年仪表堂堂,朗眉星目,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豆蔻年华的少女瞧了他俊俏的模样不由得春心萌动,脸含羞怯,蠢蠢欲动。

    前方人群拥挤,齐雁云不得已停住脚步,抬眸查看路况,皱起好看的眉,露出不豫之色,只是心急,而无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正等着,身侧忽然凑过一团馥郁,他低眉看去,只见一长相清秀的姑娘,咬着下唇面对着他。

    瞧他看过来,那姑娘瞬间双颊绯红,怯怯地掀起眼帘打量他,眸子里好似含了一汪春水,波光潋滟。

    “公,公子……”

    身后的同伴正小声催促,姑娘这才壮着胆子开口。一旁对齐雁云起了心思的其他姑娘则默默关注着这处,杏眼圆睁,似是气恼被他人强占了先机,只能拧着帕子希望齐雁云不要做回应。

    “姑娘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拂了姑娘的面子,齐雁云唇角微勾,礼貌问答,却仍然恪守规矩,与她隔开一段距离。

    他笑意不深,仍然足够周围的姑娘晃了眼。那姑娘更是慌张,见他拉开距离双眸一黯,而后慌乱地垂下双眼,缓缓举起手里的兔儿灯,正要开口。

    “姑娘的兔儿灯甚是好看,不知是在何处买的?”

    姑娘萌动的春心被他这么一大段,霎时堵在嘴中说不出口,听他问的是自己的兔儿灯,手忙脚乱地举起,指着前面不远处小声道:“是,是在那边买的。”

    齐雁云含眸轻笑,澄澈星眸熠熠生辉,看得姑娘心神荡漾。

    “多谢姑娘告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请姑娘陪在下去挑一盏,我不太懂小姑娘的心思,怕买回去后内人不喜。”

    姑娘唇角的笑意顿住,好半晌才涩声应道:“公子已经成亲了?”

    此刻她十分懊恼,就不应该听同伴的怂恿跑上来与他结识,人家竟然已有心上人了,失落之余更觉得丢脸,无比想逃离这里。

    齐雁云摇摇头,眼中笑意不减,“还没成亲,不过也快了。姑娘能否帮我这个忙?”

    姑娘十分想拒绝,但是齐雁云太过诚挚,她反倒不忍心回绝,“行吧。”

    就这样,二人越过人潮拥挤,来到她买兔儿灯的那个摊子上。

    “公子,你的心上人喜欢什么动物?”

    齐雁云一愣,“倒是不见她养过动物,不过她很喜欢芙蓉花。”

    阮府有个园子,种了满园的芙蓉花,都是阮今月一手打理的。

    “芙蓉花啊……”姑娘默念几声,去寻芙蓉样式的花灯。

    眼前繁多的花灯看得她眼花缭乱,竟还真让她找到一盏芙蓉样式的纱灯。

    杏色的薄纱描着盛开的芙蓉样式,灿烂鲜艳,栩栩如生,仔细一看,还是用细致的丝线绣上去的。薄纱缠绕在竹制灯架上,糊成四面,八个角向上向下卷翘,底部挂了暖黄色的穗子,精致又灵巧。

    这芙蓉纱灯虽不及兔儿灯来得娇俏可爱,但无处不透露出做工的精细用心,送灯如对人,上心非常。

    “公子,你看看这盏如何?”

    齐雁云接过那盏芙蓉灯,看到那灯纱上大朵绽开的芙蓉,仿佛又看到了梦里一身红衣的阮今月。

    眉似远山,不画而黛;唇若朱砂,不点而红。

    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就这盏吧,多谢姑娘。”

    齐雁云从荷包里掏出铜板递给老板,见这姑娘愣着,回过味来摇摇头,这倒是他的不是了。

    “姑娘也挑一盏吧,就当作是在下给姑娘的谢礼。”

    姑娘回过神来,挥手拒绝:“成人之美本是美德,公子的谢礼我就不收了。我想问问公子,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姑娘啊?”

    刚才他看那芙蓉花灯的眼神,专注又温柔,溢满深情。她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那个姑娘,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酸涩,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齐雁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神情微愣,旋即露出笑颜,神色认真,“嗯,很喜欢。”

    “那祝公子同心上人,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多谢姑娘好意,我定会同她,恩爱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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