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同样梦境
“师父——”
清央哽咽着，语不成声，她极想扑进他的怀里，听听他心跳的声音。
“清央，别哭。”秦非煜用手帕拭去她成串滚落的泪。
“清央，师父知道宋文宛的画让你很痛苦，来，坐下，听师父给你讲讲他常做的一个梦。”
秦非煜牵着清央的手坐在临窗的摇椅上。
清央两手撑着下巴，望着师父，在他娓娓述说里，用目光描摹着他一眉一眼一唇的轮廓。
“梦境里，师父的娘亲是一位宫女，而父亲却是一位帝王。娘亲长得极美，温婉清素，兰心蕙质，默默待在皇宫里做好一个宫女的本分。
娘亲十七岁那年，皇后病逝，皇后是父皇三千佳丽唯一深爱的女子，皇后去世后，父皇一病不起。
或许是过于思念已逝的皇后，一个雷雨交加暗沉无光的夜晚，娘亲给父皇送汤药，父皇宠幸了娘亲，嘴里一遍遍念着的是先皇后的名字。娘亲只能流着泪默默承受着，承受着父皇念着她人名字的恩宠，却也萌发了一丝丝欢喜，因为娘亲早已爱上了父皇。
那一次却偏偏有了身孕，娘亲欢喜得紧，觉得是上天眷顾了卑微的她，让她有了心爱人的子嗣。深知宫廷明争暗斗的娘亲，用她的智慧及与世无争，平安顺遂生下了我。
但最终还是被颇有权势的姬妃得知了，她百般陷害娘亲和我。皇兄，姬妃之子，即当今皇上，却处处护着我和娘亲。有一次，姬妃寻了我一个错处，让我跪在地上，然后一鞭子狠狠朝我抽打过来，皇兄飞扑过来，将我护在他身下，他的背却硬生生承了姬妃一鞭子，至今疤痕还在，我当时在心里暗暗发誓，我长大以后也要这般护着皇兄。
父皇在我三岁时驾崩，娘亲随即吞金殉情，临去前把我的双手放在皇兄手心里，说虽是帝王家，也看到了我们兄弟情深，她放心追随父皇而去。我哭喊着要娘亲不要丢弃我，娘亲含笑说你父皇一辈子不会照顾自己，她不放心他一个人走，随即微笑着闭上那双美丽的眼睛。
三岁的我一遍遍绝望地哭喊着，半年之久都处在绝望的噩梦里，皇兄不离不弃守了我半年。
之后我随着皇兄读书练剑，我成了皇兄的影子。
我天赋极好，比皇兄优秀，姬妃怕我会影响到皇兄的皇位，生了杀我之心。皇兄将我护在他身后，对他的母妃说儿臣的命与皇弟的命是一体的，母妃要杀皇弟，儿臣要不死要不出家为僧，也绝不要母妃看重的江山。
那个时刻，我觉得皇兄并不伟岸的身躯是一座极高的山，我对自己说此生定不负皇兄，定不负皇兄的江山社稷。
皇兄把南国军权都交给了我，任凭我开疆辟土，任凭我拥军百万，因为皇兄知道我的心里装的是他的天下，是他的子民。
后来皇兄遇到他他宠爱的女子，却也红颜薄命，皇兄如父皇一样一病不起，药石无罔。
皇兄卧病在床时，曾问我是否有心为帝，若我有心，他就昭告天下，他放心把他的江山交给我打理。我坦言说，我心里只会以皇兄的天下为天下，以皇兄的百姓为百姓。
皇兄想用他瘦弱的手握住我的手，我反过来，用我厚实的双手握皇兄瘦骨嶙嶙的手，这是我与皇兄之间的盟誓。
以前是皇兄以命护着我，现在是我护着皇兄放不下的子嗣，及他的子民。”
清央听得入了神，许久才懵懵懂懂问道：“师父，你每次都是做这同样的梦吗？”
“是的，梦的情境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也异常清晰，若不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师父都会怀疑那就是活生生的现实。”
“师父，你出生秦府，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梦？若是被当今皇上知晓，会认为师父别有用心。”
“师父从未和任何人说起，清央你是第一个知晓这个梦境的人。师父常想，这也许是冥冥中的神，通过这样的梦境，让师父忠心无二地为当今皇上守着天下。”
“师父你会不会真是出生皇室？师父与非婷姑姑是双生子，但样貌一点都不像。”
“嘘——”秦非煜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缓缓道，“清央，以后不要再提及这样的话。今天师父告诉你这个梦境，只是想告诉你，若不娶北国公主，便是抗旨不遵，这多少会引起皇上的猜忌，也会引发太多的动乱，这是师父不愿看到的。
清央，你注定要入主东宫，与殿下一起治理这万里山河，师父会一直好好守护着你们，清央可懂？”
秦非煜望着清央，眸子越发清明。
窗外的雾霭已经散去，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缠绕交通。
清央点头。
冰雪聪明的她怎会不懂。
只是，命运，让太多人，别无选择。
但她，偏只想选择自己的心，成全自己的爱。
在这个清晨，清央做了她此生最为胆大妄为的决定。
命中注定又如何？
三皇子在竹苑睡了一天一夜，次日傍晚醒来时，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号称千杯不醉的他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后，便萌发找秦非煜再拼一次酒赢回面子的冲动。
“乐雅，给本皇子更衣梳妆。”
做了几年质子回到云安城的三皇子，成为轩辕王国最为爱美的皇子，服侍她的婢女要面容娇美身材高挑，他的坐骑要通体纯色日行千里，他的吃穿用度要精美华丽绝不可将就。
他摇着玉扇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人不风流爱美枉少年。
乐雅甚得三皇子之心，她最懂他的喜好，梳妆手艺极好，人又长得水灵，片刻功夫就能把他妆扮得漂漂亮亮，因此三皇子到哪里都带着她，旁人都以为她是他最得宠的侍姬。
“殿下，可以了。”乐雅将三皇子推到铜镜前。
大红锦袍，玉扇金冠，眉如剑刃，目似水晶，自是风流倜傥妖艳妩媚得很。
三皇子甚是满意，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往明苑走去。
途经蔷苑时，见一紫衣女子挽着花篮，头戴蔷薇花环，长发披散及腰，一手攀着蔷薇藤，一手摘着蔷薇花瓣。一阵风吹过，花落成雨，片片缀在紫衣上。一只漂亮的紫狐在花藤中欢快地穿梭，咬住紫衣女子的裙裾一会，又用狐狸尾巴卷着几朵蔷薇花递给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弯腰揉揉狐狸尾巴，狐狸跑得更为欢快。
透过花叶的间隙，感觉到紫衣女子笑靥如花，不，比花还要美却无数，伴随着玉质般的笑声。
三皇子一时以为自己羽化成仙到了仙境。
他揉揉眼睛，一人一狐还在眼前。
发现不是仙境，三皇子马上笑得张扬，站在庭院外，学着谦谦公子模样问道：
“这位紫衣仙子，在下迷路了，请问明苑如何走？”
清央抬头，花藤外一位身形修长大红锦衣的公子，女子的美与男子的阳光，不是三皇子还能是谁？
“清央，是你——”看清清央面容的三皇子大叫，丝毫无第一次来府时那份克制的成稳。
“我还是唤你‘紫衣丫头’好，太后寿宴会上，你舞动金陵，琴动金陵，棋亦动金陵，真正是让本皇子好生仰慕。”
三皇子隔着花墙，望着清央的眼睛，极为认真说道。
而他还想说的是，她有一双世间少有的干净如婴儿的眼睛，与他这些年从未忘记的那双眼睛太过相似。
情动刹那间，向来由不得自己。
几次谋面的清央，成了三皇子二十岁生命后唯一的痴狂。
哪怕他们都成了白发翁媪，他心灵的一角还珍藏着对她的爱。
紫狐看到三皇子，跃过爬满蔷薇藤蔓的花墙朝他扑去。
三皇子只顾着与清央说话，眼见紫狐要扑入他怀里，他才惊觉，吓得他直窜入庭院内。
紫狐紧追着他不放。
“紫衣丫头救命啊，紫衣丫头救我——”三皇子惊天动地叫着，绕着清央跑，速度极快，大红衣服凌乱在风中。
他自小就怕极了狐狸一类毛茸茸的动物，虽然他自己妖媚得像只狐狸。
“哈哈，紫狐加油，你什么时候速度这么慢了？”正巧赶过来唯恐天下不乱的齐漫看到花容失色的三皇子，大笑，拍掌为紫狐助威。
紫狐幽怨地望了一眼齐漫，撇了撇狐狸嘴：人家是要这位红衣公子抱抱好不好？他真的很像很像我千年前的恋人紫狐嫊，紫狐我这般小心追着红衣公子，是怕伤了他而已。
千年前，紫狐一族遭受灭顶之灾时，紫狐燑的青梅竹马紫狐嫊，与燑已经相恋了五百年，两人山盟海誓永不背叛。嫊却在灭顶之灾中遭到致命一击魂飞魄散，燑想把自己的修为完全渡给嫊护它哪怕半缕魂魄也好的时候，遭受了比嫊更为惨烈的重创，若不是狐王散尽修为护它一缕魂魄于蔷薇藤里，燑也会和嫊一样烟消云散。
生生世世轮回千年了，紫狐一直没有放弃内心的希望，希望紫狐嫊，还有一丝魂魄聚在现世哪个角落，等着与它相见。
可三皇子哪里知道紫狐燑这些心思，他还在用风一样的速度绕圈，清央都被他绕晕了。
“紫狐。”清央忍着笑唤了一声，紫狐乖乖停了下来。
三皇子也终于停了下来，离紫狐远远的距离，并且满眼戒备地瞪着紫狐。
紫狐跳到清央怀里，不时用狐狸尾巴卷着清央的手。
清央自然懂，抱着紫狐走近三皇子，三皇子立即退后，保持一定的距离。
“三皇子，你站住。你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这么娘们。”齐漫叫道。
“你才娘们！”三皇子立即停了下来，对齐漫咬牙切齿。
他最讨厌人家说他娘们，因为他长得美，又爱大红大紫的衣裳，自小就被不少人唤作美人。
他为了让自己有男子汉气概，学会了喝酒，先一杯一杯地喝，然后一坛一坛地喝，酒能万丈豪情，也能特别英雄，酒养成了三皇子柔美与阳光完美结合的气质。
“哈哈，三皇子你错了，齐漫本身就是一姑娘。”清央跟着大笑。
紫狐也咧开了狐狸嘴巴。
紫狐嫊被它欺负急了的时候，也是这般反驳它，之后醒悟自己言语的逻辑错误，就扑过来咬住它的尾巴，两只狐滚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山青水绿，蓝天白云，无忧无虑。
嫊，你是否有一丝丝魂魄也在历经千年的轮回，然后在某一个山高水阔的日子跑到燑的跟前，与燑相守，陪着主子看这千年后的红尘繁景？
清央哽咽着，语不成声，她极想扑进他的怀里，听听他心跳的声音。
“清央，别哭。”秦非煜用手帕拭去她成串滚落的泪。
“清央，师父知道宋文宛的画让你很痛苦，来，坐下，听师父给你讲讲他常做的一个梦。”
秦非煜牵着清央的手坐在临窗的摇椅上。
清央两手撑着下巴，望着师父，在他娓娓述说里，用目光描摹着他一眉一眼一唇的轮廓。
“梦境里，师父的娘亲是一位宫女，而父亲却是一位帝王。娘亲长得极美，温婉清素，兰心蕙质，默默待在皇宫里做好一个宫女的本分。
娘亲十七岁那年，皇后病逝，皇后是父皇三千佳丽唯一深爱的女子，皇后去世后，父皇一病不起。
或许是过于思念已逝的皇后，一个雷雨交加暗沉无光的夜晚，娘亲给父皇送汤药，父皇宠幸了娘亲，嘴里一遍遍念着的是先皇后的名字。娘亲只能流着泪默默承受着，承受着父皇念着她人名字的恩宠，却也萌发了一丝丝欢喜，因为娘亲早已爱上了父皇。
那一次却偏偏有了身孕，娘亲欢喜得紧，觉得是上天眷顾了卑微的她，让她有了心爱人的子嗣。深知宫廷明争暗斗的娘亲，用她的智慧及与世无争，平安顺遂生下了我。
但最终还是被颇有权势的姬妃得知了，她百般陷害娘亲和我。皇兄，姬妃之子，即当今皇上，却处处护着我和娘亲。有一次，姬妃寻了我一个错处，让我跪在地上，然后一鞭子狠狠朝我抽打过来，皇兄飞扑过来，将我护在他身下，他的背却硬生生承了姬妃一鞭子，至今疤痕还在，我当时在心里暗暗发誓，我长大以后也要这般护着皇兄。
父皇在我三岁时驾崩，娘亲随即吞金殉情，临去前把我的双手放在皇兄手心里，说虽是帝王家，也看到了我们兄弟情深，她放心追随父皇而去。我哭喊着要娘亲不要丢弃我，娘亲含笑说你父皇一辈子不会照顾自己，她不放心他一个人走，随即微笑着闭上那双美丽的眼睛。
三岁的我一遍遍绝望地哭喊着，半年之久都处在绝望的噩梦里，皇兄不离不弃守了我半年。
之后我随着皇兄读书练剑，我成了皇兄的影子。
我天赋极好，比皇兄优秀，姬妃怕我会影响到皇兄的皇位，生了杀我之心。皇兄将我护在他身后，对他的母妃说儿臣的命与皇弟的命是一体的，母妃要杀皇弟，儿臣要不死要不出家为僧，也绝不要母妃看重的江山。
那个时刻，我觉得皇兄并不伟岸的身躯是一座极高的山，我对自己说此生定不负皇兄，定不负皇兄的江山社稷。
皇兄把南国军权都交给了我，任凭我开疆辟土，任凭我拥军百万，因为皇兄知道我的心里装的是他的天下，是他的子民。
后来皇兄遇到他他宠爱的女子，却也红颜薄命，皇兄如父皇一样一病不起，药石无罔。
皇兄卧病在床时，曾问我是否有心为帝，若我有心，他就昭告天下，他放心把他的江山交给我打理。我坦言说，我心里只会以皇兄的天下为天下，以皇兄的百姓为百姓。
皇兄想用他瘦弱的手握住我的手，我反过来，用我厚实的双手握皇兄瘦骨嶙嶙的手，这是我与皇兄之间的盟誓。
以前是皇兄以命护着我，现在是我护着皇兄放不下的子嗣，及他的子民。”
清央听得入了神，许久才懵懵懂懂问道：“师父，你每次都是做这同样的梦吗？”
“是的，梦的情境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也异常清晰，若不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师父都会怀疑那就是活生生的现实。”
“师父，你出生秦府，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梦？若是被当今皇上知晓，会认为师父别有用心。”
“师父从未和任何人说起，清央你是第一个知晓这个梦境的人。师父常想，这也许是冥冥中的神，通过这样的梦境，让师父忠心无二地为当今皇上守着天下。”
“师父你会不会真是出生皇室？师父与非婷姑姑是双生子，但样貌一点都不像。”
“嘘——”秦非煜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缓缓道，“清央，以后不要再提及这样的话。今天师父告诉你这个梦境，只是想告诉你，若不娶北国公主，便是抗旨不遵，这多少会引起皇上的猜忌，也会引发太多的动乱，这是师父不愿看到的。
清央，你注定要入主东宫，与殿下一起治理这万里山河，师父会一直好好守护着你们，清央可懂？”
秦非煜望着清央，眸子越发清明。
窗外的雾霭已经散去，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缠绕交通。
清央点头。
冰雪聪明的她怎会不懂。
只是，命运，让太多人，别无选择。
但她，偏只想选择自己的心，成全自己的爱。
在这个清晨，清央做了她此生最为胆大妄为的决定。
命中注定又如何？
三皇子在竹苑睡了一天一夜，次日傍晚醒来时，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号称千杯不醉的他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后，便萌发找秦非煜再拼一次酒赢回面子的冲动。
“乐雅，给本皇子更衣梳妆。”
做了几年质子回到云安城的三皇子，成为轩辕王国最为爱美的皇子，服侍她的婢女要面容娇美身材高挑，他的坐骑要通体纯色日行千里，他的吃穿用度要精美华丽绝不可将就。
他摇着玉扇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人不风流爱美枉少年。
乐雅甚得三皇子之心，她最懂他的喜好，梳妆手艺极好，人又长得水灵，片刻功夫就能把他妆扮得漂漂亮亮，因此三皇子到哪里都带着她，旁人都以为她是他最得宠的侍姬。
“殿下，可以了。”乐雅将三皇子推到铜镜前。
大红锦袍，玉扇金冠，眉如剑刃，目似水晶，自是风流倜傥妖艳妩媚得很。
三皇子甚是满意，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往明苑走去。
途经蔷苑时，见一紫衣女子挽着花篮，头戴蔷薇花环，长发披散及腰，一手攀着蔷薇藤，一手摘着蔷薇花瓣。一阵风吹过，花落成雨，片片缀在紫衣上。一只漂亮的紫狐在花藤中欢快地穿梭，咬住紫衣女子的裙裾一会，又用狐狸尾巴卷着几朵蔷薇花递给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弯腰揉揉狐狸尾巴，狐狸跑得更为欢快。
透过花叶的间隙，感觉到紫衣女子笑靥如花，不，比花还要美却无数，伴随着玉质般的笑声。
三皇子一时以为自己羽化成仙到了仙境。
他揉揉眼睛，一人一狐还在眼前。
发现不是仙境，三皇子马上笑得张扬，站在庭院外，学着谦谦公子模样问道：
“这位紫衣仙子，在下迷路了，请问明苑如何走？”
清央抬头，花藤外一位身形修长大红锦衣的公子，女子的美与男子的阳光，不是三皇子还能是谁？
“清央，是你——”看清清央面容的三皇子大叫，丝毫无第一次来府时那份克制的成稳。
“我还是唤你‘紫衣丫头’好，太后寿宴会上，你舞动金陵，琴动金陵，棋亦动金陵，真正是让本皇子好生仰慕。”
三皇子隔着花墙，望着清央的眼睛，极为认真说道。
而他还想说的是，她有一双世间少有的干净如婴儿的眼睛，与他这些年从未忘记的那双眼睛太过相似。
情动刹那间，向来由不得自己。
几次谋面的清央，成了三皇子二十岁生命后唯一的痴狂。
哪怕他们都成了白发翁媪，他心灵的一角还珍藏着对她的爱。
紫狐看到三皇子，跃过爬满蔷薇藤蔓的花墙朝他扑去。
三皇子只顾着与清央说话，眼见紫狐要扑入他怀里，他才惊觉，吓得他直窜入庭院内。
紫狐紧追着他不放。
“紫衣丫头救命啊，紫衣丫头救我——”三皇子惊天动地叫着，绕着清央跑，速度极快，大红衣服凌乱在风中。
他自小就怕极了狐狸一类毛茸茸的动物，虽然他自己妖媚得像只狐狸。
“哈哈，紫狐加油，你什么时候速度这么慢了？”正巧赶过来唯恐天下不乱的齐漫看到花容失色的三皇子，大笑，拍掌为紫狐助威。
紫狐幽怨地望了一眼齐漫，撇了撇狐狸嘴：人家是要这位红衣公子抱抱好不好？他真的很像很像我千年前的恋人紫狐嫊，紫狐我这般小心追着红衣公子，是怕伤了他而已。
千年前，紫狐一族遭受灭顶之灾时，紫狐燑的青梅竹马紫狐嫊，与燑已经相恋了五百年，两人山盟海誓永不背叛。嫊却在灭顶之灾中遭到致命一击魂飞魄散，燑想把自己的修为完全渡给嫊护它哪怕半缕魂魄也好的时候，遭受了比嫊更为惨烈的重创，若不是狐王散尽修为护它一缕魂魄于蔷薇藤里，燑也会和嫊一样烟消云散。
生生世世轮回千年了，紫狐一直没有放弃内心的希望，希望紫狐嫊，还有一丝魂魄聚在现世哪个角落，等着与它相见。
可三皇子哪里知道紫狐燑这些心思，他还在用风一样的速度绕圈，清央都被他绕晕了。
“紫狐。”清央忍着笑唤了一声，紫狐乖乖停了下来。
三皇子也终于停了下来，离紫狐远远的距离，并且满眼戒备地瞪着紫狐。
紫狐跳到清央怀里，不时用狐狸尾巴卷着清央的手。
清央自然懂，抱着紫狐走近三皇子，三皇子立即退后，保持一定的距离。
“三皇子，你站住。你堂堂一国皇子，居然这么娘们。”齐漫叫道。
“你才娘们！”三皇子立即停了下来，对齐漫咬牙切齿。
他最讨厌人家说他娘们，因为他长得美，又爱大红大紫的衣裳，自小就被不少人唤作美人。
他为了让自己有男子汉气概，学会了喝酒，先一杯一杯地喝，然后一坛一坛地喝，酒能万丈豪情，也能特别英雄，酒养成了三皇子柔美与阳光完美结合的气质。
“哈哈，三皇子你错了，齐漫本身就是一姑娘。”清央跟着大笑。
紫狐也咧开了狐狸嘴巴。
紫狐嫊被它欺负急了的时候，也是这般反驳它，之后醒悟自己言语的逻辑错误，就扑过来咬住它的尾巴，两只狐滚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山青水绿，蓝天白云，无忧无虑。
嫊，你是否有一丝丝魂魄也在历经千年的轮回，然后在某一个山高水阔的日子跑到燑的跟前，与燑相守，陪着主子看这千年后的红尘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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