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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讨要画作

    可尘世间又有几人能不早不晚,刚刚好就遇到?即使不早不晚遇到了,命运的安排又哪里是凡人能够左右。

    清央遇到秦非煜,她仅仅只是七岁,七岁后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与遇到的人在一起,然而又能如何,命运却在他们遇到之后做好了安排:赐婚当朝太子,迎娶北国公主。

    君子薇遇到赵恒,可谓刚刚好,烂漫如花的少女公主,炽手可热的少年将军,他们觉得自己会永远都如鸢尾花一样用雅致的心守着美好的爱,然而命运也在他们遇到之后做了安排:和亲南国武平王。

    宋文宛遇到秦非煜,两国弥漫的烽烟,都阻止不了一个女孩玲珑剔透心的沦陷,可命运在她来不及与他相见第二次的时候做好了安排:迎娶和亲公主为王妃,让刚刚好的遇到,成为无力抗争的痛,甚至恨。

    造化最喜欢站在至高无上点,看凡人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迎俗世千重变与故,演浮生万般仇与恨。

    三皇子在金陵街的灯火里望着清央背影,龋龋独行一片哀伤的时候,文宛公主来到了武平王府门前。

    她想要回那幅“金陵繁景图”。

    因为画中的他也许就是此生唯一一次坐在她面前,让她一笔一笔真实描摹的了,她不想失去。

    女眷拜访王府,本应由王妃待见。

    可文宛公主对君子薇说,她一定要见王爷。

    子薇看着面前的女孩,娇娇小小,骨子里却给人一种认定了就至死不渝的感觉。

    “王妃,本公主很羡慕你。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本公主用了几生几世的回眸,等到了一场相遇,不是漫天绚烂的烟火,而是以两国烽烟千骑烟尘为背景,也只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君子薇听着宋文宛的话,内心卷过阵阵痛楚:何须羡慕本王妃,也许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比两个人的陌生疏离更好。

    她将宋文宛带往明苑的对弈亭,然后离开,她现在能不面对秦非煜就尽量不面对。

    秦非煜正一个人,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专注一局棋的攻与守。

    自上次清央一炷香的功夫破了他精心布置的绝杀之局,又在太后的生辰宴上以一子险胜秦王妃后,他大多黄昏时在对弈亭琢磨棋道,能让清央破解不了的棋局。

    棋道无止境。

    当宋文宛看到秦非煜坐在宽大的檀木椅上,紫衣墨发,玉面黑眸,抿着的双唇如刀刻般线条分明,气质高贵,颠倒众生,她湿了眼眶。

    就这么一个人,七年前她带他们走出铅山古木林,让她的国大败,而自己在恨意里不知不觉失了魂魄,在遥远的地方念着他想着他,他却娶了北国公主,宠着南国相府千金,唯独与沦陷了七年的她没有丝毫关联,可能都不知她是谁。

    一股恨如同吸着鲜血疯长着的藤蔓攀爬上她的心。

    “师父,文宛公主求见。”齐澈小声打断沉思中的秦非煜。

    秦非煜抬眸,见文宛公主正要踏上对弈亭的台阶。

    他忙站起,走出对弈亭,拾级而下,衣袂飘飘,

    对弈亭内一张棋桌两张座椅,是他和清央两人专属的世界,不想他人踏足。

    “文宛公主见过王爷。”宋文宛端庄行礼。

    “公主多礼了。”秦非煜语气平淡,然后朝明苑一处回廊即平常喝茶小憩之处走去。

    “吴执,上茶。”

    “是。”

    秦非煜想不出宋文宛黄昏到访的用意。

    “请王爷将那幅‘金陵繁景图’还给文宛。”宋文宛声线虽低却充满着一种坚决。

    “本王不想知道文宛公主那幅画的真正用意,也不管出于什么用意本王都不会放在心上,本王自有能力守护应该守护的人。但那幅全凭臆想而成的画还是放在武平王府好,免得流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生出诸多没必要的麻烦。”秦非煜冷声道。

    宋文宛气结,明明是他要了她的画,还如此理直气壮。

    可她又无话反驳。

    她就瞪着他,不加掩饰的爱与恨的眸光。

    “文宛公主是第一次来南国吧?”秦非煜的目光掠过她的面容,随口问道。

    自然是第一次。

    可他为何如此问?

    难道他还能从我现在的容貌,看出七年前那个男孩装扮的我一点影子?

    宋文宛的面容瞬间生动了许多,手心里紧紧拽着一块玉,几次想拿给秦非煜。

    那是秦非煜走出铅山古木林后,给了她这块玉作为对她的答谢。

    那是出自名家之手雕刻而成价值不菲的玉。

    “本公主自然是第一次来南国,王爷难道在哪里见过本公主?”宋文宛试探的语气,却生出了无限的希望。

    “自是没有。”干净利落的答案,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口气。

    宋文宛生动的神色僵在脸上。

    “文宛公主若没有别的事情,就早一点回驿馆休息,明日回轩辕国,必是车马劳顿。”秦非煜下逐客令,冷冷的语气极为伤了宋文宛的心,何况这颗心藏了面前的人那么长时间。

    宋文宛满眶的泪水,她用力咬着嘴唇。

    她于他真正是没有丝毫的关联。

    只是,本公主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拽着那块看似温润实则坚硬无比的玉,硌着她的掌心,痛到她的眉蹙成一团,她都不愿意松手,这种痛至少是触摸得到的,而心里的痛,胜过十倍百倍,还看不见摸不着,让她此生无处安身立命。

    宋文宛站起来,朝秦非煜冷冷说道:“武平王,并非一些人是你想守护你就能护她一生无虞的,将来总有一天你会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然后一手拽着裙子,一手拽着玉,朝王府外跑去,泪终究还是滑下了面颊,风干在王府曲水长廊里。

    跑到王府门口的时候,看见清央缓步而来,面纱覆面,也是紫衣如仙。齐澈一手抱剑一手抱着烟青色布匹,肩上的紫狐欣赏着繁华帝都的夜色。

    宋文宛放慢了脚步。

    秦非煜,不用等将来,过几天你就会知道,并非事事都能在你掌控之中,到时看你有何能力守护你最想守护的人。

    宋文羽冷笑,那笑如同蘸了曼陀罗花粉一般。

    “未来太子妃,本公主那幅画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宋文宛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卫清央。

    “文宛公主,你是借太后寿诞之名,前来南国宣泄你们轩辕几年前铅山战败之辱的吗?否则本小姐无法理解你莫名其妙的敌意。”清央停了下来,看着宋文宛。

    “胜败乃兵家常事,本公主何需拿一场战争的失败嫉恨这么多年?只是本公主所承受的,终究是要一一还给你们。”

    她与清央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手一扬,继续往前走,走出王府朱红大门,回头望向王府,只见云窗雾阁,桃夭梅萼,杨柳堆烟。

    好一个动摇风景丽,盖覆庭院深。

    宋文宛目光移向门前一对玉雕麒麟,身躯健硕,头大腰窄,麟发上耸,昂首挺胸,尾似龙尾状舒展,眼睛晶莹剔透如同白玉。

    秦非煜你守着南国的盛世,这对麒麟守着武平王府的盛世吗?

    只是你武平王府的一草一木都不属于我。

    她白衣天使的面容下最终还是住进了魔。

    宋文宛俶然转身,却发现三皇子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还来不及收起眼中的恨,他已经朝她露出明瞳中的笑意。

    “文宛,你怎么从武平王府出来?”

    “文羽哥哥,你又怎么在武平王府门口?是寻着卫清央来的?”宋文羽此时此刻心情极度不好,言语锐利。

    “胡说,文宛哪只眼睛看到哥哥是寻着紫衣丫头来的?哥哥是见你不在驿馆,就满金陵街跑着找来了。怕万一我们人见人爱的轩辕公主被金陵某位貌似哥哥才似哥哥的翩翩公子捕获了芳心,想留在南国,那哥哥如何向父皇母妃交还他们如花似玉的宝贝公主?”三皇子胡说八道。

    “还紫衣丫头,世间所有男人都只看外貌的吗?”宋文宛咬牙切齿地反问。

    三皇子听出了不对劲。

    “文宛,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吗?告诉哥哥,谁敢欺负我们轩辕公主,哥哥打得他满地找牙去。”三皇子拉住宋文宛的手,他是真心疼惜这个妹妹。

    不过还是在心里补充了几句:人家紫衣丫头不仅皮相极好,才情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好。

    “文羽哥哥,没有人欺负我,来武平王府只是想要回那幅画而已,可武平王找了一堆理由不给。文羽哥哥,文宛想父皇母妃了。”宋文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秦非煜欺负了她,真起争执,他的哥哥才是那个满地找牙的人吧。

    “好,明天我们就回去,十几天后文宛就可以做轩辕皇室那个人人宠爱的轩辕公主了。”宋文羽刮了刮宋文宛的鼻子。

    “文羽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哥哥就是随便走走,明天要回国了,金陵城的黄昏这么美,难得来一次人家的繁华帝都,不好好看看,也对不起我们的千里迢迢而来千里迢迢而回,对吧?”

    宋文宛狐疑地看着哥哥,她刚刚看到了他凝望着王府深处的模样,以及那份还留在眉眼中的哀伤。

    哥哥,但愿你不要像文宛一样,一颗心遗落在这王府深院,隔着不易跨越的国界,万劫不复。

    宋文宛挽住哥哥的手,走在金陵街繁闹的喧嚷中。

    万家灯火,在宋文宛看来像是世人嘲笑的目光,在三皇子看来不及那一人的明眸善睐。

    次日。

    金陵街的百姓站在街道旁,目睹三个国家尊贵的人马缓缓走出他们的帝都。

    九月的秋意,微雨燕子飞,风携带着山一程水一程的离情别恨,撺掇在每个人的发丝上。

    唯有百里未渊和陈依洛,两人依偎在宽敞舒适的车辇里,煮茶泼书香,不管外面的人在雨和风的渲染下是何等愁肠百结。

    秦王妃在离开南国的前一天去了一趟武平王府,与她又下了一盘棋,平局。

    秦王妃知道清央没有尽全力,她用她的善良让陈依洛这位远道而来的王妃回程心安。

    “夫君,洛儿是真的喜欢清央,她大婚时候,我们再来金陵,可好?”

    “洛儿说好就好,夫君保驾护航就是。”百里未渊对王妃的宠溺,世人皆知。

    武平王府的高墙上。

    君子薇带着兰彤,目送着北国太子一行缓缓走在秋的凉意、心的愁绪里,眼里噙着泪,满怀的不舍。

    君子茜撩起车辇窗帘的一角,频频向她挥舞着手帕,泪眼婆娑,她很是放心不下她的王妃姐姐。

    赵恒骑着马,护在太子身旁,目光掠过高墙落在君子薇的脸上。

    如炬的目光,将两人相隔不短的距离浓缩成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深情凝望。

    “薇儿,等我。”赵恒的嘴唇动了动。

    无声的叮嘱,君子薇懂,可是她等不起。

    隔着万水千山,隔着世事难料,君子薇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十里红妆来娶她,不,仅一人一马都好。

    秋意朝寒愁不胜,那能还傍鸢尾行,曾经高摘斗轻盈。

    这些会不会都只是美好的梦?

    在君子薇心绪犹如梅子雨,怎一个“愁”字了得的时候,三皇子殿下望尽高墙路,也没有望见他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其实,他知道,南国最为尊贵的女孩,昨天能邂逅金陵街,已是上天对他莫大的眷顾。

    只是人心,总由不得自己控制,会生出许多奢望。

    文宛公主坐在车辇内,她看着医书,神色平静,她不心生奢望能在离别的时候看到他,她只要等着就是。

    秦非煜,本公主等着看你如何心痛成灰,看你如何不关乎儿女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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