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童年的柴房

    记得那是小时候四五岁的时候，我还住在农村的老家。

    我们的老家，是在一片山坳里，每当冬至这几天，太阳总是射不到头顶，整个村子都阴沉沉的，几乎看不到一点光亮。

    那年冬至，我和村上的几个小伙伴相约来到河边玩耍，天色阴沉，小河宛若一条白绫蜿蜒地穿过山坳。平日里波光粼粼的水面此时显得异常平静。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一个小伙伴忽然大叫了一声：“快看，那是什么！”

    我们寻声望去，只见，在小河的对岸，有一群半人多高的动物，齐刷刷地从树林间走过。

    由于光线实在过于昏暗，我们无法辨清那到底是什么动物，只是隐约地看到它们能够像人一样直立地行走，但是，每个动物的后面又都拖着一条粗大的尾巴。

    回到家里，我把在河边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父母，想不到父亲却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以后不准再和你那些小伙伴去河边了，尤其是这几天，一定要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乱跑！”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有吃人的狼狗，再去，就被吃掉了！”父亲严肃地说道。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的眼睛，转过头便自顾自地溜到了院子里玩耍。

    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我忽然听到院子东南角的柴房里好像有什么声音，悉悉索索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拨动着柴草。借助着微暗的月光，我蹑手蹑脚地往柴房走去。

    柴房的窗棂上恰巧有一个破损的洞，我踮着脚尖儿朝洞里面望去。只见，黑暗之中，有两个灯泡大小的亮点在柴房里快速的移动着。

    我被吓了一跳，刹那间已经几乎要叫出声来，可又担心吵醒了堂屋的爷爷，于是强忍住害怕，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那亮点儿。

    那亮点好像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它，黑暗中停住了脚步。紧接着，那亮点缓缓地朝向了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是一对眼睛，一对硕大无朋的眼睛！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眼睛，不禁尖叫了一声，从窗根处跌倒，仰面栽到了地上。

    随后的几天，我接连高烧不断，母亲去乡卫生所请来了大夫，却也无济于事，只好按照农村的习俗每天服用草药，按照父亲后来的话说，那时候，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就这样啊，我连续昏睡了五天，大家被急的团团转。

    直到第六天傍晚，我才在家人的围簇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样儿子？感觉好点了吗？”母亲第一个扑过来，红红地眼睛告诉我，母亲这几天一定哭了很多次。

    “妈，水。”我略显艰难地道。

    “哦，水，想喝水是吧。”说着，母亲赶紧转身去找水。

    我慢慢转过头，只见，站在一边的爷爷的脸上愁容满面，明显老了许多，见我终于醒过来，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坐到门槛上抽起了旱烟。

    父亲母亲焦急地把我抱起，告诉我我已经连续睡了五个晚上，而且不住地抽搐，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眼睛，眼睛”。

    我困惑地看着他们，努力回忆起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第二天，我把那晚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爷爷。爷爷听后，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我看着爷爷苍老的面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半晌，爷爷才浅浅地说道：“你这孩子，叫你别去，咋这么不听话呢？”

    “爷爷，那些和灯泡一样的眼睛，到底是什么？还有，在河边的那些又是什么？”

    “那是黄皮子。”

    “啊？黄，黄皮子？什么是黄皮子？”

    “就是黄鼠狼，每年这个时候啊，它们就成群结队到村里来取食，算你命大，没被它们捉了去。”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爷爷，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转眼间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也离开了老家，随父母搬到了城里，后来便很少回到这个村子了。

    许多年后再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了。

    夜里，我帮父母关好了房门，一个人来到小院里乘凉，夏夜的微风伴随着浅浅的蝉鸣声，一切就像小时候那样幽静。

    我点着了一根烟，望着远处的月色发呆。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小柴房里似乎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响声。

    我一惊，烟头顿时掉在了地上，下一秒，我站起身慢慢地向柴房走去。

    “天晚了，回屋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爷爷，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