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果子蜜饯

    韩欣莹刚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正打算冲假山的掩护中走出来，忽然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声。轻功！韩欣莹抬头一看，除了黑漆漆的天空，啥也看不到。韩欣莹三下两下跃上假山，然后再从假山跳到回廊的顶部，在依稀的微光中，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跳下了府邸的围墙。

    好快的身法！自叹不如啊！韩欣莹像一只猫一样无声的在回廊顶部快速奔跑，然后用轻功飞到附近的楼顶。出了官邸还没追出多少，就看到一个身影已经跃下城墙了。

    韩欣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城楼上，就听到东南方向还依稀有着哒哒的马蹄声。

    怎么办？还是快点跟师兄们商量怎么解决。这个人既然已经进入府邸，那些人汁人膏的事情可能已经被他知道了，而且他的武功极高，不会是个善茬。

    韩欣莹回到府邸，径直来到鸽房。这个时候，韩欣莹发现，大师兄勾魂正在鸽房里。韩欣莹叫了一声：“大师兄！”勾魂看了一眼韩欣莹，说道：“黑店的吃人虎和他的伙计都被人干掉了，伙计是被人用飞针打中了喉咙，吃人虎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看来是个高手。刚才我在小河村，听说那里有个寡妇，把吃的东西都给了自己的孩子，结果自己饿疯了，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小狗给煮了吃。清醒了以后发现自己吃了自己的小孩，就上吊了。听说有个骑着马的小青年用炊饼换了那具女尸，拿去发泄**去了。这世道，居然有人会喜欢奸尸。这样一个色中恶鬼，正好是你的专长，你做好准备，这家伙必须快点除掉。我刚才分析了一下，他接下来可能去大河村和陈家村。咱们分头行动，我去陈家村，你去大河村，谁杀了算谁的功劳。

    韩欣莹觉得不错，这个家伙连那样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尸体都能拿来发泄兽欲，杀了他自己一点内疚都不会有，还有一种为民除害的骄傲。

    第二天，韩欣莹打扮成一个贫穷的妇女，到了大河村，想着说自己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只要给她一口吃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可是一想到那个男人连尸体都不放过，韩欣莹就不由得浑身起疙瘩。想着和尸体肌肤相亲，然后又来碰自己。这时，她看到一个寡妇，正哄着自己的女儿吃东西。女儿也很懂事，娘不吃自己也不吃。寡妇只能一个劲的骗自己的女儿，自己已经吃过了。韩欣莹看到这里，计上心头，这个寡妇虽然贫穷，破衣荆钗，总算有几分颜色。为什么不让她来勾引呢？

    韩欣莹：“你的女儿真懂事，这么小就能体贴自己的母亲！”寡妇：“是啊！可是我……”想到这里，寡妇叹气摇了摇头，脸上显出悲苦的神情。韩欣莹：“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听说小河村有个女人，把吃的都给了自己的孩子，结果自己饿昏头了，竟然把自己的孩子当作小狗给煮了吃了。结果据说村子里面的人还拿她的尸体换了几十斤饼。你说，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那个拿饼换尸体的人呢？为了自己的孩子连自己的名都不要，还在乎那点名节做什么。要是自己没了，孩子又怎么活得下去呢？唉，我还是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个人吧！”说完，拄着一根破棍子，走了。但是没走太远就换了一身行头，躲在了一堵坍塌了半边的土墙后面。

    张枫谷找了一棵大树，在树上稍微睡了两个时辰，睡醒之后打坐了一个时辰，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张枫谷骑着马继续赶路，再往前又是一个村庄，这个村庄似乎比上一个村庄好一点，至少没有看到那么多的饿殍。张枫谷觉得肚中饥饿，找了棵大树，在大树根下坐着，掏出干粮和水，打算填报一下肚子。可是他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他想起了那些辛苦劳作却最终饿死的人，不应该这样啊！想着那些饿死的人，想着那个饿疯了的女人在知道自己亲手烹煮了自己的儿子以后的心情，想着那个在深宅大院里面养着性感尤物的官员正享用着酒池肉林般的生活，对于外面的发生的惨剧无动于衷。张枫谷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但是现实却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这一切真的就这样发生着。都是爹妈生养的，来这个世界都只有一次生命的机会。罔顾他人性命，不在意别人生命的人，也没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张枫谷实在是吃不下干粮了，于是从怀里掏出蜜饯，给自己嘴里放了一颗糖渍杨梅。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张枫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安宁了下来。很多年的老习惯了，只要有点蜜饯，张枫谷就会感觉到幸福。

    “这位公子，可以给孩子一点吃的吗？”一个寡妇怯生生的对张枫谷说。张枫谷惊了一下，收起思绪，四周张望了一下，在确定这个寡妇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公子这个称呼，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这个时候，张枫谷才注意到，有个小女孩正含着自己的手指，眼巴巴的看着张枫谷手里的蜜饯。

    “给孩子一点吃的吧，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给一点就好，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寡妇羞怯的把手放在身体前面，手指不停地捻这衣领。张枫谷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想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的女儿换食物，张枫谷又想起了那个把食物都留给孩子的上吊女人，霎时间觉得又羞又愧，身子一下子弹跳起来，慌乱的把自己手里的蜜饯递了过去。那寡妇迟疑的伸出手，似乎还需要一点勇气才能拿得住。这让张枫谷顿时大为窘迫。自己刚才把蜜饯递过去，看起来简直就是要接受这种交易的样子。张枫谷下意识的把手收回来了一下，把寡妇吓得浑身一怔，气氛尴尬的让张枫谷根本不敢看她，好在看到那个正关切的看着自己这边的那个小女孩。张枫谷对着小女孩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小女孩立即飞奔了过来。张枫谷把蜜饯一手托着送到小女孩面前，也给小女孩拿了一颗糖渍杨梅，喂到小女孩嘴里。小女孩对着寡妇说道：“娘，好甜！”寡妇看着女儿的笑脸，自己也笑了一下。张枫谷温柔的笑了，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把托着蜜饯的手往前送了一点，对小女孩说：“都给你。”“真的吗？”小女孩有些不敢相信。张枫谷：“是真的，这些都是你的了。”小女孩连忙伸出两只手抱着装蜜饯的油纸，对着寡妇喊了一声：“娘……”虽然高兴，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说完，从蜜饯里面拿起一颗糖渍杨梅送到她娘的嘴边，她要让娘也品尝一下自己刚刚感受到的甜味。寡妇张口接下杨梅，尴尬的笑了一下，让人看不懂她吃到嘴里的糖渍杨梅到底是甜的还是苦的。张枫谷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搜肠刮肚的在脑子里面组织语言，想了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避开那些令人尴尬的点，于是摊开双手说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们都可以活得好好的。”寡妇啊了一声，惊异的看着张枫谷，然后哦了一声。

    希望她已经明白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意思吧！张枫谷尽量不看寡妇，免得两个人难堪，于是指着蜜饯里面的蜜枣，说：“这个更甜。”

    看着小女孩又挑了一颗蜜枣放在嘴里，张枫谷笑了。这种蜜枣应该是被蜜糖浸泡过，每次多吃两颗都要被甜的发腻。蜜枣，蜜枣……张枫谷想起了自己遇到的第一个贵人。那个时候，自己是个孤儿，四处流浪，找食。看着那些有爹娘的孩子，那叫一个羡慕啊！特别是看着他们高高兴兴的吃蜜饯，让自己总是想，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自己当时想尝尝这种东西的念头都快要发狂了。有一次自己趁人不注意，偷了摊贩两颗蜜枣，被旁边的孩子看见了，他们义正言辞的说自己是个贼，还要替天行道，打断自己的手，让自己再也不能偷东西了。这个时候摊贩发话了，三言两语把那些孩子驱散了。可是自己当时不领情啊！敲断了自己的胳膊也不要领他的情。然后他给自己接骨上夹板，带着自己去酒楼，鸡鸭鱼肉随便吃，反正他就是卖蜜饯的，他让自己可以随便吃，糖渍杨梅，蜜枣儿，蜜汁金桔。反正那些日子，自己每天都会被这些甜蜜蜜的味道包围，还带着自己喝各种饮品，酸梅汤，荔枝露，西瓜露。后来这个摊贩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卖蜜饯了，又告诉自己有一个地方，那里有吃不完的蜜饯，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啥就吃啥。只是那里的人都会一些武功，要学会这些武功才能去那个地方。于是，自己就这样被他哄着进了基地，最后披上了暗夜军团的披风。直到现在自己都还记得他放入自己嘴里的第一颗蜜饯就是蜜枣，那个时候自己还特别不明白，明明吃蜜枣的是自己，笑得最开心的却是他。

    其实那个时候他是带着城主的命令出来找那些有武学天赋的小孩，故意伪装成卖蜜饯的小摊贩，这样可以看到很多小孩。张枫谷不由得摇着头露出微笑。好想他们。但是现在自己要坚强起来，自己长大了，已经变成了曾经的他了。

    如今的自己，变成了曾经的他。

    张枫谷看着他们这对孤儿寡母，说道：“不要放弃，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丫头会健健康康的长成大姑娘，会嫁给一个好小伙，恩恩爱爱过一生。”寡妇听了之后，伤感的哭了起来。现实的残酷让她很难相信这种美好的希望。张枫谷不能再多说什么，还是靠现实来让她相信吧！

    此时正在远处观望的韩欣莹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刚才听到寡妇开口之后，韩欣莹不由得暗喜，看来自己可以省事了。韩欣莹一侧的嘴角都快咧到后槽牙了。但是张枫谷刚才的行动，让韩欣莹真想扇自己两个打耳光，再骂自己是个大蠢猪。这样阳光帅气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奸**尸的龌龊之人。当她看到张枫谷满眼都是善意的看着小女孩，韩欣莹感觉到自己心底的那个小女孩在说话。我也想被他这么温柔的对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和善的眼神了，也很久没有看到这种看到别人快乐而自己感觉到满足的眼神。韩欣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此刻，她好希望自己就是那个被善待的小女孩。她羡慕，她嫉妒，明明自己打算把她们母女两个当做棋子，却阴差阳错的，让她们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韩欣莹眼睁睁的看着张枫谷骑马离开，自己却呆呆在隐藏在坍塌的土墙后面，她已经对这个任务不感兴趣了，也没有去想后面该采取怎么样的对策。

    回到府邸里面，韩欣莹才意识到，这几天丫鬟一直都有给自己送蜜饯过来，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注意这种事情而已。韩欣莹捻起一颗蜜枣，确实很甜，甚至有点甜的发腻。只是平常的味道，自己平时对于这种东西向来不屑一顾的。韩欣莹又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颗糖渍杨梅，放进嘴里仔细品尝起来，酸酸的，甜甜的，但是就是吃不出那个小女孩的那种幸福感。算了！韩欣莹已经没有兴致继续品尝了，再怎么吃也吃不出那种感觉的。韩欣莹生气的把自己摔到床上，打算躺尸。但是，或许在某些时候，自己也可以吃出那种感觉吧！想到这里，韩欣莹拿出一块手帕，用油纸先包了一层，然后在用手帕包着，放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