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师傅
好一幅盛世清明图！
程绣芝完全入了迷。
是刺绣吗？
真的只是刺绣吗？
程绣芝知道这确实是刺绣，可他们如此的鲜活，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一般，这样的刺绣，还能称为刺绣吗？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完全看不见针线的痕迹，一切线条，颜色，仿佛浑然天成般，如此的自然，灵动……
程绣芝好像听见了小贩的叫卖声，码头上船工们紧锣密鼓地上货，那雄浑的号子啊……
是景，亦是情！
“你觉得如何？”魏蒹葭勾起嘴角，放下手中的茶，她把她叫来，可哪想她一进来就盯着这幅屏风入了神，她的茶都凉了。
“有什么感受？”她眼里有着期待，似乎很好奇她的答案。
“啊……哦，我……”程绣芝被她的话突然惊醒。
“什么？我没听清。”程绣芝懊恼不已，她怎么这样迷糊，这可是和丝绣大师面对面接触的机会啊！
她轻笑一声，“方才见你看得出了神，没有叫你，你不必紧张，这里没有外人。”
“你看这许久，看出些名堂没？”她微微垂下头，展眉浅笑。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如何？”
“我……我想晓得为何看不出丝线的痕迹，你真的用的是丝线么？”程绣芝抬头看向她。
她清冷的气息似乎柔和了不少，莞尔一笑，“你觉得呢？”
“我，我当然知道肯定是用的丝线，可是……可是丝线怎么可能绣成这样？！”程绣芝百思不得其解，她看得分明，那些人物的一举一动，一个皱眉，一抹欢笑都是那样清晰灵动，这……
“所以你以为丝绣便绣不出来这般？”她站起身，裙裾轻轻扫在地面上，荡起一片涟漪。
“你凑近些看。”她向程绣芝招手。
“哦。”程绣芝凑近屏风，瞪大双眼，却还是没看到清晰的丝线。
“为什么用线却看不见线？”程绣芝好奇的问。
“这叫藏线，我用的宛城的云绡，采用平纹组织，这种云绡质地轻薄，呈现透孔的效果来，绣法讲究细腻……”
她声音一顿，“若想看似无线实有线，看似无针却藏针，就极考验刺绣功底了，首先……”
程绣芝痴痴地听着，仿佛思绪不受控制，跟随着进入了她的世界……
听她讲一纵一横，听她谈妙手生花，刺绣成品往往光鲜亮丽，美丽至极可这背后的故事又有几人知？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为什么要刺绣？
绣什么？
怎么绣？
一针一线，都是惊心动魄的旅程。
时光过得飞快，一晃就过去了半个下午，程绣芝仍觉意犹未尽。
魏蒹葭耐心地为她讲解她如何绣，如何用针，如何引线，这一场下来程绣芝受益匪浅，她从前没经过专人指导，仅有的一本书就是紫荆绝针，走的路子很野，说好听点是天真烂漫，不失灵气，说难听点就是毫无章法，绣触凌乱。
闻名遐迩的丝绣大师这般为自己指导，程绣芝受宠若惊，她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绣的海棠图被她看见了，也许这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无可救药吧。
“绣芝，你也是个有灵气的，往后就同绣莲一起来我这里上课罢，你们姐妹两个也能互相扶持。”魏蒹葭心情大好，原以为程绣莲就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没想到还有个程绣芝冒出来，看来绣女大比……
“清言，替我将蜀锦丝绣盘取来。”魏蒹葭看向屏风外的偏厅。
“是。”
什么？程绣芝略显忐忑地等在原地。
侍女将一个檀木盒子放在她手上，又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程绣芝按捺住想要打开的心情，向魏蒹葭道谢。
“谢谢您。”程绣芝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虽然从前她对自己冷淡不已，但今日她的确是收获了很多，如果不是她为自己指点迷津，恐怕自己还要走许多弯路。
“不改口吗？还是觉得我不够格做你的师傅？”魏蒹葭脊背笔直，坐在黄花梨硬木玫瑰椅上，她抚了抚手腕上的白玉镯，佯怒道。
程绣芝一愣，没有想到她会正式收自己为弟子，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
“师傅。”
她粲然一笑，“好，为师如今也有两个弟子了，清言，去叫绣莲来。”魏蒹葭唇角微扬，笑道。
“是。”清言低头，“绣莲小姐在外头等了许久。”
“是吗？都怪为师，讲與图讲起劲儿竟忘了让她进来。”魏蒹葭蹙额。
“是奴婢的错。”
“怪不了你，是我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的。”魏蒹葭摇摇头，盈盈起身，语气淡淡的。
“你同我过来。”她示意程绣芝。
程绣芝跟着她走出厢房，一眼就瞧见了候在外头的程绣莲。
程绣芝下意识地就要喊出姐姐来，可她的眸子很快垂下去，她忘不了那一巴掌的痛。
“老师。”程绣莲明眸微动，束素芊芊，朱唇轻启，从容不迫，仿佛没有在此空等几个时辰似的。
“绣莲，乖孩子，等坏了吧？”魏蒹葭语气充满了关切，“傻孩子也不知先回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为何不一会儿再来？”
“可谁能比老师你更重要啊？”程绣莲小女儿家般地撒娇，在魏蒹葭面前她那份高贵矜持的气息倒是淡了很对，两人相处亲密自然，倒像是母女一般。
程绣芝有点羡慕。
“妹妹，你来找老师何事？”程绣莲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程绣芝，面带笑容，纤沿曼步朝她走来。
“绣莲，绣芝往后就是你正经的师妹了，你们姐妹要同心协力，针争取在今年的绣女大比上取得好成绩啊。”魏蒹葭慈爱地看着她们两个，她将程绣芝与程绣莲的手叠在一起。
“你们同是我的弟子，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教导你们，不过刺绣通易精难，你们切记不可懈怠。”
“好。”
“嗯。”
程绣莲似乎想要同程绣芝说些什么，不过没说出来，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魏蒹葭眼神一沉。
“不管先前愉快与否，亲密与否，都让它淡了吧，记住，你们以后就是嫡亲的姐妹。”
“明白了吗？”
“是。”两人齐声答道。
近来长青城有些热闹，园）是绣女大比之日接近，这对长青城的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场年度盛会，各家都在如火如荼地为大比做准备。
“小李，听说了吗？”一个店小二和一个勾肩搭背，悄悄议论。
“什么？”
“海棠虚影啊！”
“何为海棠虚影？”
“程家那个！”卖货小郎也加入了讨论。
“绣莲小姐？”
“不是，是才出头的那位九小姐啊！”
“什么时候程家又出了位九小姐？”
“我跟你说这个九小姐可不得了……”
“……海棠虚影就出现了，这是吉兆啊！”
“这位小哥，你们在聊什么啊？”
“哎呀，小姐。小人们没聊什么。”店小二见有贵人来了，连忙搭上长巾，也不聊天了。
“小二哥，你们在聊什么说来听听？我刚才听见什么海棠虚影？”
“嗨，我跟你说……那程家九小姐可是不得了，有人亲眼看见了呢！那海棠虚影极为逼真，看到的人都说见了神迹呢！”
“诶？小姐，进来吃些什么呀？怎么走了？”
顾窈心皱眉走着，什么海棠虚影？
“小姐，那程府九小姐究竟是哪位？怎地突然就冒出来了？”
“我也不知。只是那幅海棠图……”
“那需要奴婢去打听一番吗？”
“不必。来日会会这位九小姐罢了。”
程绣芝完全入了迷。
是刺绣吗？
真的只是刺绣吗？
程绣芝知道这确实是刺绣，可他们如此的鲜活，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一般，这样的刺绣，还能称为刺绣吗？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完全看不见针线的痕迹，一切线条，颜色，仿佛浑然天成般，如此的自然，灵动……
程绣芝好像听见了小贩的叫卖声，码头上船工们紧锣密鼓地上货，那雄浑的号子啊……
是景，亦是情！
“你觉得如何？”魏蒹葭勾起嘴角，放下手中的茶，她把她叫来，可哪想她一进来就盯着这幅屏风入了神，她的茶都凉了。
“有什么感受？”她眼里有着期待，似乎很好奇她的答案。
“啊……哦，我……”程绣芝被她的话突然惊醒。
“什么？我没听清。”程绣芝懊恼不已，她怎么这样迷糊，这可是和丝绣大师面对面接触的机会啊！
她轻笑一声，“方才见你看得出了神，没有叫你，你不必紧张，这里没有外人。”
“你看这许久，看出些名堂没？”她微微垂下头，展眉浅笑。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如何？”
“我……我想晓得为何看不出丝线的痕迹，你真的用的是丝线么？”程绣芝抬头看向她。
她清冷的气息似乎柔和了不少，莞尔一笑，“你觉得呢？”
“我，我当然知道肯定是用的丝线，可是……可是丝线怎么可能绣成这样？！”程绣芝百思不得其解，她看得分明，那些人物的一举一动，一个皱眉，一抹欢笑都是那样清晰灵动，这……
“所以你以为丝绣便绣不出来这般？”她站起身，裙裾轻轻扫在地面上，荡起一片涟漪。
“你凑近些看。”她向程绣芝招手。
“哦。”程绣芝凑近屏风，瞪大双眼，却还是没看到清晰的丝线。
“为什么用线却看不见线？”程绣芝好奇的问。
“这叫藏线，我用的宛城的云绡，采用平纹组织，这种云绡质地轻薄，呈现透孔的效果来，绣法讲究细腻……”
她声音一顿，“若想看似无线实有线，看似无针却藏针，就极考验刺绣功底了，首先……”
程绣芝痴痴地听着，仿佛思绪不受控制，跟随着进入了她的世界……
听她讲一纵一横，听她谈妙手生花，刺绣成品往往光鲜亮丽，美丽至极可这背后的故事又有几人知？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为什么要刺绣？
绣什么？
怎么绣？
一针一线，都是惊心动魄的旅程。
时光过得飞快，一晃就过去了半个下午，程绣芝仍觉意犹未尽。
魏蒹葭耐心地为她讲解她如何绣，如何用针，如何引线，这一场下来程绣芝受益匪浅，她从前没经过专人指导，仅有的一本书就是紫荆绝针，走的路子很野，说好听点是天真烂漫，不失灵气，说难听点就是毫无章法，绣触凌乱。
闻名遐迩的丝绣大师这般为自己指导，程绣芝受宠若惊，她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绣的海棠图被她看见了，也许这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无可救药吧。
“绣芝，你也是个有灵气的，往后就同绣莲一起来我这里上课罢，你们姐妹两个也能互相扶持。”魏蒹葭心情大好，原以为程绣莲就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没想到还有个程绣芝冒出来，看来绣女大比……
“清言，替我将蜀锦丝绣盘取来。”魏蒹葭看向屏风外的偏厅。
“是。”
什么？程绣芝略显忐忑地等在原地。
侍女将一个檀木盒子放在她手上，又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程绣芝按捺住想要打开的心情，向魏蒹葭道谢。
“谢谢您。”程绣芝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虽然从前她对自己冷淡不已，但今日她的确是收获了很多，如果不是她为自己指点迷津，恐怕自己还要走许多弯路。
“不改口吗？还是觉得我不够格做你的师傅？”魏蒹葭脊背笔直，坐在黄花梨硬木玫瑰椅上，她抚了抚手腕上的白玉镯，佯怒道。
程绣芝一愣，没有想到她会正式收自己为弟子，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
“师傅。”
她粲然一笑，“好，为师如今也有两个弟子了，清言，去叫绣莲来。”魏蒹葭唇角微扬，笑道。
“是。”清言低头，“绣莲小姐在外头等了许久。”
“是吗？都怪为师，讲與图讲起劲儿竟忘了让她进来。”魏蒹葭蹙额。
“是奴婢的错。”
“怪不了你，是我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的。”魏蒹葭摇摇头，盈盈起身，语气淡淡的。
“你同我过来。”她示意程绣芝。
程绣芝跟着她走出厢房，一眼就瞧见了候在外头的程绣莲。
程绣芝下意识地就要喊出姐姐来，可她的眸子很快垂下去，她忘不了那一巴掌的痛。
“老师。”程绣莲明眸微动，束素芊芊，朱唇轻启，从容不迫，仿佛没有在此空等几个时辰似的。
“绣莲，乖孩子，等坏了吧？”魏蒹葭语气充满了关切，“傻孩子也不知先回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为何不一会儿再来？”
“可谁能比老师你更重要啊？”程绣莲小女儿家般地撒娇，在魏蒹葭面前她那份高贵矜持的气息倒是淡了很对，两人相处亲密自然，倒像是母女一般。
程绣芝有点羡慕。
“妹妹，你来找老师何事？”程绣莲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程绣芝，面带笑容，纤沿曼步朝她走来。
“绣莲，绣芝往后就是你正经的师妹了，你们姐妹要同心协力，针争取在今年的绣女大比上取得好成绩啊。”魏蒹葭慈爱地看着她们两个，她将程绣芝与程绣莲的手叠在一起。
“你们同是我的弟子，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教导你们，不过刺绣通易精难，你们切记不可懈怠。”
“好。”
“嗯。”
程绣莲似乎想要同程绣芝说些什么，不过没说出来，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魏蒹葭眼神一沉。
“不管先前愉快与否，亲密与否，都让它淡了吧，记住，你们以后就是嫡亲的姐妹。”
“明白了吗？”
“是。”两人齐声答道。
近来长青城有些热闹，园）是绣女大比之日接近，这对长青城的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场年度盛会，各家都在如火如荼地为大比做准备。
“小李，听说了吗？”一个店小二和一个勾肩搭背，悄悄议论。
“什么？”
“海棠虚影啊！”
“何为海棠虚影？”
“程家那个！”卖货小郎也加入了讨论。
“绣莲小姐？”
“不是，是才出头的那位九小姐啊！”
“什么时候程家又出了位九小姐？”
“我跟你说这个九小姐可不得了……”
“……海棠虚影就出现了，这是吉兆啊！”
“这位小哥，你们在聊什么啊？”
“哎呀，小姐。小人们没聊什么。”店小二见有贵人来了，连忙搭上长巾，也不聊天了。
“小二哥，你们在聊什么说来听听？我刚才听见什么海棠虚影？”
“嗨，我跟你说……那程家九小姐可是不得了，有人亲眼看见了呢！那海棠虚影极为逼真，看到的人都说见了神迹呢！”
“诶？小姐，进来吃些什么呀？怎么走了？”
顾窈心皱眉走着，什么海棠虚影？
“小姐，那程府九小姐究竟是哪位？怎地突然就冒出来了？”
“我也不知。只是那幅海棠图……”
“那需要奴婢去打听一番吗？”
“不必。来日会会这位九小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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