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巨树
“何呼……”
陆秋铭渐渐脱离迷蒙的状态，悠悠转醒。
嘴里与鼻子中都是血腥的味道，令他很不舒服。
睁开眼，看到的是木桩与稻草的天花板。
外面有些喧闹。
“嗯？”
一个女孩的声音。
陆秋铭慢慢转过头，看到那钟守道家的女孩守在床边。她的眼中先是疑惑，随后是惊讶，最后变成了喜悦。
“醒了醒了，他醒了！”
那少女站起来向门口跑过去，随后将门打开。透过女孩和门的缝隙，陆秋铭看到王知和钟守道正在争吵，不知道在吵什么。
两人一听陆秋铭醒了，顿时同时松了一口气，赶快走过来。
少女第一个回来，有些手忙脚乱，想要把陆秋铭扶起身。
“不要动他，”钟守道见状赶快说道，“现在的他很虚弱。”
陆秋铭看向少女，更确切的说，是看向她身上的白光。
尝试探神进去。
“钟灵磬……”
白光璀璨而来，覆盖了陆秋铭的意识，随后是一个名字的声音不知在何地震荡。
陆秋铭眼前的不再是一幕幕场景，此时的他也不再是旁观者，他自己站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一条路。
路的前方，是许多的岔路口。
不过前方的路有的宽，有的窄，有的甚至一眼都能望得到尽头。
陆秋铭想要选择一条路走过去看看，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虽然一直在往前走着，那些岔路却丝毫没有越来越近的样子。
“陆公子？陆公子？”
他被外界的声音吵醒，他退出自己的意识，眼神有些烦躁。
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盯着人女孩子有一段时候了。
钟守道与王知担心的看着陆秋铭，而钟灵磬则是刚才被他看的时间有点长，有些害羞的避开他的目光。
“这，陆公子不会就此傻掉了吧？钟先生，你刚才可跟我说了，虽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但你一定尽力给他治好！”
“说什么呢……”陆秋铭很想这样说，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只能支持他睁开双眼，连抬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事我自然知道，王先生不必多言，我自当尽力救治。”
言罢，钟守道对钟灵磬轻声说了一些什么。
少女的面色变了一下。
“要把那个东西拿过来吗？”
“再怎么样，也是陆公子到我这里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件事我就有一些责任。所以去把它拿来吧。”
“好的。”钟灵磬不再质疑，转身出去。
法术的观气之术此时无用，只能靠寻常方法来判断陆秋铭此时的状态。但此时的陆秋铭面色红润，眼神甚至发亮，除了嘴角还残余的血液，此时的他完全不像一个连话都没有力气说的人。
“陆公子，你足足昏迷到了午时。”王知的老脸凑过来，看上去很悲伤：“咱是说，你着实是多舛命途。前脚红颜跟人跑了，然后跌到水里，出去散步都能受到伤害，来这医馆情况又加重了。”
此时的陆秋铭虽然很想让王知闭嘴，但奈何自己张不开嘴。他只能心想着待自己恢复力气后先把王知吓尿裤的事儿想办法抖搂出去。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不过不是钟灵磬，而是之前王知与他在前面看到的伙计。
“怎么了？”钟守道问道。
“钟先生，外面有人要见您，他自称是陆公子的朋友。”
这话引起了陆秋铭的警觉。
“朋友，在这里我有什么朋友？该不会是……那个人吧？这时候，不要让他过来啊！”陆秋铭在心里呐喊，他想起了今早上的灰色光点，和那些恐怖的场景。
“不……”情急之下，他的嘴唇终于探出一口气来。
王知过来：“陆公子你说了什么？什么不？”
“不，不……不见……”
躺床上这人还在嘴里出气，王知像是理解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钟先生，我出去见一下这人吧。”王知说道，“刚好与陆公子的朋友回避一下您女儿即将带来的物品。”
“这样也好。”钟守道点头，给王知让出一个位置。
陆秋铭看着王知离去的背影，倒是心理突然萌生了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就此打消了说出那个秘密的想法。
王知刚出去不久，钟灵磬就抱着类似于盆栽一样的东西走了过来。
陆秋铭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他看到了这盆栽一样的植物上面，竟然散发了如人类身上生成的光芒。
只不过这植物的光点很少，只有寥寥几个。不过这株植物也是有彩色光点的。
只见钟灵磬把这植物放到陆秋铭的床边，轻轻拍了几下土。
这时的陆秋铭才看到了这植物的具体模样：它看起来像是含羞草，只不过叶片都稍稍长了一点，而且大部分叶片都是绿而透明的，有很少一部分像是充满了红色的汁液，像是还没有完全熟的微型番茄。
陆秋铭当然按捺不住好奇心，精神探入那个彩色的光点。
那是一颗巨大的树。
大到遮天蔽日，甚至令人望而生畏。
巨树之下是盘根错节，青苔与长在根系缝隙中的植物比比皆是。
偶然有小虫爬过，来到巨树的另一边。
那里是一个粗壮而裸露于地表之上的根系，在这树根之上，一个老人坐在那里，抬头望天。
苍穹不知何时已经凝聚了云雾，似乎下一刻狂风暴雨就要降临。
“老树我顺应了如此之多年份的天道，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能够得到天的承认？”那老人嘴中喃喃，眼神迷离。
“轰隆隆……”远处的雷声传来。
那位老者的眼神由迷离变为迷茫，他看看远处还在闪着电光的乌云，似乎还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直到一道激电劈下，轰的一声，将一颗大树劈断。
大树倒下之时，竟传出阵阵哀鸣。
老者目眦欲裂，直接站起身，眉头紧锁。
“是我要渡天劫，老天，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闪电，直接将另一颗大树拦腰斩断。
森林里还有几颗大树，它们都慢慢显化出人形，脸上可见的害怕。
“树爷爷！”一个双手仍是木质的少女担心而害怕的喊道，“您和我们……会没事的吧？！”
老人焦急的脸色更甚，“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快换根离开！”
“我们刚才就已经无法使用任何力量了！”尚未化形完成的树精灵少女喊道，其他的树人与树精灵都点点头。
“什么？”老人惊道，随即望天，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随即是一阵暗淡。
“为什么，为什么顺应天道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啊！”老人捶胸顿足，这股情绪化为了愤怒倾泻而出：“我以为是天道无情，原来天道根本就不通！我今天就要试试，以这几千年的道行，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树爷爷！”
那闪电击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一些树人已经遭雷击而死。
老人的双掌向天，双手做抓握状，掌中绿光如丝缕汇聚，待绿光凝结成球，随后他猛的一张双臂，绿球顿时变成保护罩迸发而出，将巨树身边的几颗大树围起来。
“各位小辈，老树在这里最后跟你们说一句，天道可遵，但千万不要笃信！！若要超然，必要突破天命，惟自己之道！”
一道粗壮的蓝紫金色闪电自上而下殛至绿色保护罩。
老人双腿一蹬巨树之根，向天空飞去。
“即是老夫要突破，那这责罚，就让老夫一人来承担吧！！”
“树爷爷！”
不顾下方的喊叫，老人直接飞出保护罩，用身体硬抗天雷。
雷声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待到保护罩散去。
巨树已经被劈的不成样子，岌岌可危，似乎马上要倒下。
“树爷爷！！”
力量被解放，小树们都聚集过来。
它们的身上开始浮现亮绿色的能量，往巨树的树根传过去。
“不要，白费力气了。”老树再也无法维系人形，只得在树干之上显现出闭着眼睛的老脸。
“老树我的天命如此。我顺应天道顺应了这么多年，早就忘记了自己的道路该怎么走了。实在是……可笑啊！”
“树爷爷，您别说了！放开限制吧！！”树精灵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她想要加大输入绿光的速率，却被巨树之上的一层绿膜相隔开来，能量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哈哈哈，小精灵，你也有了感情了。你找到自己的心啦！老夫，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老树的声音越来越小。
“树爷爷！”
“对了，我还有一个心事……”
他的声音细语如蚊，只有很接近他的树精灵还能听到他的话语。
“把这个，送给我的老朋友，不知他现在是否还活着。若他已经逝去，把它，这个东西，交给钟医圣的后人！”
老树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将这颗植物拿出。
“它，虽然还没有神识，但我照料了它四百年，想来，这也不愧对他了……劳烦你……代我……代我……转，转……”
老树渐渐没了声音。
树精灵接过那个植物，她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中充斥着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此时非常难受。比亲眼看树木被别人砍倒了还难受。
她不知道以何为名的液体，自眼中滑落，滴到植物的叶片上。
那四百年灵智未开的含羞草，在这名为眼泪的液体透过叶片，滴入土壤的瞬间，灵动地摇晃了一下叶子。
陆秋铭渐渐脱离迷蒙的状态，悠悠转醒。
嘴里与鼻子中都是血腥的味道，令他很不舒服。
睁开眼，看到的是木桩与稻草的天花板。
外面有些喧闹。
“嗯？”
一个女孩的声音。
陆秋铭慢慢转过头，看到那钟守道家的女孩守在床边。她的眼中先是疑惑，随后是惊讶，最后变成了喜悦。
“醒了醒了，他醒了！”
那少女站起来向门口跑过去，随后将门打开。透过女孩和门的缝隙，陆秋铭看到王知和钟守道正在争吵，不知道在吵什么。
两人一听陆秋铭醒了，顿时同时松了一口气，赶快走过来。
少女第一个回来，有些手忙脚乱，想要把陆秋铭扶起身。
“不要动他，”钟守道见状赶快说道，“现在的他很虚弱。”
陆秋铭看向少女，更确切的说，是看向她身上的白光。
尝试探神进去。
“钟灵磬……”
白光璀璨而来，覆盖了陆秋铭的意识，随后是一个名字的声音不知在何地震荡。
陆秋铭眼前的不再是一幕幕场景，此时的他也不再是旁观者，他自己站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一条路。
路的前方，是许多的岔路口。
不过前方的路有的宽，有的窄，有的甚至一眼都能望得到尽头。
陆秋铭想要选择一条路走过去看看，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虽然一直在往前走着，那些岔路却丝毫没有越来越近的样子。
“陆公子？陆公子？”
他被外界的声音吵醒，他退出自己的意识，眼神有些烦躁。
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盯着人女孩子有一段时候了。
钟守道与王知担心的看着陆秋铭，而钟灵磬则是刚才被他看的时间有点长，有些害羞的避开他的目光。
“这，陆公子不会就此傻掉了吧？钟先生，你刚才可跟我说了，虽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但你一定尽力给他治好！”
“说什么呢……”陆秋铭很想这样说，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只能支持他睁开双眼，连抬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事我自然知道，王先生不必多言，我自当尽力救治。”
言罢，钟守道对钟灵磬轻声说了一些什么。
少女的面色变了一下。
“要把那个东西拿过来吗？”
“再怎么样，也是陆公子到我这里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件事我就有一些责任。所以去把它拿来吧。”
“好的。”钟灵磬不再质疑，转身出去。
法术的观气之术此时无用，只能靠寻常方法来判断陆秋铭此时的状态。但此时的陆秋铭面色红润，眼神甚至发亮，除了嘴角还残余的血液，此时的他完全不像一个连话都没有力气说的人。
“陆公子，你足足昏迷到了午时。”王知的老脸凑过来，看上去很悲伤：“咱是说，你着实是多舛命途。前脚红颜跟人跑了，然后跌到水里，出去散步都能受到伤害，来这医馆情况又加重了。”
此时的陆秋铭虽然很想让王知闭嘴，但奈何自己张不开嘴。他只能心想着待自己恢复力气后先把王知吓尿裤的事儿想办法抖搂出去。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不过不是钟灵磬，而是之前王知与他在前面看到的伙计。
“怎么了？”钟守道问道。
“钟先生，外面有人要见您，他自称是陆公子的朋友。”
这话引起了陆秋铭的警觉。
“朋友，在这里我有什么朋友？该不会是……那个人吧？这时候，不要让他过来啊！”陆秋铭在心里呐喊，他想起了今早上的灰色光点，和那些恐怖的场景。
“不……”情急之下，他的嘴唇终于探出一口气来。
王知过来：“陆公子你说了什么？什么不？”
“不，不……不见……”
躺床上这人还在嘴里出气，王知像是理解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钟先生，我出去见一下这人吧。”王知说道，“刚好与陆公子的朋友回避一下您女儿即将带来的物品。”
“这样也好。”钟守道点头，给王知让出一个位置。
陆秋铭看着王知离去的背影，倒是心理突然萌生了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就此打消了说出那个秘密的想法。
王知刚出去不久，钟灵磬就抱着类似于盆栽一样的东西走了过来。
陆秋铭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他看到了这盆栽一样的植物上面，竟然散发了如人类身上生成的光芒。
只不过这植物的光点很少，只有寥寥几个。不过这株植物也是有彩色光点的。
只见钟灵磬把这植物放到陆秋铭的床边，轻轻拍了几下土。
这时的陆秋铭才看到了这植物的具体模样：它看起来像是含羞草，只不过叶片都稍稍长了一点，而且大部分叶片都是绿而透明的，有很少一部分像是充满了红色的汁液，像是还没有完全熟的微型番茄。
陆秋铭当然按捺不住好奇心，精神探入那个彩色的光点。
那是一颗巨大的树。
大到遮天蔽日，甚至令人望而生畏。
巨树之下是盘根错节，青苔与长在根系缝隙中的植物比比皆是。
偶然有小虫爬过，来到巨树的另一边。
那里是一个粗壮而裸露于地表之上的根系，在这树根之上，一个老人坐在那里，抬头望天。
苍穹不知何时已经凝聚了云雾，似乎下一刻狂风暴雨就要降临。
“老树我顺应了如此之多年份的天道，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能够得到天的承认？”那老人嘴中喃喃，眼神迷离。
“轰隆隆……”远处的雷声传来。
那位老者的眼神由迷离变为迷茫，他看看远处还在闪着电光的乌云，似乎还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直到一道激电劈下，轰的一声，将一颗大树劈断。
大树倒下之时，竟传出阵阵哀鸣。
老者目眦欲裂，直接站起身，眉头紧锁。
“是我要渡天劫，老天，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闪电，直接将另一颗大树拦腰斩断。
森林里还有几颗大树，它们都慢慢显化出人形，脸上可见的害怕。
“树爷爷！”一个双手仍是木质的少女担心而害怕的喊道，“您和我们……会没事的吧？！”
老人焦急的脸色更甚，“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快换根离开！”
“我们刚才就已经无法使用任何力量了！”尚未化形完成的树精灵少女喊道，其他的树人与树精灵都点点头。
“什么？”老人惊道，随即望天，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随即是一阵暗淡。
“为什么，为什么顺应天道的路，也不是那么好走啊！”老人捶胸顿足，这股情绪化为了愤怒倾泻而出：“我以为是天道无情，原来天道根本就不通！我今天就要试试，以这几千年的道行，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树爷爷！”
那闪电击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一些树人已经遭雷击而死。
老人的双掌向天，双手做抓握状，掌中绿光如丝缕汇聚，待绿光凝结成球，随后他猛的一张双臂，绿球顿时变成保护罩迸发而出，将巨树身边的几颗大树围起来。
“各位小辈，老树在这里最后跟你们说一句，天道可遵，但千万不要笃信！！若要超然，必要突破天命，惟自己之道！”
一道粗壮的蓝紫金色闪电自上而下殛至绿色保护罩。
老人双腿一蹬巨树之根，向天空飞去。
“即是老夫要突破，那这责罚，就让老夫一人来承担吧！！”
“树爷爷！”
不顾下方的喊叫，老人直接飞出保护罩，用身体硬抗天雷。
雷声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待到保护罩散去。
巨树已经被劈的不成样子，岌岌可危，似乎马上要倒下。
“树爷爷！！”
力量被解放，小树们都聚集过来。
它们的身上开始浮现亮绿色的能量，往巨树的树根传过去。
“不要，白费力气了。”老树再也无法维系人形，只得在树干之上显现出闭着眼睛的老脸。
“老树我的天命如此。我顺应天道顺应了这么多年，早就忘记了自己的道路该怎么走了。实在是……可笑啊！”
“树爷爷，您别说了！放开限制吧！！”树精灵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她想要加大输入绿光的速率，却被巨树之上的一层绿膜相隔开来，能量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哈哈哈，小精灵，你也有了感情了。你找到自己的心啦！老夫，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老树的声音越来越小。
“树爷爷！”
“对了，我还有一个心事……”
他的声音细语如蚊，只有很接近他的树精灵还能听到他的话语。
“把这个，送给我的老朋友，不知他现在是否还活着。若他已经逝去，把它，这个东西，交给钟医圣的后人！”
老树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将这颗植物拿出。
“它，虽然还没有神识，但我照料了它四百年，想来，这也不愧对他了……劳烦你……代我……代我……转，转……”
老树渐渐没了声音。
树精灵接过那个植物，她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中充斥着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自己此时非常难受。比亲眼看树木被别人砍倒了还难受。
她不知道以何为名的液体，自眼中滑落，滴到植物的叶片上。
那四百年灵智未开的含羞草，在这名为眼泪的液体透过叶片，滴入土壤的瞬间，灵动地摇晃了一下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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