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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殿主,您总算回来了。”此处是城主府中庭,亲卫明渝远远看到庞大的空间魔法波动,急忙赶到。

    但瞿㬚没有理他,刷的合上那把折扇,脚踏七星龙渊准备再度北上。

    “殿主!”明渝喊道。

    “何事?”瞿㬚不耐烦的说。他现在只想赶紧返回极北光暗神殿,虽然此地距离目的地足有几千里,他仅凭御剑术怕是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抵达。

    “春祭大典,您不管了吗?”

    “没有我就进行不下去了?前几年怎么办,今年就怎么办!”瞿㬚吼道,然而数秒钟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异常的行为,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不……我的意思是……”

    明渝脸色煞白,还在不住战栗,他确信自己方才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意。

    “能发现自己的错误,说明还有救。”瞿㬚脑海内莫名其妙回想起卡欧斯那张贱兮兮的嘴脸。

    良久,他才开口。“还剩多少章程,明渝?”

    “四……四项。”明渝抬头,看着那位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殿主。“现在,炎长老和希尔斯长老已经稳住了局面,您确实可以,不去。”他还是没有缓过来,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瞿㬚仰望天空,夜幕已然降临,唯有繁星闪烁。“对不起……”他喃喃自语,随即收回七星龙渊,踏上城主府的青石地砖。“失礼了,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拍了拍明渝的肩膀,越过他,平静的向天武广场方向走去。

    “殿主,您回来了!方才是去……”广场侍卫见瞿㬚大步流星的迈入春祭会场,正要询问,却被他那冷冽的眼光硬生生压的把话咽了回去。

    “小事,不足挂齿。春祭进行的如何了?”没曾想他竟带着满身杀气说出了这种平易近人的话。

    “这……这……”侍卫一时失了分寸,“您看天色也这么晚了,也就快结束了……也就只有最后的封授仪式,即便您不来……”

    “知道了……”瞿㬚微微一笑,虽然在侍卫眼里那笑更像是死神的微笑,然后他屏蔽气息,径直走向天武圣像后的武神宫宫门,再未惊动一个人,就像是个夜行的刺客。

    待到瞿㬚走远,那侍卫不禁大口喘息。“殿主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没过一会,既定的烟火准时在天空绽开,欢闹声再度打消了侍卫内心的顾虑。同时,“啊真是,刚才怎么没向殿主讨个墨宝啥的……”

    瞿㬚回殿的消息很快便由执事长老通知下来。众人心中的猜虑也暂时告一段落。

    “有请,魁首,入殿受教!”弗利德登上高台,振臂高呼。

    自此,春祭迎来最后的高潮。天武广场四处都在起哄,喊着叶弗嘉尔的名字。但在那绚烂的烟火下,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去吧,既能入殿,说明殿主真的已经回来了。不过先说好,过几日我请客你可不能推脱。”岩流兵如鬼魅般走过她身旁,“反正我请客,你出钱嘛,走了。”

    他就这么扛着他的黑枪大摇大摆地汇入身后的人群中,伴随着众人对他这个榜眼的称赞,消失在她的视野。

    “去你的。”不知为何,叶弗嘉尔此时突然笑了。

    与此同时,弗利德走下高台,站在宫门口,等待叶弗嘉尔。他奉命为叶弗嘉尔引路,实际上这活该由希尔斯来做,毕竟希尔斯才是如今名正言顺的首席执事长老。可那令人琢磨不透的年轻殿主不知为何指名要他来做,不过倒也顺了他的心意。或许,殿主已经猜到并默许了吧。

    “呵呵,到底还是年轻人啊。血气方刚,好啊好啊。”弗利德看了一眼叶弗嘉尔,又望了望武神宫的宫门,欣慰的笑了笑。

    “往里走,是净武殿,当中有洗剑池,用以洗涤剑上的凶煞之气,可助你的剑永不钝化。过了净武殿,还有觉武殿,勤诚宫,顿彻阁……最后是武神殿,殿主就在那等你。”

    “是。”叶弗嘉尔俯身行礼,跟在弗利德身后小心前进,生怕自己的言行有一起不妥。

    “倒也不用那么拘束,殿主不喜欢人为了礼节而谦恭,做回本真就行。”

    “这样么……”

    “好了,现在去洗剑吧。”弗利德一边倒着走一边为叶弗嘉尔讲解殿内浮雕的来历。“那尊是墨麒麟图兰像,在两域未决裂前,这位妖皇是全大陆最优秀的建筑师。前期大部分神殿皆由他督造,武神宫大体也是如此。那尊是……”

    “等等。”叶弗嘉尔打断了他,“那里,有人……”指着前方的剑池。

    “来了啊。”瞿㬚赤裸着上身泡在池水中,背对着进入殿中的两人。就那么静默了几秒,他从池水中站起,抽起池边的衣袖披上,面对来者。

    与他同时起身的,还有他那柄异彩纷呈的剑。瞿㬚虽一言不发,但七星龙渊所散发的气场却让叶弗嘉尔有些喘不过气来。

    剑池本应该是用来洗器的,池水是已经凝实到液化的剑罡正气,常人进去就如同遭受千刀万剐之刑,不过从中出来的瞿㬚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剑池底部,泛起了一丝黑气。

    总是不能一直保持沉默的。

    “很有天赋的剑士,路还很长,但今日你确定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这里的?”瞿㬚审视着叶弗嘉尔。

    “我……”叶弗嘉尔一时语塞。

    “不说这些,今日,论功行赏。”他加重了后面四个字,“把你的剑扔进剑池吧,经过剑池的涵养,可以剔除这剑上的邪念与血腥,再简单点说就是祛除杂质,另外……”他拿起七星龙渊演示了一套剑法,“看清楚了吗?若有不懂,就去向弗利德长老请教吧。”

    “等等,您不打算收她为徒?”弗利德听出了言外之意。

    “长老说笑了,她本就是你这一脉的,我怎可误人子弟。”

    “不,殿主,我此行本就是为了……”叶弗嘉尔的语气有些急切。

    “为了虚名,还是为了不切实际的念想?幻灵边海的妖龙……事实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你我之间的缘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好了,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正该爱慕的,该追求的究竟是什么。”瞿㬚打断了她。

    弗利德见情况不对,赶紧救场。“既然殿主已经明了,那老夫也就直言不逊了。夫人已然过世许久,而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知道您仍放不下,可总得试着迈出那一步,所谓日久生……”

    “够了!”瞿㬚眼神凄厉,斩出一剑。没有丝毫留情,直直斩下弗利德的左臂,尔后收剑入鞘。到从头到尾,净武殿内不见一丝血光,残留的剑气封住了弗利德伤口血液外泄的趋势,就连掉落在地上的左臂也是如此。

    “拿去。”瞿㬚又甩过去一药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越过冥杀取到剑髓幽兰的,近来我虽闭关不出,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清楚,你每日都得受寒气之苦吧。既然你已经成功突破,那也算是功过相抵。我给你放点血,解了你寒毒之苦,回去接好胳膊后,好好把剑髓幽兰剩下的药力给化了,省的落下强行突破的隐疾。”

    “谢……谢殿主。”弗利德面色惨白,颤抖着说。

    “另外。”冰冷的肃杀之气再度暴起,淹没了弗利德,“算了,应该还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语落,瞿㬚按着额头转过身去。

    杀气隐退,但两人还是起了一层鸡皮。

    “本殿还要处理其他的事,可以走了。”他摆了摆手。

    “明白了。”叶弗嘉尔先是俯身行礼,取回了她的佩剑,然后转身便走,很是干脆。只是眼角明显能看到闪着光的泪珠,但她的心却莫名有种解脱感。

    而弗利德却是如一条丧家之犬,落寞的走出了宫门。

    ……

    “恩威并施,这些年来你又成长了不少啊。”净武殿穹顶,无数言灵文字突然浮现,最后汇聚成人形。

    那人身着白袍,身材略显单薄,二十五岁上下的面貌,文质彬彬却略带一丝病态的苍白和与其长相不符的沉稳老练。此外,他的眉宇间不经意间透露着对他人的轻蔑,就像全知者对待无知者一般。此刻,他琥珀色的瞳孔直视着下方赤裸着上身,再度浸泡在剑池中,与他有着相同黑直长发的瞿㬚。

    “有事吗,知归大哥?”瞿㬚没去看上方的人影,仿佛那根本不存在。

    “看来和我料想的一样,连你也遭不住那剑的侵蚀。”知归凌空端坐,“我来此,自然是为了你和那孩子。”

    “你也认为昤儿的存在就是错误么?如果是这样,请回吧。我说过,我不可能交出昤儿的性命任你们摆布。”

    “我可还什么都没说。瞧你这暴戾的样子,倒真有几分未来魔头的样子。”知归轻蔑一笑,自顾自吟唱起来。“遥落四方不知所踪的幻白星屑,循着缥缈无可掌握的时间长河回溯,汪洋深处汹涌的暗流下,失却的大门露出缝隙。交杂着悲喜的未来,冥冥之中已注定的天命,会在谁身降临?”

    “我实在没工夫去揣测你的谜语。你知道的,我向来对那些不感兴趣。”瞿㬚道。

    “我也没指望现在的你能好好听我说话。”知归闭上眼,“长话短说,我来,确实是要带那孩子走。”

    “……”净武殿内又升腾起冰冷的杀气。

    “咋咋呼呼的,就多泡会剑池吧。”知归不以为意,“你没办法拒绝我的,你本来不也打算把那孩子送到我这么?或者说你觉得另有人配做那孩子的老师。另外,我也不可能放任那剑彻底把我们圣域最强的战力给污染了,短期的分离,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你固本培元了。”知归不紧不慢的说。

    “你总是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知归大哥。”

    “我也不想,能和和气气的解决事情自然是最好,但是瞿㬚,我也不会冒风险去收容这样的烫手山芋。”

    “只要你愿意教导昤儿的话,条件为何,无妨。”

    “爽快!那么……我有一个计划,前提是,你必须得死。”

    “你是在下一盘新的大棋吧,这次的对手是谁?”

    “我也不确定,但你敢吗?”

    瞿㬚没有回答,只是抽起七星龙渊往自己脖子上架去。

    “二愣子。”知归笑了笑,挥手锁住了瞿㬚的肢体,并取走了他一丝灵魂,“现在还不是需要你死的时候。”

    瞿㬚面无表情,就维持着那动作。灵魂离体之苦自然是极为痛苦的,但也并非他不能承受。

    “走了。”知归的身影也伴随着这一句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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