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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附骨魔炎同蚀心魇火的融合么?当真是毒辣,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烟雾散去后,视野重新变得开阔,身边站上后援的卡欧斯说话显然更有底气了。

    只不过瞿㬚并没有那么想,他认出了那箭矢上独特的火焰与那对暗红色的羽翼。“菲尼克斯……?”他眉头紧皱,忍着腹部的剧痛瞪着还在极速逃往结界出口的二人。

    不会有错的,那对暗红的翅膀并非是魔法道具,可三十余年前菲尼克斯不是已经被灭族了么?瞿㬚来不及想那么多,至少不能让那两人顺利出逃。他脚踏七星龙渊直直追了上去。

    “不能把那洞堵上吗?”瞿㬚问。

    “如果可以早就做了,那女人的琴有问题。”卡欧斯皱着眉说,他此刻才看到瞿㬚腹部的血迹。那剑伤不像是别的剑,只能是瞿昤的佩剑昤殇造成的。“你不要紧吗,要不……”

    “龙渊!”瞿㬚用行动回绝了他。剑上光芒大展,他就这么化作星光瞬间抵达敌人的背后。“剑道·碎辰!”

    “……小心!”托克洛希再吐出一口鲜血,但那锋利的剑刃显然不会因为她的提醒而出现偏差。

    菲尼克斯的翅膀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仅差一点便可折断。可怀抱着她的男人却丝毫没有放慢飞行的速度,就好像那翅膀不是自己的。但他额角的冷汗与面部痛苦的表情却骗不了她。

    离结界出口大概还有300米,很短,然而托克洛希明白,他们没办法一起逃出去。

    “剑道·无缺!”

    “剑道·归墟!”

    “剑道·隐尘!”

    ……

    剑斩铺天盖地,从未停止,每道剑光都精准的落在他身上。他飞的速度越来越慢,滚烫的血液由内向外不断渗出,也就快到极限了吧。

    “不,不……”托克洛希抽泣着,脑海中又浮现出黑暗的冰渊里向她伸出手的红衣少年。

    “就……让我……做一次你的灯塔吧,凭你自……己一定可以……逃出去……”托克洛希道。

    “闭嘴!”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眼神转达了绝对不允许的命令。

    然而托克洛希用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怀抱并将他甩向出口。随后又是一段婉转的琴音与呢喃。

    “以中境守护者之名……”她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似的,接下了瞿㬚所有的剑技,即便全身血肉模糊,也还在那里勾弄着琴弦,就算手指被斩落了也未曾停止。

    “你要做什么!我不允许!停下!”菲尼克斯咆哮着,但好像有一堵透明的墙隔开了双方,他再也没办法过去阻止。

    托克洛希转过身来,“谢谢你……愿意将温暖分给冰……冰渊下的……我(吐血)……会忘了世界……忘记所有……但我不想忘了……(你)”她终究是没能说出最后一个字,但她的目的却已达成。

    她的身体分解,化作不计其数的微粒,而那些微粒又在顷刻间重组聚合,幻化成了一扇大门。

    目睹着那蓝发女子挣脱另一使徒的怀抱毅然赴死的绚烂光芒,瞿㬚执剑的手在那一瞬竟是有些无力。“又是这样么?天人两隔……”

    “不可能……那是中境之门!快回来,㬚!”卡欧斯看着那扇隔开双方的,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透明大门。

    “那又如何!此剑,集周天星辰之耀芒,乃旷古绝今之奇创!此剑,凌古今剑刃之锋芒,乃代行天道之灵兆!”

    绝不能放任任何一个使徒安然离开。

    “你不要命了吗!回来!”卡欧斯很确定,瞿㬚若是继续追下去肯定会有生命危险,毕竟此前他已经受到那把剑的贯穿伤了。而那中境大门……“嘁,愣头青。”他当机立断,吟唱道,“高贵的空间之神啊……”

    卡欧斯并没有与那扇诡异的门对拼的想法,他所用的魔法反而尽数针对的是瞿㬚。

    “你……”瞿㬚怨毒的看了一眼卡欧斯,昏了过去,于天空中自由下落。

    也是在那一刻,卡欧斯拼命启动了时空之匙,强行将此地的友方一并传送至远方。

    尔后,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扇诡异的大门开始了诡异的效果。既非毁灭,也非创造,那门所在处的一切都静止了。不仅是物质,还有诸如时间、空间等抽象概念,一切都若冻结了一般。

    因为是在空中,所以很难看出与平常的区别。但那大门存在的三日内,那区域百米范围内始终是黄昏。

    卡欧斯曾在那里留下了一件标识物,而在那大门消失,一切恢复平静后,那标识物却不翼而飞了。

    身为顶尖的空间魔法师,他知道,那东西绝非是被转移到其他空间。说的简单点,便是彻底被删除在这世上。

    若不是卡欧斯在日记上写下了有标识物,或许他根本就记不起这回事,而在他翻开日记的不久,记录着相关事宜的墨迹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当日若留在那大门范围内,后果可想而知。

    ……

    早些时候,圣域北境,阿尼姆斯菲亚峰。

    “切斯里城的酒。”洛法没好气地将酒瓶甩了过去。

    “真可怜啊,不会真有人从小到大没喝过一滴酒吧?”星霭稳稳接过,并将酒打开,用手扇闻,故作腔调,“嗯,好香!”

    “少废话,赶紧喝!然后告诉我是什么味道……”

    “不就是又赌输了嘛,至于火气这么大吗?我说,你不会是故意输给我的吧?”星霭用酒瓶蹭了蹭洛法的肩膀。

    “赶紧喝……”洛法瞥了他一眼,脸有些微红。

    “我可不急。小㬚送你的酒会差到哪去。也真是不明白,你这老古板明明不能喝酒,却又喜欢偷偷收藏酒,也亏得那孩子到现在也没忘了你这古怪的癖好,每年都会寄一瓶名酒送你。”星霭准备了两个杯子,即便洛法不喝,他也照旧给他倒上。

    “酒又不是只能用来喝的,何况……”洛法接过酒杯,将酒倒在他的剑上,尔后又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

    而门口火急火燎的跑进一个人。

    “不好了!不好了!师傅……”

    星霭皱起眉,“说了多少遍了,你每次遇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老夫已经退休了,这占星台归你管啊喂!”他指着罗棋的脸呵斥道。

    不过后者显然没有听进去,粗喘着气说,“镜……镜神星动……”

    “你说什么!”现在轮到星霭与洛法异口同声的大喊了。

    “时间为黄昏,地点在斯提亚与天兴交界的灵风草原,现在……”他二人的反应倒是在罗棋意料之中,尔后罗棋一口气将观测到的情况简略的说完。

    “净是事。”洛法啐了口唾沫。

    “确实麻烦,不过这次似乎比上回要好不少。”星霭拿起法杖,望了望天空,“从星象上来看变动倒是不大,几乎可以忽略。嗯……?”

    “怎么了。”洛法急切的问。

    “瑞恩叫知归传话给我,让我俩去光暗神殿,说是那两个惹事的臭小子回来了。”星霭道。

    “已经回来了啊。在瑞恩那边……那就好,那就好……”洛法说着,不经意间瞥到了还在一旁的罗棋,立马换了种语调,“咳咳,既是光明神殿相邀……”

    “去你的。”星霭推了他一把,“赶紧上路!”

    ……

    “怎么还没到?”神殿正门处,瑞恩焦急地踱步。这并不是他的本体,而是他的光影分身。他本人正在殿内救治重伤的瞿㬚。

    现已入夜,极北的寒风呼啸着,像是死神的低鸣。光暗神殿的结界虽能完全隔绝外界零下54℃的低温,但也不能隔绝死亡的阴影。

    这本该是光暗神殿最为静谧的时候,此刻却也是忙的不可开交。通往正殿的廊道上站满了光暗神殿的法师们,无他,仅是为了拯救一个失血过多的伤者——瞿㬚。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那把剑竟然能造成这样的伤势,那股暗曜之力正在不断污染瞿㬚的一切。强如瑞恩这样的光明法师都没办法将其祓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无法愈合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并且慢慢开始溃烂。

    瞿㬚已经失血过多了,但即便给他输入新鲜的血液,没过多久那些血也会被暗曜污染。于是只得集结整个神殿的魔法师过来,一边给瞿㬚放血,一边给瞿㬚输血。

    然而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瞿㬚受的也不仅是剑伤那么简单。万碑林的殿主霍灵已经到场稳固他那受损的灵魂,可即便如此他也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

    个中原因恐怕只有瞿㬚自己才知道。灵风草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卡欧斯明显在掩饰。不过瑞恩也能猜到大概,这一定与如今呆坐在正殿阶梯上,埋头抽泣的少年有关。

    “别太担心了,你父亲他不会有事的。”卡欧斯拍了拍瞿昤的肩,柔声道。

    “可是是我伤了他……”瞿昤无力的抬起头,眼泪汪汪的与卡欧斯对视。

    “不是你!”卡欧斯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听好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一会或许会有一个凶巴巴的老头来问话,记住,无论他说什么,都与你无关,都不是你做的!”

    “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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