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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谁给你做的嫁衣

    手机里几乎全部是芳鸣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抒昂逐个读过芳鸣发来的短信,几乎每天都有,短信显示的时间多数是夜里十点左右发送的,字数可观的短信,像是语言流形成的瀑布,浇在抒昂的心里,睡意全无。

    “抒昂,昨天给你打电话我也是在气头上,说了许多不该说的傻话,我有时心直口快,你是知道的,也许是因为你长时间不和我联系,也许是工作压力给我造成的困扰。许多话是我的埋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不会当真吧。…”

    “抒昂,你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还是不愿意接听我的电话?我和萧队长联系过,他告诉我,你确实很忙,灭火救援任务重,还要准备代表支队参加总队比武,这我都可以理解。但此刻,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我不用你请假,我不想耽误你的工作。打个电话给我,好吗?”

    抒昂顿时感到眼眶好热,鼻子好酸,他准备把电话拨过去,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已是凌晨两点,不得不放弃。于是,继续看未读的短信。

    “抒昂,你是男人,一点气度都没有吗?今天,萧雄和我说,你答应他会和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打?如果你认为我是你事业发展道路上的绊脚石,我只能选择离开。哪个女人愿意过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这和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我记得当初和你说过,我并没有做好当军嫂的准备,你不能指望我和你总在一个频道上吧。一旦你我之间发生矛盾,哪一次不是我主动示好,我也是人,也有尊严。你在奉献,我也没有在贪图享乐、虚度光阴,你就在消防队过一辈子吧。”

    抒昂知道,芳鸣是真急了,可他并没有故意要疏远芳鸣,但是目前自己的情况是不能和芳鸣讲的,她如果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碎的。抒昂准备身体有所好转,最起码可以下地走动,再和芳鸣联系,到那时,抒昂会告诉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但是现在,他无法说出口,急出了一身的汗,心脏急促的跳动,血液流速加快,冲击着身体每一处伤口,一股钻心的疼痛,唤醒全身每一处神经,颈部的血管在抽搐,头部出现麻木的症状。抒昂无力地躺在床上,拿起呼救器,却没有按下,他在做自我调整,几次沉重的深呼吸,眼前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晰,心跳慢了下来,血液缓和流动,伤口的疼痛感减轻,豆子大小的汗珠滴在手机的屏幕上,芳鸣信息里的文字被放大,格外醒目。抒昂决定继续看下去。

    抒昂知道,芳鸣表现出怨妇一样的举动,是自己长期对芳鸣的冷漠、无情、自私、消极、被动造就的,他不能责怪芳鸣,不能求全责备,换做是自己,也许早已无法忍受。芳鸣曾经给他许多的机会,但一次次的理解和包容,换来的依然是不解风情的沉默和欲言又止,抒昂这时明白了一切,但逝去的金色岁月,犹如融化的雪水,流入冰冻的湖泊,冰封的记忆,寂静无声。

    抒昂理解芳鸣近乎歇斯底里的抱怨,芳鸣生活在被各种压力包围的环境里,不能再对她有任何苛求,芳鸣的这些短信,他都可以理解。抒昂只希求上苍可以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尽快恢复,他要当面向芳鸣谢罪。但命运总是不失时机地给我们的人生设置一些稍纵即逝的机遇,有些人和事,一旦错过,就是永生的遗憾。

    “抒昂,我已经彻底灰心、绝望了,我想象不出你自从工作以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变得如此心胸狭隘,不可理喻,也许我不是你理想中的伴侣,也许你是在用沉默来告诉我你要放弃的决定。这样也好,没有争吵,好合好散。我已做好一切准备,迎接新的感情生活,我还没有到人老珠黄,嫁不出去的境地吧。你有你的追求,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恕小女子境界太低,跟都跟不上。我原以为,自己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毕竟这么多年,还是有许多美好回忆的,但我身边也有追求者,也很优秀。到此结束吧,这样我再开始新的感情,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我写不下去了,再见。”

    抒昂看完之后已没有了愤怒,没有过激的反应,也许是因为身体已无力反应,瘫软在床,果断关上手机。哀莫大于心死,抒昂仿佛看到,芳鸣蜷缩在床上,哀怨的眼神,望着窗外的夜空,红红的眼睛,哭干了泪滴,泪痕挂在忧伤的脸庞,微弱的鼻息,手机从手中滑到枕边,等待梦境拯救将要逝去的美好记忆。再见,青春。再见,心爱的小王子。玫瑰已凋零,花瓣随波逐流,不知流向何方。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是未到伤心处,而是未到寒心处。抒昂望向蓝色的夜空,正对自己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刺穿瞳孔,扎在心灵深处,身体如同这颗逐渐晦暗的星光,淹没在黑色的深渊,光泽和热度褪去,极度寒冷。泪水模糊了双眼,悲伤的旧梦再次来临。

    “嘿,大英雄,快起来,别睡了,你看这是什么?”

    抒昂心里一紧,脖子一酸,眼睛缓缓睁开。百合、淡淡的香水、大米粥,各种味道,应接不暇。两颗白白的牙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娇小的面庞,一个纯白色瓷碗,抒昂的眼睛上下左右忙个不停。

    “您这是?”

    “我在家做的百合雪梨粥,不小心做多了,你帮我吃点儿?”

    “谢谢,我不饿,我……”抒昂下意识的回应着。

    “不吃扔了吧。”小护士把碗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扭头就走。

    不小心又伤了一个,抒昂在枕头上轻轻磕了几下额头。发现敬成冲着自己在笑。

    “臭小子,你不好好学习,笑什么?你悄悄打听一下,这个小护士叫什么名字?”

    “那你和芳鸣姐……”

    “嘿!你想什么呢,人家照顾我这几天,我连名字都还不知道,有些失礼。”

    “指导员,我觉着她对你有意思。”

    “什么意思?人家这是在同情我。”

    “可爱往往就是从同情开始的。”

    “臭小子,看不出来还挺早熟的嘛,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要来医院,是不是想在这里解决终身大事啊。”

    “指导员,我来可是跟你学习的啊,再说,我在老家有女朋友,我可不能三心二意啊。”

    “话里有话,好小子,说谁呢,没大没小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指导员,息怒,我这就给你问去。”

    和敬成逗逗闷子,抒昂心情好多了。白瓷碗上还在冒着热气,抒昂心想,辜负了姑娘的一片好意。这会儿,抒昂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和手上的针头,困难的拿起白瓷碗,一口一口费力地往嘴里送。

    “指导员,打听清楚了,叫白英洁,白色的白,英雄的英,洁白的洁。今年刚毕业,还没有对象呢。”

    “打听这么清楚干嘛?这可是个人隐私,谁给你说的?”

    “她们主任说的,老太太可热心了,还问咱们队上有没有年轻没结婚的好小伙子,想和我们搞什么联谊晚会。”

    “我想听听你是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啊,我说我们消防队里大部分都是没结婚的好小伙子,主任说这两天等你好点儿了,来和你商量一下。”

    “我让你去问个名字,你给我捅马蜂窝去了。”

    “诚实嘛,你不是平常教育我们要诚实、诚信,为人真诚,宽厚待人的。”

    抒昂用手指了指敬成,竟无言以对。

    “指导员,液体没有了,按呼叫器吧。”

    “哦?我都没注意。”抒昂按下呼叫器,心里扑通扑通的。

    英洁两手插进白衣口袋,像一阵风飘了过来,看了看桌上的白瓷碗。

    “是喝完了?还是倒完了?”英洁戴着口罩,只看见一双尖厉的眼睛,正向自己的脸上刺。

    “报告英洁同志,是喝完了,手艺不错,下次再多做一些,我交伙食费。”

    “想得美,那要看本小姐心情。”说完,拿起输液瓶,又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经过敬成和英洁的悉心照料,两周以后,抒昂就可以下地走路,为了打发时间,他让敬成把自己的吉他带过来。

    利用住院的这段时间,抒昂为敬成辅导功课之余,开始认真梳理自己和芳鸣的关系,尽管对于两人的未来,抒昂已经不抱希望,但得知芳鸣已经开始自己新的感情生活,竟有些释然。命运安排的一次救援,加速了抒昂和芳鸣恋爱关系的破裂,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但抒昂心里清楚,主观因素才是最主要的,芳鸣需要的烟火气、甜蜜蜜,是目前他根本无法给予的。抒昂并不认为芳鸣有错,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不能建立在芳鸣的痛苦之上,这不公平,芳鸣有权利寻找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

    中午吃完饭,阳光正好,大雨刚刚停,把前面的小花园冲刷的干干静静,空气中有些许凉意。抒昂披上夹克衫,把凳子放在窗户前,拿上吉他,翻开曾经精心整理的六线谱,第一个就翻到了《同桌的你》,目光在乐谱上面长久停留,似乎是在等待有人帮他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指导员,观众都在后面等半天了,你倒是弹不弹啊?”

    抒昂扭过头,敬成早把书和笔放在一边,托着腮帮子。

    “有些日子没练,手估计有点生,先弹个简单的练练手。”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向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跟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指导员,您这歌儿唱得感情够丰富的,我知道你是唱给谁的。”

    “谁?”

    “芳鸣姐,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上次芳鸣姐来的时候,我给她送过饭,我们聊了好长时间呢,芳鸣姐把你俩同桌时的故事讲给我听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出警了?芳鸣姐和你都是好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

    “指导员,这句诗到底什么意思?”

    “要懂得珍惜那些爱你的人。”

    敬成有些懵懵懂懂,看着指导员像是有心思,便不再问。

    “我以为你们在放歌听,原来是你唱的,想不到你还会弹吉他,唱得不错,再弹一个。”英洁手拿药瓶,随风轻盈飘来。

    “我是不是该输液了?护士小姐。”

    “弹完再输,正好活动一下胳膊,怎么,不想让我听,是不是?”英洁眼睛射出的光,那身儿白大褂,抒昂看着发怵。

    “哪会呢,就是有些不好意思,你点吧。”抒昂把乐谱递了过去。

    “还是个实力派,这乐谱是你自个儿做的?还挺精致。就这个吧,你这里面好多歌我都没听过。”

    抒昂一看,是Beyond的《喜欢你》,犹豫片刻。

    “好,献丑了,护士小姐,您请坐,您站在我旁边,我心有点慌。”

    “那好,弹吧。”英洁坐在病床上,抒昂正对窗户,背对英洁,他觉着这样有些不礼貌,身体往里侧偏转稍许。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满带理想的我多冲动,

    屡怨与她相爱难有自由,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

    英洁在后面轻轻鼓掌,“粤语唱得不错嘛。”

    “你会说粤语?”

    “我在广东上的大学,你说呢?”

    “我只是在模仿口音,但不会说粤语。”

    “诚实,但足够以假乱真,再弹一首吧?”

    “不输液了?”

    “最后一首。”

    “那你挑吧。”

    英洁选的是汪峰《绽放》。

    “让我们再来一次,在深渊里共舞。

    忘记一些遗憾,忘记一些无奈。

    让我们再吻一次,就在这一瞬间。

    穿越所有痛楚,穿越所有伤害。

    就在这灿烂的一瞬间,我的心悄然绽放。

    就在这绽放的一刹那,像荒草一样燃烧。

    就在这燃烧的一瞬间,我的心悄然绽放。

    就在这绽放的一刹那,我和你那么辉煌。

    让我们再爱一次,在星河中穿行。

    忘记一些忧伤,忘记一些迷惘。

    让我们再抱一下,就在这一瞬间。

    带着所有疯狂,带着所有勇敢。…”

    “好!唱得好!弹得也好!感情丰富,赶明儿教我弹琴好不好?”

    “可以,不过你得换身儿行头,我对白大褂儿有恐惧心理。”

    “这好办,我去你们消防队找你学,欢迎吗?”英洁步步逼近。

    “当然欢迎,白衣天使和消防队员都是逆行者,本来我们就是一家人啊。”抒昂脱口而出,说完,有些骄傲,有些后悔。

    英洁笑了,又是那难忘的两颗牙齿,让抒昂有些羞涩。抒昂在英洁的眼中,就是理想伴侣的样子:英雄情怀、沉默多于言语,稳重,文艺青年,略带忧郁的眼神,静水深流的状态。只剩下一个问题:他有女朋友吗?

    “护士同志,我可以出院了吧?”

    “还不行,我们主任说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这里多好啊,没有危险,没有忙碌,没有压力,身在福中不知福。”

    “萧队长一个人值班已经好长时间了,他也有家,你看我要不先回去,定期来复查。”

    “那我再去问问。”

    “拜托英洁同志。”

    抒昂等英洁给他输液之后,拿起手机,手机仍是关着的,犹豫一会儿,还是打开了。芳鸣发过一条短信。

    “抒昂,我就要开启崭新的生活,婚期定在年底。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你可以忘了曾经有过我这样的女朋友,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一同走过的岁月,你依然是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婚礼,无论你愿不愿意来,我都要邀请,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并祝平平安安。

    芳鸣”

    抒昂似乎对这一重要信息没有任何感觉,也许命运的魔掌已将他折磨得麻木,毫无还手之力,只回了八个字:素履之往,独行愿也。便关上手机,他感觉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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