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2

    赵处平迅速换好衣服,下楼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快速清醒。

    慕容申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车,慕容申让司机开往市中心的节当小区,并许诺只要快速到达,就付双倍车钱。

    原本有些困乏的司机瞬间点燃了激情,油门到底,披星戴月地如箭而去。

    慕容申递给赵处平一罐刚买的热咖啡,自己也打开一罐喝了一口。

    赵处平低声道:“不是说有便衣盯着吗?怎么还被杀了呢?”

    慕容申低声道:“他们应该也挺委屈的吧,但就是被杀了。”

    赵处平喝完咖啡,拿出手机打开论坛。此时虽然是凌晨1:40,但论坛上也是讨论的热火朝天,不断有节当小区的住户上传照片,黑漆漆的夜空,虽有路灯点缀,但空无一人的街道,一座座孤独的熄灯高楼,瞬间就变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下了车,正好曹非东的巨型越野车也是刚刚来到,于是三人就一同进去。

    结当小区的楼房,虽然也是独栋,但每一楼就是一户,约500平的大房子。

    三人来到12楼,此时正对电梯的大门,已经有许多刑警,文霂则在一个角落训斥的三名服装各异的中年人。

    曹非东上前拍了拍文霂的肩膀,道:“怎么啦?发这么大火。”

    文霂怒气冲冲道:“我让这三个小子监视这栋楼,结果凶手没发现,人却死了!”

    曹非东道:“消消气,冷静一点,你们呢,有什么话说?”

    为首的一个中年刑警有些委屈地道:“我们三个分别管监控与楼道,一点零七分的时候,有一个穿黑衣服,戴帽子和口罩的男子上了楼,我们本想盘问他,但他一溜烟就到了12楼,坐电梯都没他快,然后他就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我们以为他是这间房的住户之一,和曲载善有关系,所以我们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是1:19出来的,因为他和曲载善有关系,所以就没拦住他。至于为什么会发现尸体,是因为曲载善每晚一点半睡觉的时候都会给我们打电话,今天没打,我们就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所以没睡觉。过了五分钟,我们觉得有些太奇怪了,才打开门进去,就,就发现了尸体……”

    文霂怒不可遏,斥道:“蠢货,有哪个大男人去见人时穿那么严实,是女明星还是黑社会啊?你们的脑袋都想什么!”

    中年刑警小声道:“我们以为他是怕狗仔队……”

    文霂怒道:“你以为,天天都是你以为,你怎么不以为你是局长,来命令老子啊!”

    曹非东道:“好啦,消消气,你骂他们也没用,还不如让他们将功补过,抓到凶手。”

    因为三人是自己的部下,放跑了凶手,他也面上无光,此时曹非东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就借坡下驴,哼道:“曹厅长放了你们一马,你们再这么废物,我定不轻饶。”

    三人一立正,端正的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赵处平收回看下他们的目光,问道:“阿申,如果那个男子是凶手,他怎么会有钥匙?他杀曲载善时,为何曲载善不呼救?”

    慕容申道:“两种可能,第一,凶手是曲载善的朋友,他可以趁曲载善不注意击晕他,或是像林艺与苏祝一样麻晕后再杀,主要看法医的鉴定结果。第二种可能,凶手事先复制了一把钥匙,然后他进入时曲载善就已经昏迷,这就要检验他晚饭及睡觉前吃的东西。”

    赵处平道:“我看第二种可能性较大,就好像武侠小说里面那种吹迷香。”

    慕容申翻了个白眼,道:“你傻啊,这可是12楼,又不是蜘蛛侠,有人飞檐走壁,早就被发现了,就算用枪,这可是玻璃窗,而不是纸糊的窗。”

    曹非东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身边,笑着拍了拍赵处平的肩膀,道:“赵处平同学,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他又对慕容申道:“慕容申同学,你真的很有当警察的资质,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读警校?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

    慕容申耸耸肩,道:“暂时还没有这个意向。”

    曹非东没有再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走进了屋子。

    这间房就像别墅一般,卧室,图书室,小型浴池等等,让许多刑警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赵处平和慕容申家境不是一般的深厚,所以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扫视了一圈就走向案发现场——死者的卧室。

    曲载善的卧室在大门左手边5m外,里面大概有四十平方米大,一张长3m,宽2m的大床上,一具闭上眼睛的中等身材中年男性尸体呈大字型躺在上面,一片玻璃扎在左胸,流出的鲜血早已凝结,但还是染红了他的白色睡衣和白色床单,一辆小型蓝色边驰模型车放在他的右边,而驾驶座被拔去了。

    除了床,卧室那还有一个大衣柜以及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摆着一瓶药。

    慕容申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因为有许多鉴证人员在取证,所以赵处平也没待多久。

    慕容申在楼梯口边角拿着平板电脑查看着什么,赵处平走上前问道:“阿申,你有看出什么嘛?我感觉这曲载善好像是准备上床睡觉,然后突然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意识,凶手又通过某种手段得知了这件事情,于是上门行凶。”

    慕容申没抬头,道:“你说的没错,刚才我去厨房看了一下,一共有11只玻璃杯,少了一只。结合他房间内那瓶药,应该是打算吃完药后打电话给警察,顺便将杯子放好。因为他头部没有伤,所以排除刚才的第一种可能以及他在大厅吃药自己摔碎杯子的可能,所以他就是在卧室吃了药,而卧室的窗帘被拉上了,所以不可能通过观察得知。而这瓶药应该是他在1月30日在杉橙市第四人民医院拿的药,只要通过一些运作,绝对可以往里面混入一颗强效药,这就可以缩小凶手范围,至于他怎么知道那颗药被吃了,应该是在里面装了些东西吧。”

    赵处平道:“莫晞正好就是杉橙市第四人民医院的医生,只要他告知凶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但这样的话对缩小搜索范围并没有帮助啊。”

    慕容申皱眉道:“说的也是。那就只能从最开始的不在场证明入手,这几个时间都正好有空的人重叠在一起,还剩……八人。”

    赵处平道:“再加上与莫晞有关系,这一条应该就可以筛选出来了吧?”

    慕容申道:“这就要交给警察去询问了,处平,你看看论坛上有什么动静。”

    赵处平拿出手机,道:“嗯,炸开了锅。许多本来已经睡觉了的网友纷纷爬了起来,而之前有意引导寻找莫晞这件事情也有了进展,有人说他前往杉橙市北边,距市中心约50km的一个中档小区,叫做湖湫小区,具体是哪一栋,哪一楼就不太清楚。那里的居民还反映,偶尔会有一个黑衣,戴口罩墨镜的男子出入。”

    慕容申道:“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啊。对了,那谢荃一般是什么时候去那按摩城?”

    赵处平道:“下午一点。”

    慕容申伸了个懒腰,道:“那就回去睡觉吧,警方大概8点有个会,然后还要给谢荃当门卫。”

    赵处平疑惑道:“当门卫?”

    慕容申道:“他去做按摩的时候,肯定会有大批警员守着,咱们也去。”

    两人跟曹非东说了一声,然后就走了。

    8点,会议室,很多人都是顶着黑眼圈,喝了杯咖啡后走了进来。

    而慕容申与赵处平如之前一般,坐在曹非东的办公室里。

    先是连诗上来,说明他们加班加点解剖两具尸体的结果。

    “荆察,男,27岁,推定死亡时间在2月5日下午18时~20时,死者身上检验出了大量的兴奋剂与毒品,说明他已吸食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片哗然,警员们议论纷纷。

    赵处平道:“竟然还是个瘾君子,莫楠真是瞎了眼。”

    慕容申道:“说不定他曾骗莫楠吸食,那次车祸有可能是致幻引起的。”

    赵处平有些诧异道:“她难道在大庭广众下顶风作案?”

    慕容申道:“也许是条件反射,想要讨要毒品。”

    赵处平道:“那么网传莫楠去找荆察也是这个原因喽?”

    慕容申道:“大概吧,这也许才是真正的杀人动机。解剖女儿尸体发现毒品,或是根据日记之类的东西得知此事,所以杀心骤起。”

    赵处平叹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慕容申沉默着,没有接话。

    文霂道:“安静,连诗,待会你和缉毒部门联系,深挖此案。”

    连诗点头,继续道:“死者生前有些许抵抗,但并未对凶手造成实质伤害,所以并没有任何价值的线索。致命伤是腹部那一刀,然后又砍了很多刀,分别在胸口,四肢,最后大出血而亡。

    “第二名死者曲载善,男,36岁,推定死亡时间是2月11日凌晨1时~1时30分,在凶手体内检验出了安眠药正常剂量十倍的成分,还在胃里发现了这个。”

    连诗划到下一张PPT,是一张图片,一个小型的金属元件放在桌上。

    连诗道:“这是一个由热敏电阻改装而成的类似于远程警报器的物品。通俗来讲,就是只要死者吞服,就会远程警报的装置。而死者身旁的药瓶中并未发现第二颗,所以说凶手是在附近蹲守,伺机而动,致命伤与林艺苏祝案相同,都是玻璃片刺入心脏2mm后大出血而亡。”

    然后是林辟,他十分冷静,但还是透出一股压抑的兴奋,道:“在曲载善一案中,凶手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十分狡猾,老辣,并未给我们留下任何的线索。但是在死者荆察的房间中,除了他以及他父母的指纹,我们还发现了大量的相同未知指纹,通过基因库比对,我们发现了凶手,诸位请看。”

    林辟划出了莫晞的图片,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和蔼的笑容,穿着白大褂,展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议论纷纷,透出破案的喜悦。

    这时,那名监视曲载善的中年刑警慢慢举起了手。

    文霂道:“安静!孙震,你有什么要说的?”

    孙震站起来,有些迟疑道:“报告局长,卑职今夜凌晨所见那人与这莫晞不同,那人要更高,更瘦一些。”

    文霂一听,火气直接往脑袋上窜,一拍桌子,厉声道:“给我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孙震硬着头皮道:“局长,卑职与关鹤,纪劳都这么认为。”

    另外两名中年刑警关鹤、纪劳也站起来道:“卑职与孙队长看法一样。”

    文霂正要发火,曹非东却先开囗道:“你能做担保吗?”

    孙震犹豫了一下,坚定道:“我愿用性命担保!”

    关鹤、纪劳异囗同声道:“我们也一样!”

    曹非东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坐下吧,我真要和你们商量这件事。”

    然后曹非东就说出了对于莫楠是导火索的推理,以及凶手有两个人的理由,最后道:“诸位觉得如何?”

    连诗率先发表意见,道:“我赞同曹厅长的观点,在解剖这几句尸体的时候,我们内部就觉得荆察案的凶手与毫米案的凶手力道不一致。”

    金斗焕则皱眉道:“太过武断了吧?这些都只是主观意见。”

    胡禅中肯道:“客观上不足,主观上有这种倾向。”

    文霂总结道:“无论如何,既然有这种可能,我们就不能忽视,不能因证据不足就加一个凶手推向人民群众,您是这样想的吧?”

    赵处平有些诧异道:“这文霂刚才还火冒三丈,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慕容申道:“先天的性格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来抑制,甚至改变。就像我之前说过一样,警察局长可不是草包。”

    曹非东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电脑旁边,林辟则回到座位上。

    曹非东打开了自己的PPT,共有八张,他点开第一张,道:“前面调查比对,出了八名医生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们当中肯定有一人是帮凶。”

    第一人,杉橙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君昭然。

    第二人,杉橙市第三人民医院的阮脩。

    第三人,杉橙市第三人民医院的王仡。

    第四人,杉橙市第五人民医院的贾鸿。

    第五人,杉橙市龙飞医院的焦晖。

    第六人,杉橙市靖安医院的柳荣光。

    第七人,杉橙市日照医院的钱偌农。

    第八人,宁昌市第二人民医院的苏砚墨,来杉橙市过年,逗留已有一个月。

    曹非东道:“这八个人都要派人去监视,不能让它们离开警方的视线。此外,根据网友的说法,嫌疑人莫晞躲在了湖湫小区,马上派遣侦察组成员前往调查,最后,将熊离以重要证人传唤到公安局保护。”

    赵处平道:“快到收网的时候了啊,挺快的。”

    慕容申道:“人都准备杀完了,肯定快呀,但是听凶手讲述动机与过程,才是我认为最重要的部分。”

    体净按摩城,就在池中小区旁不到1km,占地约100㎡,高两层。

    现在是上午10点,体净按摩城外就已经站满了人。

    记者,猎奇网友,附近的居民都在等待着即将发生的凶杀案。

    赵处平将双手插在口袋里,道:“人挺多啊,都是来看热闹的吧。”

    慕容申道:“反正12:30才开门,人再多也没用,而且警方应该会封锁按摩城,这帮人也只能站在这里了。”

    赵处平道:“那我们也在这里等?”

    慕容申翻了个白眼,道:“这得多累,去找个咖啡店之类的坐着,等12:30再和曹非东他们一起进去。”

    然而,慕容申忽视了一类人,猎奇且有小心机的网友,他们找了一圈,基本上都坐满了人,直到一公里外的一家高档咖啡厅里,一人点了一杯一百多元的咖啡,才落了座。

    赵处平喝着咖啡,有些心疼道:“一杯一百多啊!”

    慕容申自嘲道:“自己选择的路,硬着头皮也要走完。”

    慕容申拿出平板电脑,打发时光,赵处平则闭目养神。

    12点了,两人走向按摩城的方向,顺便买了点东西吃,就站在10m外等。

    不多时,一名身材结实,中等身材,面容给人一种狡诈气息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正是谢荃。

    无数的相机,手机在此刻摁下了快门,无数的闪光灯照亮了已是白日的空间。

    谢荃笑着招了招手,仿佛是明星走上红地毯。

    赵处平有些无奈道:“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慕容申耸耸肩,道:“也许这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

    赵处平道:“阿申,你不信任警察吗?”

    慕容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紧跟着谢荃的是几辆警车,走下来十几名警察,包围了整个按摩城。而金斗焕与曹非东走到了谢荃的旁边。

    慕容申与赵处平跟在曹非东后面。

    金斗焕注意到了他们,对曹非东道:“这两位是?”

    曹非东道:“顾问,上面来的,凶手不止一人,且是莫晞的熟识,是他们提出来的。”

    金斗焕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进入按摩城,先是前台,左边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后面有厕所以及更衣室,而右边与楼上则全是独立的按摩房间,配有单独的厕所以及沐浴的浴缸。

    今天就只有谢荃这一个客人,所以只有三个工作人员:老板,男技师与一名清洁工。

    老板是个有些胖的中年男子,他迎了上来,和善的脸上堆满笑容,道:“谢先生,您经常使用的206号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先去更衣。”

    谢荃点了点头,朝前台后方走去,金斗焕也跟了上去。

    老板又对着曹非东道:“这位警长,不知您要……”

    曹非东问道:“206号房外面有凳子吗?我们就坐在外面等。”

    老板连忙道:“没有,但是您可以坐在正对着206号房的208号房里面。”

    曹非东点了点头,此时,谢全换了一身浴袍走了出来。金斗焕跟在后面。

    曹非东道:“正好,一起上去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先检查206号房以及与它相邻的每个房间。”

    老板道:“应该的,应该的。”

    八人一起上了二楼,曹非东与金斗焕检查了各个房间,确认无误后,让谢荃与男技师进了206号房,其余六人则坐在208号房内等待。

    208号房的布置与206号房一样,中间一张按摩床,两边有屏风,以及一张摆着各种按摩用品的桌子,一张摆着熏香的小台,左边是厕所,右边则是浴池,后面有一扇小窗。206号房的窗口与按摩城大门一个朝向。

    206号房关上了门,中人坐了下来,曹非东与金斗焕不说话,紧盯着隔壁的门,仿佛里面随时会蹦出一头怪物来。

    清洁工坐在一旁看手机,慕容申大概是闲的发慌,就与老板聊天。

    “老板,您贵姓啊?我姓慕容。”

    “哦,我姓燕,慕容小兄弟的姓氏倒挺少见的。”

    “呵呵,燕老板,您做这一行有多少年了?”

    “让我想一想,嗯,也不多,大概十一二年吧。”

    “那也挺久了,生意怎么样啊?应该不错吧?”

    “刚开始一两年不怎么样,来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很少,基本都是靠口碑。后来经济发展了,人民有更多钱啦,来的人就多了,很多都是像谢荃谢先生一样定期来,当作放假一样来,这里放松一会,我们赚钱又多啦,很多小伙子在我这里干了两三年,就可以买辆便宜的车,付房子的首付啦。嚯嚯,真的很不错呢,用读书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嗯,对,欣欣向荣,欣欣向荣!”

    “那我就恭喜燕老板,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哈哈,谢谢,这样吧,小伙子,如果你下次来我这里,我给你打八折。”

    ……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在慕容申的有意引导下,就聊到了谢荃身上。

    “燕老板,不知谢荃一直以来做的都是什么项目?”

    “哦,谢先生一般都是先全身按摩,特别是腰部,他经常会叫出声来。”

    赵处平不禁握紧双拳,叫出声?这么久了都没有反应?

    “那为什么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听见呢?”

    “哈哈,我们的房间都是有隔音的,我都是听那个给他按摩的小伙子说的。”

    原来如此,真是惭愧,如果有异常,老板早就说了吧,我果然还是太嫩了,像金斗焕和曹非东,应该是内心毫无波澜吧?赵处平松开了双手。

    “那么那个熏香是每个客人都用吗?”

    “不是,有些客人不喜欢这种味道,但谢先生是要点的。”

    “那么按摩之后干什么呢?”

    “谢先生的话,一般都会睡着,而且他要求让他休息半个小时,这个时候小伙子就会出来到休息室歇一会,过20分钟后再进去往浴池里放水泡药,谢先生醒来后泡半个小时的药浴就结束了。”

    半小时的按摩,赵处平拿出了手机,一点二十三分,快了。

    慕容申将话题引走,不在谈论谢荃。

    赵处平突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是午睡习惯的原因吧?他靠着墙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自己躺在一张按摩床上,技师正在给他按摩。

    突然,技师倒了下去,自己想叫,却叫不出声,想动,也动不了。

    这时,一名男子突然从按摩床下钻了出来,看不清面容,但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和蓝色帽子,似乎是个医生。

    男子举起了手中的物品,是一片玻璃,喊道:“去死吧,谢荃!”

    他狠狠地刺向躺在床上的赵处平。

    不,不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谢荃,我是赵处平,你不要杀我。

    “不要!”

    赵处平突然睁开了眼,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喘着气,推了推眼镜,才发现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他赶忙站起来,连声道歉。

    慕容申调侃道:“处平,你做噩梦了,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赵处平怒视慕容申,却也没说什么。

    老板道:“年轻人,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啊,不如找个时间来按摩吧,我也给你打八折。”

    赵处平连忙答谢他的好意,用余光瞥向曹非东与金斗焕,见他们不再关注,就坐了下来。

    正好1:30,才睡了七分钟,赵处平看着手机心想。

    那个梦是什么意思呢?该不会是所谓的预知梦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男技师走了出来,关上了门。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老板道:“小邓,你要不要歇会儿?”

    小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赵处平觉得有些奇怪。

    曹非东道:“斗焕,你陪他去一趟,一个人不太安全。”

    金斗焕点点头,与小邓下了楼。

    他们下楼没多久,按摩城外的人群突然变得嘈杂,吵闹声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慕容申道:“怎么这么吵?”他走到了窗边。

    赵处平也凑了过去,只见楼下以两个人为圆心,围成一个圈,是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女子倒在了地上,似是昏迷了,而男子则在给她做心肺复苏。

    赵处平觉得有些好笑,道:“又不是围观明星下飞机,也会有人激动到晕倒吗?”

    慕容申耸了耸肩,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赵处平道:“我去上个厕所。”

    他慢慢走下楼梯,像是散步一样左顾右盼,最后从前台后面的隔墙进入,有四扇门,左边与右边分别是男女更衣室,而正面的两扇门分别是男厕与女厕。

    赵处平推开男厕所的门,却发现一个人倒在地上,竟是金斗焕。

    赵处平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先探了他的鼻息,还活着。

    赵处平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放在地上,拨打了慕容申的电话,然后给金斗换做心肺复苏。

    慕容申马上接了电话,懒洋洋道:“怎么了处平,该不会是你一个人不敢上厕所吧?”

    赵处平喊道:“金斗焕倒在了男厕里,我正在给他做心肺复苏。”

    慕容申惊道:“倒了?我马上下来。”

    不到十秒钟,慕容生就踢开了男厕所的门,但他并不是先询问金斗焕的情况,而是检查了每个厕所,最后停在了最里面的厕所外面那个通往外界的窗户前。

    慕容申冷道:“处平,不用做心肺复苏了,摇醒他就行。”

    赵处平虽然疑惑,但还是停止了心肺复苏,猛的摇着金斗焕。

    果然,金斗焕慢慢睁开了双眼。

    慕容申转向窗口,是茶色的玻璃窗,里面和外面互相看不透,原本挂在窗上的锁被人打开了,放在窗台。

    慕容申打开窗,原本围成圈的人群已经退了回去,施救者与被施救者也不见了踪影儿,背对着他的警察,警服有些褶皱,想来是刚才围上来的人群,是他们十分狼狈吧。

    浑水摸鱼,趁乱而逃吗?慕容申在心中冷笑。

    人们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慕容申则转过头,金斗焕已经站了起来,但表情有些茫然。

    慕容申迈步,经过金斗焕旁边的时候,冷漠道:“人已经逃走了,你自己去问吧。”

    金斗焕一听,眼中有了些许恍然,他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翻墙而出。

    赵处平问道:“阿申,到底怎么了?”

    慕容申冷道:“那个男技师,在按摩过程中被调了包,而一间按摩房内能藏人的,就只有按摩床底部。老板说是实心的,就说明有人在此之前就已经将内部掏空了,然后在开门前躲了进去。那个熏香,想来也是被调了包,加入了一些麻醉物品,凶手只需躲在里面,听到男技师倒地的声音就可以钻出来行凶。而他与金斗焕下来之时,只需沿用之前的作案手法,用麻药迷晕金斗焕,然后再趁着刚才人群混乱逃出去,那两个人也是他的同伙吧。在杀掉曲载善后直奔这里,应该也来得及。查查监控与不在场证明就行了。”

    赵处平意识到自己的那个梦与作案手法相同,冷汗直冒。

    慕容申看了一眼窗外又变得混乱的人群,叹道:“高智商的凶手为警察的无能又添了一笔。呵,真是可笑。”

    赵处平擦掉头上冒出的细汗,有些沉重道:“为什么凶手就是如此逍遥自在,而追捕他的人,就只能在后面吃灰呢?”

    慕容申沉默不答,无言地走向门外,赵处平也跟了上去。

    来到206号房,谢荃果然已经死了,胸口插着一片玻璃,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辆大丛SUV。按摩桌侧边拉出了一块板,而真正的男技师也已经被唤醒,与老板,清洁工一起待在208号房。

    赵处平看了一眼老板,他颓然的坐在按摩床上,如丧考妣。

    很悲伤吧,有些是为了自己的老顾客谢荃,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吧?死过人的按摩城,生意也会越来越冷清吧,原来欣欣向荣的生意毁于一旦,一个无辜者,被连累的一群人,可悲,太可悲了……

    被杀的这五个人都直接或间接地造成了莫楠的死亡那么莫晞与凶手,他们是对的吗?

    肯定是错的,代表法律的“审判”,怎么可能是正义?但是这也许是莫晞唯一为女儿讨回公道的方式了吧。两个事故卷宗,一个的定性是无人员伤亡,轻微剐蹭。另一个则是莫楠负全责。莫晞想要通过正当手段为女儿讨回公道,怎么可能?呵呵,这残忍的社会,这冷酷的社会……

    还有凶手。他本可以选择将金斗焕也除掉,也许这会引来警方与人民群众的怒火,但应该更能帮自己清除掉一些遗漏的破绽吧,但是他没有。这能说明他是个有所作为的正义凶手吗?如果是有所作为的,又岂会殃及他人?

    杀人,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直以来,压抑的思想在这一刻爆发,赵处平陷入了沉思,也陷入了迷茫。

    慕容申道:“我要去湖湫小区找到莫晞与凶手,熊离在你们的严密保护下,不会再出差错了,他只会去找莫晞。”

    曹非东道:“胡禅已经在那边了,你们过去后和他联系吧。”

    慕容申拉了几下赵楚平,他才沉思与迷茫中回过神来,与慕容申下了楼。

    走到前台,两人与鉴定人员擦肩而过。

    走出去,两人又被人群包围,询问情况。

    无言的穿过,默默的走着。

    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言语。

    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湖湫小区。

    赵处平看着窗边倒退的建筑,心想:凶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抓到了凶手,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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