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转眼间到了9月份,周康结束了在餐馆的打工生涯,也开始了他期待已久的大学时光。而周欢也成为一名高三学生,进入到紧张的高考备考状态。两个人继续通过QQ和电子邮箱联系,并共同期待着周欢考到西安的高校,最好是和周康同一所学校,为此周康在每次的留言和邮件中都会鼓励周欢,也告诉了她很多应考的技巧。第二年的6月很快就到了,周欢参加高考前显得异常紧张,她生怕自己考的不好,实现不了她和周康之间的约定。而周康则不断地鼓励她,还特意在高考的前一天回到蓝关县城去安慰她。不料最终事与愿违,高考成绩公布后,周欢的成绩刚刚过当年SX省的二本分数线,后来她所填报的第一和第二志愿都没有被录取,最后被第三志愿——位于陕南汉中的一所高校录取。

    为此,周欢整个暑假期间都闷闷不乐,她想到复读但随后又否定了,她对自己复读的成绩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对于周欢的录取结果,周康在遗憾之外,只能尽量安慰。两个人在新学期开学之间,一起在西安游玩了一整天。他们去了大雁塔、大唐芙蓉园、钟楼和城墙等景点,也去回民街品尝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在游玩结束即将分别的时候,两人再次约定,以后每星期通过QQ视频通话一次,并给对方写一封邮件。从此,两颗同频跳动的心脏,隔着巍巍秦岭,用思念相互牵挂着对方。

    上了大学之后,周康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才回去。从大二开始,为了帮父亲减轻压力,周康在节假日期间基本上都在做家教等兼职,只有在过年时才回去。而随着国家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周家坡的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和求学。有的人通过闯荡在城市里安了家,就把年迈的父母接到身边,这样既能照顾老人,也能让老人帮着照看自己的孩子。后来周家坡所在的陈家岭小学被撤销,学生们被集中到镇上统一教学,于是一部分留守在家的老人又纷纷在镇子上租房子,专门接送孙子孙女上下学和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这样一来,周家坡的人越来越少,平日里在村口站上一整天,都看不到几个人影。随着村里人口的减少,村庄周边原本种满庄稼的耕地也逐渐荒芜起来,地里的杂草恣意生长。

    所谓天道轮回,此消彼长。由于放牛放羊和割草砍柴的人变少了,村子周边原本光秃秃的槐树坡和边上的荒草地却渐渐变得绿意盎然了起来。短短几年间,槐树坡已经变得树高林密,郁郁葱葱,而槐树坡周边荒草地上的野草也已经有一人多高。以前因为人类活动而销声匿迹的野兔和野鸡也多了起来,不经意间就会有一只野兔从眼前跑过,快速钻进槐树坡没了踪影,或者突然一阵“咯咯”的叫声响起,一只野鸡从旁边的草丛中飞起来,拖着长长的翎子飞到远处。再后来,绝迹已久的野猪、獾也出现了,甚至有人在夜里看见过狼的身影。周家坡村里住的人变少了,但包括周家坡在内的整个岭区的自然生态环境却变好了。

    大二第二学期的五一劳动节假期,周康专程去了趟汉中。走出汉中火车站,周康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让他日思夜想的周欢。相拥片刻之后,两人坐车来到周欢所在的学校。穿过树木参天的林荫大道,周欢带着周康来到了学校的学生食堂。吃过晚饭后,周康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此时,周康和周欢处在一个独立的,无人打扰的小空间里,长久以来的思念聚集成一股强烈的火苗,瞬间将两个人吞噬。就在那个难忘的夜晚,周康第一次看到了周欢脱下长裙后的诱人酮体。一阵渴望已久的男欢女爱之后,周康意犹未尽地抚摸着周欢光滑而细腻的肌肤,拨弄着她散乱而又散发着淡淡香味的长发。那一夜,周康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留,让他和周欢永远享受着在一起的欢快时光。

    第二天两个人直到中午11点多才走出宾馆,吃过午饭后,周欢带着周康到汉中有名的景点去游玩。汉中地处秦岭南麓,气候湿润,是有名的“西北小江南”。尽管在行政区划上属于大西北,但以秦岭为中国的南北分界来划分,汉中也算是“南方”了,自然有着代表南方特色的动植物资源,如熊猫、朱鹮、橘子、水稻等。自古以来,汉中就是关中地区通往川蜀之地的必经要道,千百年来,遗留下许多历史遗迹。周欢带着周康一起逛了褒河边上的古栈道遗址和当年刘邦任命韩信为大将军的拜将台,第二天,两人又一起去了位于勉县定军山下的武侯祠。到了第三天,周康请周欢的几个室友一起吃了顿火锅,并拜托她们帮自己照顾好周欢。当天晚上周康就要回西安了,两个人在火车站依依惜别,并分别留下各自宿舍的座机号码,约定除了QQ和邮件之外,每周给对方打一次电话。

    春去秋来,寒暑更替。2010年7月,周康从大学毕业,他应聘到了一家互联网公司,成为一名软件工程师。当收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周康喜极而泣,他知道,自己已经正式步入到社会的洪流当中,从此可以自力更生,而不用再花费父亲的血汗钱。同时,他也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该为他和周欢之间的未来做打算了。周康对每个月的工资做了规划,除过租房和吃饭等必需的花费外,其余的钱存在一个单独的银行卡中。同时他在工作中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以求尽快地升职加薪,让银行卡里的数字越变越多。一年后,周欢也毕业了,她在西安找了份电话销售的工作,和周康住在一起。两个人结束了数年的异地相恋,终于可以每天在一起了,这让周康无比兴奋。

    对于周康和周欢的恋情,起初周欢的父母并不同意,因为当初两家人因为地畔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后来随着周康母亲的离世,以及近几年周家坡的耕地因为无人耕种而大量荒芜,现在就是把自己家的地让给别人来种,对方还要考虑顾得上顾不上。现在想想,当初为了几尺地而撕破脸的行为实在没有必要,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这几年周康的家里全凭周礼强一个人撑着,实属不易,但好在周康是个争气的孩子,他没有辜负父亲和全村人的期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学,现在毕业了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周欢的父母打心底里满意这个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伙子,于是就默许了周康和女儿之间的交往。就连比周欢小三岁的弟弟周乐,也早已把周康当做姐夫对待了,而在周康眼里,周乐就是自己的小舅子。

    对于儿子和周欢的交往,周礼强自然是满意的。当初周康母亲离世的时候,他就立下誓言,一定要将周康兄妹俩抚养成人。后来为了供给两个孩子上学,靠打零工挣钱的周礼强一度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但在亲戚和村里人的关心和支持下,他才咬牙坚持了下来。现在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并参加了工作,自己多年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残酷的生活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周礼强现在最盼望的就是儿子能尽早成家立业,女儿毕业后找个好婆家,这样自己对亡妻的承诺就算实现了。周康是理解父亲的,他知道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备受煎熬,因此他现在每天努力工作,也是为了尽早实现父亲对自己成家立业的期望。而可喜的是,目前的一切都在朝着自己既定的目标发展,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幸福的生活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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