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事（九）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入凡尘太天真——《增广贤文》

    果然，他们回家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我把玉偷走了这件事。反但是喜气洋洋的，讲述着在河西的时候，与那未来的亲家和未来的儿媳妇之间的各种奇妙的机遇。

    不管是人家的羊还是人家的鸡，都要比我们家的好很多。羊长得更大，鸡叫的更响亮。我觉得我娘已经开心地忘乎所以了。因此，我更加的放心我偷走玉的事情，不会被我娘老早的发现。

    但是，我还是低估了我娘的。就在当晚，我们睡下以后，我由于心虚迟迟不能睡着。我早后半夜的时候，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老鼠半夜起来偷食，刚要起来打老鼠，就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打破沉寂的暗夜，惊醒无数沉睡的生灵。但是，唯独没有惊醒我，我听着她哭了一夜，咒骂了一夜，诅咒了一夜，从始至终没有惊醒的是我，从始至终没有睡着的也是我。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因为我让我的娘哭了。

    可我张建设，在乎嘛？我已经是一个男人了，我看中的是我的荣誉！我用破毛巾堵上耳朵，继续看着如水的月光，在地上荡漾。

    清晨，我爬起来，虽然一夜未睡，但是我仍旧是精神百倍，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原来人活着真的是需要一点点精神的。倘若一个人没有了精神力量作为支撑，那我们也就距离崩溃不多时了。

    我在四叔出门放羊之前，来到了四叔的窝棚。

    没想到四叔起来的更早，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吃早饭了。其实就是一锅玉米面的粥，外加几个地瓜而已，这都是他的东家提供的吃食。我没有客气，跟四叔一块吃起来。我似乎是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叽里咕噜，喝了三碗。四叔肯定是没有吃饱，但是看到我这么个吃相，他还是很高兴的笑了。

    那样的笑容，我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说实话，我之所以对你很关注，对你的存在感到惊讶，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你的笑，就是那种笑，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四叔。

    李泡泡我听到这，一时不知道该是欣喜，还是感到落寞。毕竟，在张哥的表述中，我觉得我和傻子并无二致。我费劲脑汁地想，张哥这话的意思是啥？这到底是说我纯真善良，还是骂你是个缺心眼。我无从判断，因为根据辩证来讲，傻其实就是单纯，只是看哪个评价更符合你当下的利益需求。

    张哥说，他把那天送别英叔的情景跟我四叔重新讲述一遍，但是他并不在意，只是笑着回应，他是这道的。我兴奋的拿出那块玉，交给四叔。四叔看了一眼，又随意地扔在一边，好像是在扔一块玻璃渣一样，毫无波澜。

    我虽然不懂古玉的价值，但是我知道英叔交给我的时候，是多么的小心和正式；我也知道，我娘发现丢了玉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嚎叫。所有的压力，我都承受住了，只是没有想到，到了羊圈里，四叔却向我展示了“不屑一顾”，这个词语是怎么样的表现。

    我实在是难以接受。我好像要哭起来了。

    但是，这个时候，四叔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很严肃的告诉我，这个玉玦，他是知道的，之所以不收下，只是他还没有准备好而已。

    但是，今天他的侄儿抛弃很多顾虑，给他的叔叔送来这一份属于自己的承诺，让他无比的感动和欣慰，至于具体的原因，四叔没有说过，貌似也没想说。

    但是，我已经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