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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演技天生

    “沈公有话,不妨直言!”

    刘老三不明所以,沈庆之没说话,却递给他一张纸,上面还是写着那四句民谣。

    “遥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弑父,后见弟杀兄。”

    刘老三缓缓独自吟完四句二十字,吓得脸色发灰,气急败坏地问道:

    “但请沈公明言,此文是何人所书,骏定不与他干休!”

    看着刘老三一副吃了“苍蝇屎”的样子,沈庆之反而微笑道:“哦!殿下,此言当真?”

    刘老三坚定的点点头。

    沈庆之接着说:“此四句二十字,不是旁人所写,正是殿下亲书!”

    刘老三彻底懵了,正准备来个否认三连,偏此时他又想到沈庆之要送他好名声,心中忍不住似有恍然大悟之感。

    刘老三还是有些头脑的,否认三连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他自己给毙了。

    “沈公之意是······”

    “殿下请附耳!”

    武陵王刘骏踏着小碎步,快速跑到沈庆之跟前,沈庆之便说,到达新亭后当这样这样,如此如此,刘骏听着,一一记在心中。

    沈庆之与武陵王刘骏商议结果如何,被困台城的刘子业无从得知。

    种种迹象表明,一切似乎都没有偏离原历史方向,仍旧不紊不乱的滚滚向前。

    四月二十五日夜,现年二十三岁的武陵王刘骏,正火急火燎往新亭赶,快马加鞭,不舍昼夜。

    四月二十六日,刘骏终于抵达新亭。

    刘骏刚刚翻身下马,刘义恭带头,呼啦一声,原本迎接的一众文武,簌簌簌簌,一溜齐全部跪地,口称“至尊”。

    刘骏出言问刘义恭道:“皇叔,你们这是?”

    刘义恭抬头道:

    “大行皇帝被凶劭所弑,呜呼哀哉!恐天下无主,兵戈扰攘,黎氓涂炭,尔众望所归,宜早登帝位,方可万众一心,合力讨贼!”

    刘骏亲自扶起刘义恭,又让其余人一同起身,然后丢开马鞭,叭叽一身,痴坐于地,这个二十三岁的汉子,开始涕泗横流,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喊,喊的内容依稀可闻,大意如下:

    我的爹唉!你咋就那么走喽?怎么不让我见最后一面啊?

    大兄唉!你咋那么狠心哟!就把咱爹给杀了哟?你咋那糊涂哟!

    你可让我怎么办哟!

    大兄哟!我原只想替父报仇哟!事到临头和你对垒,我怎能忍心哟!大兄唉!你让小弟怎么办哟?

    你我兄弟情笃非常哟!我怎能下手杀你哟?

    最后,刘骏竟突然跳起,以迅雷击发之势拔出挂于马腹的佩剑,挥剑加己颈,抬头凝视天空,仰天长啸。

    “前日,有子弑父,今番,弟不能杀兄!今讨逆军大胜在即,弟不愿见骨肉相残,唯有以一腔热血见告父皇,洗兄罪孽,弟心方安。”

    说罢,刘骏就要开始抹脖子。

    歘的一声,刘骏抽出宝剑,加于自己的脖颈上,就要开抹。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兀,也太过出人意料,所有人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不论是刘义恭,柳元景等,还是一直跟在刘骏身旁的颜竣,都彻底懵了,傻了,乜了!

    唯有一人除外!

    其实众人的反应也算正常,实在是因为刘骏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太过妖孽,太过出人意料。

    自古以来,“被劝进者”面对劝进者的殷切之情,最多只是象征性的推脱几下,或推几下国玺,或屁股暂时离开宝座几下,这就已经是不得了的操作了;

    可刘骏呢?

    什么情况?

    我们让你当皇帝,你既不推辞,也不接受,反而直接抹自己脖子,这他妈谁能料到?

    千钧系于一发,危急之时,还是沈庆之眼疾手快,迅速窜到刘骏右侧,以右手掣其肘,扭其腕,使刘骏手中剑脱手,然后再以左手重重击打刘骏后背,使其失去行动能力。

    掉下的剑被沈庆之接住,失去意识的刘骏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倒,不偏不倚正好倒在刘义恭和柳元景的怀中。

    如果没有刘、柳二人在前接着,刘老三非摔一个“嘴啃泥”或“狗吃屎”不可。

    饶是沈庆之眼疾手快,刘骏的脖颈上还是有一道细缝般的血痕,应该还是受伤了。

    刘义恭看着怀中的这个二十三岁的三侄子,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三哥(宋文帝刘义隆排行第三)家老三竟是这么个人!

    他正想抱起刘骏,一张纸片的一角突然从刘骏胸前衣襟中滑出,刘义恭赶忙示意徐爰取出,徐爰会意,顺势抽出;

    等徐爰阅毕,众人还没来得及问上书为何,就见徐爰噗通一跪,对着昏迷不醒的刘骏连磕三个响头,磕着磕着,还哭了起来。

    “徐侍郎,何故如此?上书到底为何?”

    刘义恭好奇,其他人也好奇,纸上到底写了什么,竟惹得徐爰如此失态?

    见刘义恭催问,徐爰立起身来,没顾身上泥灰,只想着将纸片反转,使背对自己,面朝众人,包括刘义恭在内的一众人等,俱都睁大了眼睛,生怕漏瞧了什么似的。

    徐爰手中纸上的内容,在他传示一周后,早就被众人收入眼中。

    还是那四句民谣:

    遥望建康城,

    小江逆流萦。

    前见子弑父,

    后见弟杀兄。

    再细看,也不止这些。

    “子弑父”三个字旁边似是有斑驳可见的点点泪痕,而相对的“弟杀兄”三字上面则被划了几道重重的墨线。

    纸面上。

    几滴泪点。

    粗条墨线。

    昭示了什么,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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