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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别离

    人群中,一个小丫头欢快地跑过来,柔嫩的嗓音大喊道:“大哥哥,你是大哥哥吗?”

    步郝刚杀掉猪妖,村民们就围了上来,小娥跑的最快,步郝还没承认,她就抱着步郝的大腿又蹦又跳。

    步郝的身份全村人都知道了,知道他是“大罗金仙”下凡,乔装打扮成外乡人进村里捉拿妖怪。小娥自然也清楚,她早有察觉。

    步郝收起碧水剑,面带微笑,摘下斗笠,抱起小娥轻声说道:“是啊,大哥哥是天上的神仙,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斩妖除魔,妖怪已经被我击杀了,你晚上睡觉还怕不怕啊。”

    “小娥不怕了。”

    小娥紧搂着步郝的脖子,对着娥娘说道:“娘亲!小娥没有骗你,大哥哥就是神仙。”

    小娥跟娘亲讲过,大哥哥在晚上会经常来看她们,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直至步郝亲口承认才完全相信。

    “步公子真厉害,谢谢你救了村民。”

    站在一旁的娥娘露出慈笑,为步郝鼓掌叫好,在场的村民也夸口称赞。

    四娘也说道:“原来步公子才是老天爷派下来的啊,我眼神不好使,居然错怪了神仙。”

    “是啊,看来我们村子是有福喽。”

    结局以朱刚烈的死落幕,村民满心欢喜收场,步郝解救村民于为难之中,成功完成任务。

    “小娥,大哥哥带你飞一圈。”

    “好!”

    “那你可不要害怕哦。”

    小娥紧搂住步郝的脖子,脚下剑光一闪,步郝在村民地注视下把小娥带飞到了天上,惹得小娥啊啊大喊,从来没这么刺激过。

    溜了一圈下来马尾辫都吹散了,小娥并不是特别害怕,抱着步郝说再来一圈儿。

    “大哥哥,我们再飞一次。”

    “你都尿裤子了还要飞啊。”

    “小娥才没有尿裤子,小娥还要飞。”

    “好!你不害怕就行。”

    步郝再次抱住小娥,在天上飞了一次又一次,一直飞到小娥满意为止才下来。

    任务结束了,还有一个承诺没有完成,步郝找到朱刚烈的三个小猪崽,并没有将其处死,他带着三个猪崽远离村庄,飞行了一段时间,选择一片广袤的山林把它们几个放生了。

    希望它们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再也不会回来。

    人妖殊途。

    刘三月朦朦胧胧醒来,他只记得做了个噩梦,有个猪头怪物要吃他,一张嘴就吓晕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睡醒也迷迷糊糊地。

    他揉揉眼睛一看,自家的院子塌了,一扭头猪圈也塌了,连忙跑到猪圈,猪崽子也不见了……

    “我家猪呢,谁偷我家猪?”

    刘三月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朱刚烈,还有那些听不懂的话,大喊道:

    “朱刚烈,我不卖你猪崽你就抢是吧?我跟你拼了!”

    说着,刘三月拿着锄头就出了门,赶往朱刚烈的家里。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到院子内破败的景象,想不明白的他大喊大叫,还以为有人把自家猪给偷了,出门遇到村民经他们一说,刘三月才知道朱刚烈是猪妖的事。

    “什么?朱刚烈是猪妖变得?我家母猪和朱刚烈是两口子?”

    刘三月一脸懵圈,没想到自家会出这档子事,细想后才记起昨晚朱刚烈说过的话,原来那不是梦,是朱刚烈真的要杀他,被金仙大人给拦住了。

    一想着长着獠牙的猪嘴要吃他,就让他脊背发凉,沁出一声冷汗。

    四娘埋怨说道:“刘老三你怎么回事啊,连头老母猪都看不住,怪不得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找不到媳妇……”

    “就是啊,要不是你把他家媳妇宰杀了,我们村也不会被头猪妖给糟蹋成这个样子。”

    “该死的都死了,刘三月还活着,老天不讲理。”

    “胡说什么呢你!孙猴子。”刘三月破口大骂道:“我辛辛苦苦养的猪就这么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晚上吃席吧……”

    村民扎堆在一起,讨论近些天发生的事,众人一致认为,对金仙大人的工作给予高度肯定,对破坏村民生活的妖怪,进行严厉批判,刘三月更是负有失察之责……

    ……

    一日。

    步郝把三个小猪崽放回山林,御剑飞回到村庄,此时看到村民们坐在一起吃饭,好像在开席,在场的捕快和村民欢聚一堂,赵县令也融入其中,看到步郝回程,众人起身簇拥他的身边传达敬意。

    “金仙大人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

    大婶你这明显整岔劈了,步郝心说。

    “多亏了金仙大人下凡拯救我们村子,不然全村人都跟着遭殃了。”

    “大家伙儿都很感激你,还给你办了庆功宴呢,金仙大人快坐下吧。”

    “金仙大人,上次我们打翻祭台的事情,麻烦您跟天爷打声招呼,就说我们不是故意的,这次我们再祭一次,弥补上次的过失……”

    步郝扭头一看,一个长着獠牙的黑猪头被摆在祭台上当供品。

    步郝愣愣出神,无以言表,些许片刻后,他点头答应说没问题,那边的情况我熟,借机嘱咐村民要一心行善,不做坏事,邻里之间要相互帮助,只要你们做到这点,老天爷就不会惩罚你们的。

    用村民喜欢听的话给村民上了一课。

    此言一出,众人点头称赞,绝对不会让金仙失望,都说出自己想要做的好事。有人说刘老二死了,他家的地没人种,吃点亏把自己家的种子撒上。

    有人说村西头的寡妇不容易,晚上抽时间去看下。

    还有人说什么再过两年,给小娥媒个好人家……

    听到村里人的虎狼之词,步郝额头冒汗,心想是不是救错对象了,他竭力劝说,不到十六岁不能给小娥找人家,村民们还不乐意,说这么晚嫁不出去的,要提前结个娃娃亲。

    步郝不愿跟村民瞎扯,走到娥娘和小娥的身旁,两人给他留了位置,他缓缓坐下。

    今日母女二人穿的都是新衣裳,洗漱打扮后,娥娘看起来眉清目秀,很有姿色,想必日后再嫁也不是什么难事。小娥的气质也截然不同,本来年纪就小,脸蛋又干净纯洁,圆润好看,穿上新衣裳后,变得玲珑可爱、楚楚动人,一改往日。

    “大哥哥干嘛去了。”

    坐在旁边的吃席的小娥好奇问道。

    步郝回复:“我刚在去山上放猪去了……”

    娥娘不经意间问道:“那你杀了朱刚烈,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步郝没做过多沉思,以免气氛变得不适,他面不改色笑着回复道:

    “对,杀死妖怪任务就结束了,今天就要回到天上……”

    小娥愣了一下,原本欢快的神色骤然呆住。她没有说话,扭头看向步郝,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哥哥,眼睛里夹杂诸多情绪。

    步郝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天上,他要回到现实世界,离开这个副本世界。这对于步郝来说,同样十分难过,和娥娘小娥相处甚久,就这么说走就走了,心里也依依不舍。

    小娥双眼晶莹,小声问道:“那大哥哥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是的,离开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完成斩妖除魔的任务,应该像村民一样高兴才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荡荡的,看到小娥双眼汗珠,他甚至有些后悔完成任务。

    步郝勉强维持假意的笑容,不愿意在孩子面前露出伤感,毕竟他可是“大罗金仙”,怎能因为凡尘俗世所悲伤呢。

    步郝伸手摸了摸她圆圆的小脑袋,诚恳地说道:

    “小娥,大哥哥不在这里,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跟娘亲好好生活,小娥要乖知道吗?”

    “嗯……”

    小娥点点头,她一直强忍住不要哭,声音开始哽咽,当她听到步郝确定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哗啦啦地往下流。

    粉红的小嘴巴紧绷在一起,变得极其白洁,她不敢张嘴说话,不断地哽咽,一只小手也紧紧地抓住步郝的衣角,生怕一松开,大哥哥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小孩子表达情绪很快,说哭,眼里一下就流出来了。

    步郝从怀里掏出镜子,递给小娥:“你不是喜欢照镜子嘛,这个就还给你,可别弄丢了哦,它还能驱走妖怪呢。”

    小娥伸手接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用小手抹了抹眼泪,怕自己变得不好看了。

    步郝哄了小娥一会儿,说有时间会在天上多看看小娥,小娥这才止住哭泣。

    步郝从身上掏出一些铜板,递给了娥娘,说道:“这些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在天上用不到,所幸都给你了。”

    娥娘伸手接过,手里的铜板之多,她和小娥卖一个月的烧饼都挣不到。

    娥娘作为回礼,也从怀里掏出一串东西,她说道:“我和小娥也没什么能送你的,就用布料给你编了一个如意结,步公子就给带上吧。”

    步郝接过,小小的绳结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不单单是个物件,更是一段回忆,当面就带在手腕上。

    母女两人待人真诚,感觉很暖心,娥娘和小娥看到后很欣慰。

    实际上步郝是带不出去的,不是指现实世界,哪怕是带到修仙界也不行,他只能获取到系统奖励的道具。

    这让他很遗憾,不过他转动视角记录下这一幕,假以时日想起这对母女,可以翻开视频看看,回忆一下,给手腕上的如意结,来了个特写。

    村民们欢声笑语,欢聚一堂,唯独步郝这桌的气氛有些低沉,步郝不想看到这样,便给小娥和娥娘讲了几个笑话和故事。

    挑动了两人的情绪,逗得小娥咯咯大笑,也开心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步郝等下就要走。

    赵县令走过来说正事,拿出一张单据双手奉上说道:“金仙大人,娥娘丈夫在黄狗村的两亩地,本官已经查明原由,是黄狗村的地主伪造契约,强吞了她家的地,现在已经如数追回,还请金仙大人过目。”

    步郝看了眼,觉得没问题,便递给了娥娘。

    娥娘很高兴,从未想到被霸占的耕田还能要回来,对步郝和赵县令心怀感激。

    步郝借着机会,继续指点迷津,让赵县令把县城周围的荒地用来耕种,死人占据的土地进行收回,重新进行划分给没地的人进行耕田等等,要让赵县令带领乡亲们建设美丽乡村……

    赵县令义不容辞,承诺会按照金仙大人的指示去做,争取让村民们都能吃饱肚子。

    村民们应声鼓掌,对赵县令承诺加以支持。村里人并没有多少,也就二十多个人十多户人家,但今天晚上人格外的多,也格外的热闹。

    后续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步郝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村口。

    夜晚降临,天空漆黑,村口的小路上火光闪闪,步郝在村头的路上漫步,临走之际,嘴里也都是嘱托。

    背后站的都是高举火把的村民,他们自发组织给步郝送行,感谢他拯救村民的善举。

    “时间的确差不多了……”步郝停下脚步说道:“就送到这里吧。”

    娥娘停下脚步,小娥瞪大眼睛上前一步拉着步郝的衣袖,娥娘在后面挽着小娥的小手,轻轻扯下,小娥哼声哭泣,眼泪直流不停。

    “不要走……大哥哥能不能留下来……!”

    小娥难过极了,不知道该怎么把大哥哥留下,她能做的只有恳求了。

    步郝蹲下身子,伸手摸摸小娥的小脑袋瓜,又帮忙擦了擦她的眼泪,轻声说道:

    “小娥,当你想大哥哥的时候,大哥哥也会想念你,大哥哥愿你早日成长,平平安安,好不好。”

    “我不要你走……”

    小娥泣不成声,撕扯着步郝的衣服不让其离开,但被娘亲在后面抱住。

    在众人的注视下,步郝脚下一闪,发光的碧水剑将他缓缓托起。他看到小娥的不舍,和村民的感激,眼前一幕让他难以忘却,步郝开口说道:

    “我回去了,你们不要送了。天色这么晚,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再见……”

    说完,步郝挥手与小娥、娥娘、村民以及赵县令告别。御剑而飞,背后传来众人的欢送声、和小娥撕心裂肺的哭声……

    “金仙大人再见。”

    “步公子再见。”

    “大哥哥……不要走。”

    “……”

    步郝看到,亮闪闪的火把下,小娥高举双手,在地上追逐步郝奔跑,步郝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奔跑的小娥逐渐淡出视线,亮闪闪的火把,也随之暗淡,直至消失不见……

    步郝完成了挑战任务。

    退出游戏的他并没有查看什么奖励之类的,实在是没那个心情,在机台上愣了好大一阵儿,便回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步郝,有些黯然神伤,眼睛瞪得大大的,有小娥那么大,因为一旦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小娥的哭泣。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伤感却久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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