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大学（二十八）人丁过往

    老样子，陈丽书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收拾自己的房间，给自己铺床，然后去收拾厨房和院子。16岁的陈广林也来帮着收拾。老爸说是有个装修的活正在收尾，还要晚三天才回家来。老妈到是难得的平静和蔼的说家里有些啥菜啥肉的，晚上可以做来吃。基本上，家里只要有人，她老人家是不会动手做饭的。

    陈广林凑到姐姐跟前来求表扬，说是姐姐的被子棉絮是他晒的收的，香不香？陈丽书笑着抱了一下陈广林，连忙夸赞他人帅心善，体贴入微，可把这小子美坏了，嘚嘚又跑去给姐姐端热水。陈丽书喝完水便指挥着陈广林，两姐弟又开始哼哧哼哧打扫各种卫生，毕竟要过年了嘛，得大扫除。陈丽书十分满意，对嘛！弟娃儿就是拿来使唤的！养弟千日，用弟一时啊！小伙子加油！多干点活！

    陈广林虽已是叛逆期少年了，但惯于被姐姐支配，一般都是姐姐让干啥他就干啥，从小的经验告诉他，可以反抗父母，但是不要反抗姐姐，因为姐姐会真揍你！告父母？呵呵，下面一顿会揍得更狠。算了吧，要听姐姐的话。深深畏惧VS强力支配。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而后的几十年，直到老死，两姐弟基本还是这相处模式。

    没两天，差不多年二八了，老爸也回来了。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过了个年，老妈难得的没有在年三十发飙。按照往年的惯例，老妈是一定要发飙的，今年难得的白天晚上都平静度过去了。真是奇怪！不过好景不长，山川易改，本性难移啊。大年初二日又开始了。起因是二姑打了个电话相邀初四日几兄妹都去她家聚聚。

    这个二姑就是那个继承了爹娘所有财产那个。陈丽书爷爷生于民国时期，年少时是家底厚厚的，说是方圆200里基本都是陈家的家业。家谱上再往上数说是县太爷的师爷。不过后来曾祖爷抽大烟把家底败完了。陈丽书爷爷有两个老婆，大老婆（陈丽书的亲奶奶）生了三孩子，两儿一女，小老婆（陈丽书的后奶奶）也生了三孩子，三个女儿，有一个14岁时死于溺水。亲奶奶在陈丽书出生那年死于疾病，享年54岁。亲爷爷于陈丽书大一时去世，享年74岁。后奶奶到是长命百岁了，是个有福之人。

    因为家庭贫困，家里小孩嗷嗷待哺，于是最大的儿子就出门入赘别家了。家里就剩下小儿子和三个女儿。大奶奶算是被亲爷爷抛弃了，有些长辈的事不好说长道短的，总归就是亲爷爷出门干木匠活，遇到了后奶奶，然后远离故乡和后奶奶生活在了一起，生儿育女。不过没生出儿子来。等发现后奶奶身体原因已经生不出儿子来后，就去亲奶奶处讨要一个儿子来，亲奶奶不同意，自己亲手养大的崽，怎会送给这负心汉。于是亲爷爷就以重利相许，许诺说百年之后家里一切财产房屋土地鸡鸭牛羊全由小儿子继承，亲奶奶才勉强同意。

    这个小儿子，就是陈丽书的老实父亲，陈宗青。17岁时离开疼爱他的母亲，来到并不怎么认识的父亲身旁，来尽孝道。刚来的时候就二间土房，底下一个9岁的妹妹，一个5岁的妹妹，上头一个年老偏心的父亲加一个年轻的后娘。没娘爱的孩子早当家，于是挑起大梁，修房筑屋、学习木匠技艺，后来以此技艺傍身。后奶奶将娘家侄女介绍撮合给这个便宜儿子，也就是陈丽书的亲妈是后奶奶的娘家侄女。然后生下陈丽书这个大女儿。几年后又生下了陈广林这个小儿子。生陈广林的时候，被罚了不少的款，为躲避追踪东躲XZ又让陈母受了不少罪。陈母不识字不懂科学，也不懂原因，她将所有这一切罪过都归结于大女儿抢了小儿子名额，不然的话，第一个出生的就是陈广林这个儿子了。所以陈母一直打骂陈丽书是有原因的。

    人算不如天算，没过几年，当地说要建设一个大型水电站，他们是上游，会被水淹没，所以组织村民全体搬迁。每家每户给予经济上的赔偿。九五年左右的三四万元，真是让人迷了眼。奈何亲奶奶过早离世，后奶奶枕边风吹得极好，基本算是被便宜儿子养大的两亲闺女都以长大配人，二姑爷嘴甜玲珑，对亲爷爷后奶奶那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于是亲爷爷翻脸不认账，决定将所有家产交给二姑爷二姑娘。儿子？什么儿子？

    家族里老族长以及各位叔伯大爷，都是苦口婆心规劝亲爷爷，望他回心转意还是将这份家产姓陈，不要姓了外姓，今日待你如亲父，来日对你如乞儿，万望回头啊！无奈亲爷爷主意已定绝不回头，甚至主动提出与亲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家产不给亲儿子，百年之后也无需亲子送终。在宗祠族老的全体见证下两父子按下手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生老病死从此与人无关。

    而后也不过十年光景，亲爷爷便又想要托族人转告亲儿子陈宗青，大意是他后悔了，看二姑爷看走眼了，他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现在生活过得很不顺心，想要回到儿子身边让儿子给他养老送终。族里其他被托之人，无一人接受委托，有几个脾气如烈火的叔伯当场大骂亲爷爷不知廉耻，有生身之情却从无养育之恩，抛妻弃子，连哄带骗，亲儿子修的房筑的屋，巧取豪夺赠与外姓人士，利益面前毫无恩义，现如今又想回来继续吸亲儿子的血，世间怎有如此荒谬无耻之人！所以亲爷爷的愿望没有达成，几年后仍由二姑爷二姑娘给送走的。这十多年，父子当真是从未再见面。

    真是，当初有多决绝，如今就有多打脸。

    是的，陈宗青摊上的，就是这么一档子事。然后夫妻不睦，妻子脾气暴躁怨怼，平日里还好。一遇到过去抢夺财产的人，那是氢弹的威力，而且一点就着。

    陈丽书父亲陈宗青是个重情重信、心怀宽厚之人，亲父亡后，几个妹妹都是他照看着长大的，怎么说也做不出来要断绝兄妹关系的事来。但是陈丽书母亲不同意，逼着几家人不再往来。这一次她二姑打电话过来，相邀一聚，在陈母看来，这绝对是不怀好意，大尾巴狼，绝对是又看上了搬迁后他们四处举债新修的房子，又试图来抢夺了，所以无论如何不可赴约，且最好找机会弄死这家人最好。但是她并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这种切肤之痛，其实并不需要大声叫嚣咒骂，懂的人都懂，装着不懂的人，不是别有所图就是黑了心肠的。

    陈父不说话，陈母便越说越气，翻出了从她18岁嫁给陈父开始所受的所有委屈，用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大声哭泣和咒骂陈父窝囊该死等等，来表达她的强烈不满和怨恨。陈父不甚头疼，心力交瘁，扛不住火力，打嘴仗他是永远没赢过的，于是躲到了大姑家去了。大姑是同父同母的那个妹妹，小两岁，自小兄妹一起在亲妈爱护下长大，齐心齐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肝胆相照的。那些年最难熬的时候，也是这个亲姑姑肝胆相照，借钱度日，从不计较，才把日子熬出来了，大姑可谓是陈父最大的债主了。幸亏大姑父也是心宽之人，大姑如此补贴娘家哥哥，他也从无怨言。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姑一家精于算计，大姑一家却是忠厚仗义。

    所以陈丽书家和大姑家，一直亲如一家。待陈丽书出息后，对这大姑，可谓是有求必应，要啥给啥，不要都要硬给。大姑装修了房子，陈丽书是又买家电又买架子的，大姑的儿子女儿购置新房，陈丽书是有多少给多少的，那是绝无二话的。

    还有个小姑，与陈丽书相差6岁，小时候伴着一起长大。为人脾气极为耿直暴躁，霸道蛮横，不甚讨喜，脑子缺算计也缺仗义，都是亲闺女，硬是从亲妈那里一分钱都没捞着。嫁了个奇葩姑爷，那边家里排行老九，从小娇纵溺爱，毫无主见，刚刚脱离了父母的管控，又进入了媳妇的管控。不过待媳妇到是真心，只要十分钟见不着媳妇，就开始到处找了。除了没有责任心、没有担当，没其他大毛病，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在外面沾惹是非，媳妇让干啥就干啥，十分听话。小姑这一家是东方不亮西方亮，虽然娘家亲妈这里啥也没捞着，但是继承了夫家所有一切。夫家公婆对这小幺儿可谓是爱若珍宝，不仅将家财全部赠与小幺儿和小儿媳，活着的时候还经常从前面八个子女中周转些钱财物件来周济小幺儿一家。所以日子过得还不错，生了一儿一女，地位更是稳若金汤。

    这小姑和二姑，是同父同母亲姐妹，入赘田家的大爷、陈丽书的父亲和大姑，是同父同母亲兄妹。

    再说入赘田家的大爷，田家待他十分不薄，给了闺女还给置办了房产，他为人十分忠厚孝顺，妻子有些跋扈，但他觉得没什么，从决定入赘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十足的心理准备了，早年跟随风水先生学了些阴阳玄学，还学了读书认字，所以在田家门户里越来越有话语权，田家长辈后来事事与他商议，倒是把像愣头青一样的亲闺女撇在了一边。田家三个闺女，其他二人均出嫁了，所以后来大爷和大闺女继承了所有一切，生了两个儿子，都姓田。

    大爷比兄弟陈宗青大8岁，比亲妹子大10岁，不知为何中间会大这么多，长辈之事也不好多打听，不过陈丽书猜测是这几年出了啥事或者谁生了啥病什么的。大爷入赘田家没几年亲母病逝后，凡事就基本以田家为重了，弟妹几乎不再管束，联系也极少。大爷的孩子比陈丽书大六七岁的样子，堂兄妹也基本不走动。

    以上就是陈家过往以及人丁。

    别问陈丽书为什么知道，因为父亲特别宠爱她，几乎什么话都会与她相谈，很多事陈广林也不一定知道。当然知道了可能也懂不起个中曲折艰难。女孩子是天生的小棉袄，老父亲难过时，经常抱着父亲撒娇或陪着父亲掉泪，时不时还会飙脏话诅咒那些坏家伙。儿子什么的，跟个不开花的铁蛋似的，不气死你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你还指望他能体谅你？算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