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白纸谜面，三思后行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柳月吟和顾荣轩是藏在太子出宫的马车底下混出去的。

    洛阳城中，人流湍急，因而马车驶得极缓，也没有过多的颠簸。柳月吟冲动之下答应了梅金牙，现在冷静下来了，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太子之事，她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如今又多了梅金牙的案子，不知道会不会起到推波助澜的功效。只是这些只能算是筹码，并不能摆脱她“杀害”蔷儿姑娘的罪名啊。

    想到这里，柳月吟唉声叹气起来。她脑子转得越快，肚子就叫得越猖狂。

    顾荣轩此时趴在车轴间横梗的夹板上，拨了拨垂在耳侧的碎发，一张俊秀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然而马车底盘空间狭小，所以他连转头都有些困难。

    终于，顾荣轩在确认没有太子的护卫跟随之后，找准了时机，小声地数着：“三，二，一……跳！”

    紧接着，他便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可是在顾荣轩跳下来之后，却不见了柳月吟的踪影。

    糟糕，她不会还在马车上吧……

    顾荣轩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然后紧张地轻声呼唤她的姓名。

    而今恰逢清明前后，洛阳城里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到处都有卖各式各样的花灯。人们点亮花灯放在小船飘在水中，将美好的心愿传递给已逝的故人。

    顾荣轩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形形色色的人群匆忙闪过，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身影。倏地，他耳畔忽地传来一个少女甜甜的声音：“大叔，这位姑娘方才问你青团怎么卖？”

    他寻着声音找过去，只见柳月吟和一个白衣少女一前一后地站着。她一身红色衣裳逶迤拖地，腰间绑着一条纤细的腰带，显得她身形格外婀娜。她回过头来看他，脸上却不知何时戴上了一个小马的面具，只露出樱桃小口，盈盈地含着笑。

    “你这个牛头马面的面具，真好看。”顾荣轩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果然是清明节要到了。”

    柳月吟的笑容一僵：“这是狐狸，不是牛头马面。”

    原来，柳月吟因为受不了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所以早就跳下了马车。她先是买了三个包子充饥，而后又买了个面具戴着玩，顾荣轩才出现。还好她也一直在往前走，不然二人怕是就要在今夜走散了。

    “喂，你们年轻人到一边打情骂俏去，不要挡在我的摊位前面。”卖青团的大叔不耐烦地挥挥手。

    “大叔，方才这位姑娘问你青团怎么卖，你还没回答我们呢。”柳月吟方才看到那个白衣少女唯唯诺诺的，而卖青团的大叔态度又不好，便出来打抱不平。白衣少女此刻躲在她身后，将脸全部藏在了半透明的纯色面纱之下。她的柳叶眉清淡如水，一对水灵灵的丹凤眼宛若新月。她低着头，一双素手不停地摆弄着胸前金色项链上的倒三角形吊坠。

    最主要的是，这名白衣少女的身上，有若隐若现的百濯香味！若她会说话，还是长公主府里的人，说不定还能问出个小道消息来。

    柳月吟锁定了目标之后更加理直气壮，她挺起胸版，抬着小下巴傲视着那个大叔。而大叔只是瞥了她一眼，歪了歪嘴道：“我这青团，不卖。”

    “你怎么做生意的！”而那大叔只是探出脑袋，示意她往上看看。柳月吟顺着他的目光敲过去，只见这青团铺子的招牌旁边挂着一块红灯笼，上面写着五个大字：“聪明青团铺”。

    “本店青团只卖给聪明的人，猜出灯谜，我便把青团免费送给你。若是猜不出，你还得倒给我三文钱。”大叔指了指匾额下挂的三条白纸，“我看姑娘一介女流，这灯谜，怕是猜不出来了吧。”

    柳月吟挑了挑眉毛：“你这三条白纸上空空如也，谈何灯谜一说？”

    “这三条白纸，便是谜面。”

    “有意思。”柳月吟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她向来是不服输的人，尤其是面对这种重男轻女的人，她更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来往的人流看到这里有个小姑娘在猜灯谜，都围了过来。他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还有几个年轻男子争先恐后地上前竞猜，结果都输了钱灰溜溜地退了回来。

    火树银花，斜晖交映。灯火的浮华映在湖面之上，光影潋滟。柳月吟纤长的睫毛忽闪着，然后蓦然抬头，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三思而后行……对，就是三‘撕’而后行。”她沾沾自喜，笃定地说道，白净的脸蛋也因为激动而泛着些许红晕。

    围观的群众先是一愣，然后纷纷随声附和着起来。

    卖青团的大叔见柳月吟很快就猜出了自己的谜底，有些不高兴地皱起了眉毛。他幽怨地用纸包了两个青团递给她，心想着今晚自己的生意就这么被她给搅了，本来还想借着这个灯谜多赚一点钱的。

    柳月吟将青团丢给那白衣少女，转头对那大叔说：“你考了我一个灯谜，我也考你一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