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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鬼火凄凄,真假锦玉

    翌日。

    长公主府中,张灯结彩,喜庆得仿若新婚一般。数不胜数的大红灯笼挂在长廊两旁,上面悬着的彩色珠坠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耀眼夺目。

    金顶红门的正殿之中,丝竹之声清脆悦耳,宛如叮咚的溪泉流水。若不仔细听去,还当这美妙的音乐浑然天成,谁会想到竟出于曹瑟手下的乐姬。

    五皇子司马瑾年纪尚轻,却天性喜欢漂亮的姐姐。他见这几个乐姬都生得极为美丽,顿时喜不自禁,屁颠儿屁颠儿地上前混个脸熟。

    乐姬被他烦扰得分了神,奏出来的音乐都变得断断续续的。司马落英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便挥手招呼了身边之人过来,对他眨眨眼睛说:“一会儿呀,你见机行事。”说着,手还控制不住地抚摸着那人的衣服,意味深长的模样让一旁过来斟酒的侍女打了个冷颤,默默地绕开了此二人。

    而被司马落英的咸猪手袭击的那个人,此时正穿着一身渐变色纱制的云纹大氅,雍容华丽,和他那张大圆脸有些不符。虽然他今日头发整齐地束入冠中,还是不难看出他眉宇间流露出的乡土气息。

    这人,竟是陈下水!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一把扯过那件大氅,整理了一下便慢慢挪着小碎步靠近了乐姬奏乐的舞台。

    与此同时,曹瑟本人正在忙里忙外地给大家端茶倒酒。

    “太子殿下。”走到司马逸面前时,他特意殷情地差遣侍女将托盘中的茶水端到他的桌上,似是自昨日司马逸和许涟漪一见之后,心下有些不安,“这是御赐的西湖龙井,微臣特意用天山泉水煮给诸位皇子的。”

    而司马逸想起昨日的那个肉包子,歪着嘴冷笑了一声:“多谢曹大人美意了,宴会过后本宫还想回去睡觉,怕喝了太多茶做噩梦。这些茶点,曹大人还是送给其他皇子罢。”

    曹瑟愣了一瞬:“太子殿下若想休憩,宴会之后留在府中即可,微臣会替殿下收拾出一间客房来。”

    “所以你就不想让我醒了是吧?”司马逸“哼”了一声。

    “都说好茶提神,也安神。太子殿下若愿意,睡多久都是可以的。”曹瑟给了他一个眼神,居然在跟他套近乎。而司马逸心中一颤,心想这曹瑟果然是图谋不轨,一定是希望他久眠不醒。

    好啊,既然是他无情,就休怪他司马逸无义!

    想到这里,司马逸掀开紫砂壶顶儿,看了一下那壶中的茶叶。鲜嫩的绿叶漂浮在澄净的热水中,确实是好茶。

    不知不觉的,司马逸的脸上浮上了一丝冷厉的轻笑。

    陈下水看到眼前二人此举之后,清了清喉咙,这才放声歌唱,那高亢的唱腔仿佛可以将大殿屋顶上的水晶吊灯震碎。司马落英和司马莫对视一眼之后,却是微微一笑。

    待众人差不多到齐了,司马琰才缓缓步入大厅,径直坐在了那高台之上正中的位置上。他今日穿着明黄色的长袍,上面用金丝银线细细绣着翻滚的沧海和飞跃的蛟龙。只是微微扬一下剑眉,便让人有种不敢亲近的感觉。

    而长公主坐在他身侧的软塌之上。太医说长公主近些日以来身体不适,受不得风,因而几个侍女便挑起了一个乳白色的薄纱屏障,将她安全地护在其中。

    “谁选的歌,这么难听?”刚一坐下,司马琰只觉得身下的太师椅一直在以细微的频率震动着。他故作镇定地给自己满了杯酒,结果发现那杯中酒的表面似是被那歌声震撼,漾起了一圈圈涟漪,他这才意识到是陈下水的歌声频率与众不同。

    “父皇,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儿臣先敬你一杯。”司马落英一见司马琰来了,顿时高兴地举起手中的碧玉觞,喜笑颜开地迎到了台前,一身绛紫色锦袍上花团锦簇,“这歌是我点的,父皇不喜欢可以换一种风格。”

    说罢他击了三声掌,紧接着飞快地丢给了陈下水一个眼神。他原本正半眯着眼睛陶醉在自己的歌喉里,一听司马落英的暗号,顿时噤声,然后戳了戳一旁的乐姬说,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交给你了啊。”话毕就识相地溜下了台。

    而司马琰见陈下水下台了,便没有多说话,只是举杯示意了一下,低头吃起了翡翠盘中的葡萄来。司马落英干巴巴地站在舞台正中,不由得感到几分尴尬。一旁的太子司马逸见状,冷笑一声,捏起酒杯拂袖上前。

    “父皇,儿臣见人到的也差不多了,是否可以请小公主入殿了呢?”他先干为敬,微微抬着下巴望向四皇子司马莫,一双斜挑的丹凤眼目光如炬,“听说四皇子提前派人将小公主一行人接进了府中,不知此时他们可否已安然无恙地抵达长公主府?”

    “大哥可是对臣弟不放心?”司马莫则是微微一笑,白衣青冠,依旧温柔如玉,“臣弟只是担心小公主在市井之中遭遇不测,才将她接入府中,好生照看。”

    说罢他往瓷杯中满了热气腾腾的茶水,然后凝望着那碧绿色的清澈茶水,如同自言自语般小声说道:“等小公主准备好了,自然会入场。”

    果然不多时,萧夫人一行人就隆重登场。

    萧夫人也算是陪行有功,所以皇上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很靠边的位置。而锦玉姑娘坐在粉红色的步辇之上,宫人一直将她送到大殿的正中,才慢慢放下了步辇。

    她一身渐变色的鹅黄色衣裙,面上蒙着一个半透明的面纱,等步辇停稳了才施施然地走了下来。今日的锦玉梳了一个端庄的十字髻,上面的头发做成一个“十字”,而底下的头发则分成两股卷入耳后。额前的刘海则用雕花金丝华盛别于头上,露出笔直的黛眉和一对秋水般的明眸。

    “臣女,叩见皇上。”她一下来,便行了一个大礼。

    司马琰满意地捏着下巴点了点头,本想招呼她走上前来看看,锦玉却又是一个叩首:“皇上,臣女有个不情之请。”

    “不妨说来听听。”司马琰心情看来不错。

    “臣女准备了一支舞,想要献给皇上和长公主。”锦玉的嘴唇微微一挑,拱手道,“只是若有失误之处,还望皇上不要对臣女动怒。”

    “好!”司马琰爽朗地哈哈大笑了两声,“小公主多才多艺,朕甚为欢喜。不论你做什么,朕都不会动怒。”说罢他挥手示意曹瑟起乐。

    曹瑟没想到锦玉会来这么一招,眼中有转瞬即逝的惊诧。他远远地望着她,双目失神,似是一时不知该演奏什么曲目来配合她的舞蹈。

    锦玉仿佛感受到了曹瑟直勾勾的目光,便回头对他姗然一笑:“曹大人,就奏那首罂粟吧。臣女听过这曲子背后的故事,甚是感动。”

    她……怎么知道?

    眼前的锦玉身形曼妙,恍然间和他记忆中珊儿的影子合二为一。曹瑟扶在古琴上的双手几不可查地一颤,忽地感到百感交集、接踵而至。

    须臾,他轻咳一声,波动了第一根琴弦。

    委婉的颤音,犹如那从石壁上滑落的清泉,粘连着万千思绪流泻下来。余音绕梁,像回声般缠绵许久才消逝在空气里震动着的尘埃之中。

    锦玉又是望了一眼曹瑟,颇有默契地点了一下头,倏地踮起脚尖,在大殿正中翩跹起舞。

    古琴涔涔,钟乐叮咚。

    她的身形轻盈,只见那鹅黄衣裙的衣角渐变成浓墨般的黑,每一次旋转都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在风中摇曳的鸢尾花。

    光滑明镜的大理石地面仿佛是平静的湖水一样,而在雕花香炉中的百濯香还在持续燃烧着燃烧着。袅袅的烟雾贴着地面飘然而至,萦绕在锦玉飞扬的衣袂间,恍然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蓦地,曲风一转,而锦玉从怀中突然取出一个青绿色的玉笛。也是在这一瞬,大殿四周的帷幔在顷刻间落了下来,三层帷幔登时挡住了殿内所有的光线。

    司马逸不安地站起身来,司马琰却只是弯了弯嘴角,抬颚示意他静观其变。

    锦玉莞尔一笑,紧接着兀地取过了桌上的金足樽。她右手持笛,左手举杯,转了几圈便转到了萧夫人的面前。

    “妈妈一路护送我平安来此,我请你一杯。”说罢她的手微微一抖,杯中的红色液体便从金足樽滑落到竹笛之上,好似一滴血红色泪珠,滚到了萧夫人面前的杯中。

    也是在这一刻,锦玉的衣襟上倏然绽放起邪魅的火光。蜿蜒的火舌沿着她的裙摆,蔓延到她的全身。

    “你……你不是锦玉。”萧夫人怔了一瞬,蓦然惊恐地向后挪了挪,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

    “不错,我的确不是锦玉。”“锦玉”冷冷一笑,然后猛地扯开了脸上的面纱,“你看清楚,我是蔷儿啊。”

    火光凄凄,映着一张铁青的脸。上面如同腐烂一般,留着黑紫色的脓水,哪里还看得清她的容貌。而“蔷儿”用那玉笛挑起萧夫人的下巴,眯起眼睛轻笑着:“妈妈,我死得好惨啊。”

    漆黑的大殿中,奏乐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夫人身上,而她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此时的大殿顶端,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倒挂着的花白屏风。屏风之上有莹绿色的光影闪动,如鬼魅一般空灵虚幻,触目惊心。

    就在萧夫人抬头的那一瞬间,垩白的屏风骤然破裂,诡异的绿色光芒在刹那间席卷了这个大殿,如同鬼火一般迎面扑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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