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告别
午休时间，卢森回到学校，找到了他仅有的两位伙伴，简要述说了自己即将离开魔王城，去人类当中潜伏卧底的情况。
这两位伙伴，一个是身材魁梧、肌肉强健的牛头人族少年弥诺，另一个则是体格娇小、容貌俏丽的蛇发魔妖族少女美杜莎。
他们二人都出生在魔王城中，和卢森从小就是要好的玩伴。
听完卢森的叙述，美杜莎垂下了头，显得有些伤感。弥诺却颇为兴奋地说道：
“这真是个好机会啊，卢森！只要好好干，你一定能够成为咱们的英雄，改变大家对你的看法！嗯，今后我也要加倍努力地锻炼，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能被你给甩开了。只要大伙齐心协力，总有一天，咱们会把故土和家园从那些该死的人类手里夺回来……哎唷！你掐我干什么？”
美杜莎松开掐着弥诺胳膊的手指，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柔声对卢森道：“抱歉，这家伙总是这样口无遮拦……”
卢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反正我也从来没有真把自己当成过人类。”
弥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之处，他向前迈出一步，拍了拍卢森的肩膀，表情郑重地说道：
“人类是必须要打倒的敌人，但你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嗯。”一旁的美杜莎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她走到卢森面前，伸出食指，在他的额头上描绘出了一个蛇形的图案。
“这……这是什么？”
虽然感到有些讶异，但卢森并未阻止美杜莎的行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完成了图案的绘制。
“这是‘扰灵咒术’，”美杜莎轻声说道，“是我们蛇发魔妖族祖传的秘术，它可以帮助你抵御一次来自外界的精神侵蚀。”
“使用这种法术，消耗应该很大吧，你不要紧吗？”卢森不无担忧地问道。
美杜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认真地叮嘱道：“人类的世界非常危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卢森语气轻松地说道，“老妈说会把她的权能转让一部分给我，魔王大人的计划也非常周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等战争结束以后，我们一定还能像今天这样，再聚在一起的。”
“嗯，一定会的。”
弥诺重重地点了点头，并朝前举起了手掌。
美杜莎和卢森见状，也先后举起手来，三位伙伴击掌为誓，许下了日后重聚的诺言。
与朋友们告别后，卢森踏上了回家的路。他走在街上，回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却不禁感到有些心虚。
…………
回到家门口时，卢森发现埃尔文正站在门前等他。
“你看起来很紧张。”
一见到卢森，他便开口说道。
“呃……是有一点。老妈之前告诉我，明天凌晨就要出发去执行任务，这实在是……有些太仓促了。”卢森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这就是战争的节奏，你必须学会适应它。”埃尔文说道。
卢森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边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打开房门，问道：“进来坐一会吗，埃尔文叔叔？”
埃尔文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要说的并不多。”
卢森回过身来望着他，有些疑惑地等待着下文。
“卢森，你觉得人性的本质是什么？是善良，还是邪恶？”
卢森没想到埃尔文竟会提出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他思索半晌，才回答道：“兼而有之吧。”
埃尔文没有对这个答案作出任何评价，而是说道：
“我的看法是，人性并不能简单地用善恶来定义。人们与生俱来的生存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追求幸福。之所以会有善恶之分，只是因为人们获取幸福的方法各不相同。
“简略地说，通过守护、帮助他人来获取幸福的方式，就是善；而通过损伤、危害他人来获取幸福的方式，则是恶。
“人活于世，倘若将善良作为自己的信条的话，就应当将每一次守护和帮助他人的机会，视为自己的福祉。
“说实话，卢森，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能够有这样的机会，来守护这座魔王城，乃至整个魔族。
“其实，你根本不必忧心于自身的能力，也无需害怕未知的前途。当你为了守护身边的一切而付诸努力、拼命奋斗时，你就已经怀揣着莫大的善意，就已经是我们的英雄。”
听了这番话，卢森一时愕然，不知该如何应答。
在他的印象里，向来寡言少语的埃尔文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连着说过这么一大串话。
然而，当卢森终于回过神来时，埃尔文却已转身离开，他只能目送那高大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傍晚。
特蕾西娅如约准时回到家中，她亲自下厨，为卢森准备了一顿丰盛可口的晚餐。
当然，她没有忘记做上一份抹有肉酱和黄油的热乎乎的薄煎饼——虽然这种餐点通常都是为了早餐而准备的，但却是卢森最为中意的食物之一。
然而在饭桌上，卢森的胃口看起来却并不大好。他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似乎完全品尝不出食物的美味。
特蕾西娅当然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拥有“心灵洞察”能力的她，很快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来到卢森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道：
“说出来吧，如果你有什么疑惑的话。”
卢森忽然用力咬住了嘴唇，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讨论这件事，至少今天不要。”
“傻孩子，你难道忘了我的能力吗？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吧——你是在担心，妈妈是为了让你执行间谍任务才收养你的，觉得自己被蒙骗、被利用了，对不对？”
卢森表情复杂地抬起头来，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道：
“我真的……不愿意这样想。但是，这确实是早就谋划好了的，不是吗？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从来不让我学习任何魔法。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要执行这次间谍任务吧？毕竟，魔法使用者身上的魔力因子很容易就能被检测出来，而人类则会对非官方的魔法使用者多加提防……”
特蕾西娅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道：
“而若只掌握非魔法类的‘神权’的话，被检测出来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所以，我虽然可以将权能转让给你，却不能允许你学习魔法。没错，你说的这些，确实都是实情。”
“那……”卢森的心愈发沉了下来。
“不过，你弄错了最重要的一点。”特蕾西娅说道。
“什么？”
“因果关系。将你收养下来，为日后参与卧底行动而做准备的计划，确实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并不是为了执行这个计划才收养你的。相反，我是为了收养你，才想出了这样一个理由。”
“你……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也应该感受得到吧，”特蕾西娅说道，“作为人类，你在这魔王城中，其实并不受欢迎。在学校里，除了弥诺和美杜莎之外，其他同学都不大愿意和你接触。”
卢森沉默着点了点头。
特蕾西娅继续道：“同样的，当我提出要收养你的时候，四天王和七魔使中的大部分，也都持反对意见。当初我自作主张，把你的亲生父母带回魔王城，就已经承受了许多非议，如果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你根本没就法在这里生活下去。”
卢森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望向自己的养母。显然，这是他不曾料想过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卧底这件事，本来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编撰的借口，只是因为现在情况危急，所以弄假成真了？”他思索片刻，问道。
特蕾西娅似乎有些忧伤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这并非托词，我确实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你去执行这项任务。”
“为……为什么？我不想离开魔王城，不想离开这个家，我……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说到这里，卢森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已有些颤抖。
听了这话，特蕾西娅伸出双手，把卢森紧紧拥入怀中。她闭上眼睛，沉默良久，才在卢森耳边轻声说道：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除了魔王大人之外，我没向其他任何人提起过。”
这两位伙伴，一个是身材魁梧、肌肉强健的牛头人族少年弥诺，另一个则是体格娇小、容貌俏丽的蛇发魔妖族少女美杜莎。
他们二人都出生在魔王城中，和卢森从小就是要好的玩伴。
听完卢森的叙述，美杜莎垂下了头，显得有些伤感。弥诺却颇为兴奋地说道：
“这真是个好机会啊，卢森！只要好好干，你一定能够成为咱们的英雄，改变大家对你的看法！嗯，今后我也要加倍努力地锻炼，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能被你给甩开了。只要大伙齐心协力，总有一天，咱们会把故土和家园从那些该死的人类手里夺回来……哎唷！你掐我干什么？”
美杜莎松开掐着弥诺胳膊的手指，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柔声对卢森道：“抱歉，这家伙总是这样口无遮拦……”
卢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反正我也从来没有真把自己当成过人类。”
弥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之处，他向前迈出一步，拍了拍卢森的肩膀，表情郑重地说道：
“人类是必须要打倒的敌人，但你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嗯。”一旁的美杜莎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她走到卢森面前，伸出食指，在他的额头上描绘出了一个蛇形的图案。
“这……这是什么？”
虽然感到有些讶异，但卢森并未阻止美杜莎的行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完成了图案的绘制。
“这是‘扰灵咒术’，”美杜莎轻声说道，“是我们蛇发魔妖族祖传的秘术，它可以帮助你抵御一次来自外界的精神侵蚀。”
“使用这种法术，消耗应该很大吧，你不要紧吗？”卢森不无担忧地问道。
美杜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认真地叮嘱道：“人类的世界非常危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卢森语气轻松地说道，“老妈说会把她的权能转让一部分给我，魔王大人的计划也非常周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等战争结束以后，我们一定还能像今天这样，再聚在一起的。”
“嗯，一定会的。”
弥诺重重地点了点头，并朝前举起了手掌。
美杜莎和卢森见状，也先后举起手来，三位伙伴击掌为誓，许下了日后重聚的诺言。
与朋友们告别后，卢森踏上了回家的路。他走在街上，回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却不禁感到有些心虚。
…………
回到家门口时，卢森发现埃尔文正站在门前等他。
“你看起来很紧张。”
一见到卢森，他便开口说道。
“呃……是有一点。老妈之前告诉我，明天凌晨就要出发去执行任务，这实在是……有些太仓促了。”卢森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这就是战争的节奏，你必须学会适应它。”埃尔文说道。
卢森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边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打开房门，问道：“进来坐一会吗，埃尔文叔叔？”
埃尔文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要说的并不多。”
卢森回过身来望着他，有些疑惑地等待着下文。
“卢森，你觉得人性的本质是什么？是善良，还是邪恶？”
卢森没想到埃尔文竟会提出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他思索半晌，才回答道：“兼而有之吧。”
埃尔文没有对这个答案作出任何评价，而是说道：
“我的看法是，人性并不能简单地用善恶来定义。人们与生俱来的生存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追求幸福。之所以会有善恶之分，只是因为人们获取幸福的方法各不相同。
“简略地说，通过守护、帮助他人来获取幸福的方式，就是善；而通过损伤、危害他人来获取幸福的方式，则是恶。
“人活于世，倘若将善良作为自己的信条的话，就应当将每一次守护和帮助他人的机会，视为自己的福祉。
“说实话，卢森，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能够有这样的机会，来守护这座魔王城，乃至整个魔族。
“其实，你根本不必忧心于自身的能力，也无需害怕未知的前途。当你为了守护身边的一切而付诸努力、拼命奋斗时，你就已经怀揣着莫大的善意，就已经是我们的英雄。”
听了这番话，卢森一时愕然，不知该如何应答。
在他的印象里，向来寡言少语的埃尔文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连着说过这么一大串话。
然而，当卢森终于回过神来时，埃尔文却已转身离开，他只能目送那高大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傍晚。
特蕾西娅如约准时回到家中，她亲自下厨，为卢森准备了一顿丰盛可口的晚餐。
当然，她没有忘记做上一份抹有肉酱和黄油的热乎乎的薄煎饼——虽然这种餐点通常都是为了早餐而准备的，但却是卢森最为中意的食物之一。
然而在饭桌上，卢森的胃口看起来却并不大好。他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似乎完全品尝不出食物的美味。
特蕾西娅当然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拥有“心灵洞察”能力的她，很快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来到卢森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说道：
“说出来吧，如果你有什么疑惑的话。”
卢森忽然用力咬住了嘴唇，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讨论这件事，至少今天不要。”
“傻孩子，你难道忘了我的能力吗？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吧——你是在担心，妈妈是为了让你执行间谍任务才收养你的，觉得自己被蒙骗、被利用了，对不对？”
卢森表情复杂地抬起头来，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道：
“我真的……不愿意这样想。但是，这确实是早就谋划好了的，不是吗？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从来不让我学习任何魔法。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要执行这次间谍任务吧？毕竟，魔法使用者身上的魔力因子很容易就能被检测出来，而人类则会对非官方的魔法使用者多加提防……”
特蕾西娅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道：
“而若只掌握非魔法类的‘神权’的话，被检测出来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所以，我虽然可以将权能转让给你，却不能允许你学习魔法。没错，你说的这些，确实都是实情。”
“那……”卢森的心愈发沉了下来。
“不过，你弄错了最重要的一点。”特蕾西娅说道。
“什么？”
“因果关系。将你收养下来，为日后参与卧底行动而做准备的计划，确实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并不是为了执行这个计划才收养你的。相反，我是为了收养你，才想出了这样一个理由。”
“你……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也应该感受得到吧，”特蕾西娅说道，“作为人类，你在这魔王城中，其实并不受欢迎。在学校里，除了弥诺和美杜莎之外，其他同学都不大愿意和你接触。”
卢森沉默着点了点头。
特蕾西娅继续道：“同样的，当我提出要收养你的时候，四天王和七魔使中的大部分，也都持反对意见。当初我自作主张，把你的亲生父母带回魔王城，就已经承受了许多非议，如果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你根本没就法在这里生活下去。”
卢森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望向自己的养母。显然，这是他不曾料想过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卧底这件事，本来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编撰的借口，只是因为现在情况危急，所以弄假成真了？”他思索片刻，问道。
特蕾西娅似乎有些忧伤地摇了摇头，说道：
“不，这并非托词，我确实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你去执行这项任务。”
“为……为什么？我不想离开魔王城，不想离开这个家，我……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说到这里，卢森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已有些颤抖。
听了这话，特蕾西娅伸出双手，把卢森紧紧拥入怀中。她闭上眼睛，沉默良久，才在卢森耳边轻声说道：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除了魔王大人之外，我没向其他任何人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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