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善良是最高境界的聪明

    【聪明是一种能力，善良是一种选择】

    与此同时，陈怡也急得如热锅蚂蚁，她突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注意力全部在孩子们身上，却忽略了自己初为人父的老公。别人不知道她最清楚，快一年了老公始终没有从父亲去世和老师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她临产和产后始终有点抑郁，带孩子不顺利就老是对他抱怨；他叔叔又责怪他儿子没随他姓；还有即将失去自己的老房子惆怅。很长一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他也就是这么咬紧牙关扛着，他完全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坚强。挨打受伤本身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会想不开吗？

    她定位出了老公的手机是在佘山附近某地，把孩子交给自己父母，赶紧找个网约车去找吧！

    陈怡乘着网约车来到定位的地点，没错，就是某公墓。她在停车场看到了自家的车子，手机居然就放在车子里？墓地很大，她只能凭借着葬礼当天的记忆，去寻找公公的墓。还好转了两圈后，顺利地找到了在里面正在发呆的老公。

    “老公啊！你这是要吓死我们吗？”陈怡见到了他，一头扎进他的怀抱，禁不住泣不成声。

    “怎么了？我又犯事什么了？”他问道。

    “你早上发的朋友圈，让大家很担心你，然后打你手机死活又找不到人？原来你在这里？”她说。

    “哎呀呀！我手机放车上了呀！唉！看到老师的墓也在这里，触景生情，不想走了。哎……最近真的是心乱如麻啊！这里风景不错，晒晒太阳发发呆还行咧！”，他说。

    娘舅父子俩也随后赶来了，看到依偎在墓地中哭哭啼啼的夫妻俩，他说：“我们先在附近转一圈吧！就让他们在那儿诉衷肠吧！今天天气不错，你到附近去买点面包饮料和水果吧！等下我们去佘山散散心吧！”

    这个周六中午，娘舅和三个年轻人去佘山了，这是一座低矮的小山脉，快一点的话，一二十分钟就能爬上山顶。在山顶沐浴明媚的阳光，观赏着松江大教堂，大家吃着面包酸奶。娘舅说道：“于跃啊！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尤其今天又突然挨打了，我知道你真的受委屈了。但是无论如何不要想不开，不要闹失联噢！”

    “情绪低落是真的，想不开还不至于啊！只是把手机忘在车子里了”，于跃说。

    “想想你的老婆，才刚刚出月子还没完全恢复吧！就这样跑出来找你了，我们也出来找你。母亲都在电话里急哭了，赵叔叔也担心你。想想你的孩子们，你的长辈们，你必须好好地活着噢！”舅舅继续说。

    “是的。舅舅你知道吗？在更衣室里凝望那件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白大褂，我真的好绝望，好绝望。虽然我也献过很多次血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由于非正常原因流这么多血，肇事者还是我一心想就去救治的病人家属。诚然，三五十毫升失血量对正常健康人真的不以挂齿。充其量是女性一次月经吧！可我的内心真的被深深地伤到了，如果这鸟人手里有一把匕首，一刀刺中我的颈动脉，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我因公殉职了，要不要再去追封个烈士？”，于跃哽咽着。

    “无论如何，作为一名行医三十多年的老医生，还是表扬一下你这个年轻医生，纵然这件事情上的处理，你确实有欠妥之处。你已经换好衣服准备下班了，又重新穿上白大褂回到病房，为你的初心和善良点赞。所谓‘聪明是一种能力，善良是一种选择’。挨打了也没有还手，受了委屈也没有抽烟喝酒借酒浇愁，而是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还是有点成熟的”，娘舅说道。

    “有时，真觉得自己就像那《辛德勒的名单》中受尽迫害的女工程师，那个被莫名其妙枪毙的女工程师。我的老师，他真的是过劳死吗？他也是经常被某些熊病人，熊家属，气得吐血。我们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这是这半年来，我们科室里第三起打闹事件了，前两次是护士挨打，这次终于轮到我了，光荣挂彩了”，他叹气。

    陈磊用手机放出那首《辛德勒的名单》，在帕尔曼哀婉的小提声中，大家都缄默不语。虽然此时正午的阳光是温暖明媚。

    “纵然血染的风采，善良是聪明的最高境界，”娘舅说。

    “舅舅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安抚你，引用狄更斯的话‘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差的时代’。无论如何，你在可以选择袖手旁观的时候，你选择了挺身而出。我觉得你没错”，娘舅继续说。

    “我知道。其实医患关系，这个矛盾目前完全无解。我刚才在墓地也在思考，这个病人遭遇突如其来的事故，动手术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样伤势肯定是要留下后遗症的，家属负面情绪很大，我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哎……”于跃叹气。

    娘舅、陈磊、陈怡，皱着眉头，摇着头，都无可奈何的叹着气，于跃又说：“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来这里爬山，我上了中学后碰到不愉快的事情，就会一个人带上水和面包跑到这里来浪一天，心情就会舒畅多了。活到奔四也是，碰到事情想不开了，还是不由自主地跑到这里来。上一次来这里也是去年十二月份，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来的。马上要冬至了，爸爸就是想见见我了吧！”他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