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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婴儿之争(1)

    这徐二斗虽能出千,却狡猾得很,不遇大注绝不出手,因而时日虽长,旁人却未识破。

    水飞龙袭城这日,宋七轮上守门,徐二斗却和几个赌汉在一处小院喝酒赌钱,甚是快活。

    他已喝得半醉,心道:这盘该做个局,赢些钱便回家睡觉。心念及此,他把桌上的钱向前一推,起身道:“今日好个霉运!我要走了,赌个大小!哪个看上这钱,就一同下注。”众人见他一直输钱,也想趁机赢他。纷纷拿了钱出来,掷在桌上。

    徐二斗佯装站不太稳,悄悄伸手在腰间一摸,忽然发觉不对。自己出千用的骰子竟不在里面。他心下大急,暗道:必是我老婆动了东西!这该死的婆娘。

    众人各自掷盅,有大有小。二斗想不赌这盘,又无法开口。轮到他时,只得硬着头皮,用桌上的骰子一掷。得了个五点,已是输了。

    众人大喜分钱,叫道:“二斗!今日总算捞你注大的!”

    二斗气呼呼站起来,阴着脸道:“各位发财!”言罢就要出门去。

    桌上一人道:“二斗!我有钱借你,这么急回去做甚?”

    二斗回头道:“去收拾我那婆子。她皮痒得很。”

    众人大笑,一人道:“我看是你皮痒了吧?”

    二斗不理,抬脚出门。穿过正街,正遇上九天山使者黑衣黑马从身旁驰过,险些将他带个跟斗。

    “没眼的鬼!投胎去啊!”二斗张嘴大骂。使者听了,当即转回。

    二斗正要再骂,忽见他衣着光鲜,气势不小。心下大惧,当即换了笑脸,道:“我不是骂你,是骂我那婆子呢。”言罢脖子一缩,灰溜溜钻进小巷去了。

    推门进家,二斗一肚子气恼,眼见婆子正蹲在地上洗衣,朝他道:“今日倒回来得早?闭关的都回了,帮主不开会么?”

    二斗也不理她,上前就是一脚,将那婆子踢得原地打滚。婆子泼性大发,哭叫道:“死杀才!怎的又打我?我不活了!你打吧!你打死我吧!”边喊边从地上爬起来,伸着指头只朝二斗脸上乱抓。两人霎时扭打在一处。

    到宋七撞见水飞龙,大喊着奔回城里的时候,二斗已将婆子打得倒在地上。见她只有呜呜哀嚎的劲,二斗摸摸脸上伤痕,道:“哪个让你动我的骰子?你知今日输了多少?若再乱动,我还揍你!”言罢从斗橱中拿出骰子,又道,“好生给武神将换水,我再去捞本。”

    他听得门外锣响,走出门去张望。不多时,忽见那条硕大飞龙忽的从头上飞过,嘶声尖利骇人。二斗登时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

    脑筋一转,二斗立时变了主意。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房里,对他婆娘道:“快起来!快起来!帮里必会来人叫我,就说我喝醉了。外面水变厉害,不要丢了性命。”言罢,拍了拍地上的女人,哧溜一下钻在床上。

    那婆娘原本一肚子委屈,听他这样说,又看他吓得缩在床上,心里倒笑了,暗道:矬驴!有点子武艺只对老婆逞英雄。一出点儿事,还不是吓尿了你?

    当下也不起来,只是躺在地上呜呜的假哭,呜咽道:“我好苦的命啊。孤零零活在世上,男人还没出息,躲在床上装醉啊......”

    二斗大急,赶忙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掩住婆子的嘴,悄声道:“仔细让人听见。”

    婆子拿了性,死活不依。逼得二斗对着婆子又是好话,又是作揖,又是磕头。

    婆子见把他折腾够了,心满意足,用手指戳着他脑门道:“也就是我吃你这套贱相!旁的不说,只你出千这事,让人知道,皮也得揭了你的!还敢跟我穷横不?”

    二斗赔笑道:“不敢了。你快出去替我挡挡,水飞龙可厉害得很哩。我今天定然不出门去。”言罢,再次钻到床上,催道,“快去吧,去吧。”

    婆子撅着嘴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灰,道:“我出去!我让水变吃了!你长命百岁!”

    二斗急道:“哎呀,你是女人怕什么?说一声你就回来,我搂着你在床上说话儿。快去吧。”

    婆子无奈,走出房门,站在大门口朝院外张望。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叫。她正想回房,忽见宋七急急的跑来,喊道:“不得了了!嫂子,二斗呢?”

    婆子见他面色,知道必然出了大事,心道:还是二斗机灵。嘴上却道:“他醉死了,在房里挺尸呢。看你急的,是出了水变了?”

    宋七道:“帮主死了。少帮主让大家都去南城墙弄飞龙。快让他起来。”

    婆子一听,登时吓得脸白。心道:把帮主都弄死了,二斗去,还不一样是个死?嘴上却道:“他醉得不是人样,这遭去不了了。”

    宋七道:“那你替他去!快去!”他见婆子惊得张嘴,赶忙又道,“飞龙死了,咬不着你。”说罢一溜烟寻别人去了。

    婆子一时傻了,眼见谎已撒下,要收可收不回来。心道:即是个死的,却怕什么?这是让大家去分肉也不一定呢。当下也不回房,直走到街上,朝南城墙走去。

    上了城墙,婆子登时吓了一跳。上面咋围来了这么多人?差不多全城的人都上来了吧?见人们议论纷纷,说从未碰上这么大的水变,多亏了东门宗,往后日子更难之类的话。

    婆子自恃东门宗人,很是得意,拨开人群进到中间。见地上血迹越来越多,她两腿渐渐发颤。待跨出人群,看东门宗众小辈在割截龙尸,她喉头一酸,当即呕吐起来。

    众中见她大吐,都笑问她是不是有喜了。她也不理,直把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

    等她吐罢,一人笑道:“二斗婆子。你既吐过了,把这一车内脏推去丢了。这原是你家二斗的活呢。”

    婆子心头叫苦,反嘴道:“你们高枪大棒的汉子,叫我一个女人干重活?面皮比这城墙还要厚吧。”

    那人笑道:“我们哪个当你是女人?你是不是女人,只你家二斗知道罢了。”引得一众又是大笑。

    另一人道:“嫂子,城头滑索只你家二斗会使,你也替他使过,你不去,哪个能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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