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枯荣之难（4）
玉娘又嘱咐了几句，楚百年一一答应，这才松了手，转身出门。
“百年！”玉娘在门中呼道，似仍有万语千言要说。
楚百年立在门口，四目相对，却又说不出一字。他猛一咬牙，下楼而去。
楚百年在客栈门口守了片刻，见街上往来众人并无可疑之处，这才把马从车上解下，问了路径，纵马出了南门，向知空山奔去。
这知空山在武德西南十里，路上本有些风物古迹，大多与枯荣派历代宗师有关。若在平时，楚百年定要游玩一番，如今却全无兴致。
他在心中回想方才酒楼所见，只觉得自己往日习武简直如同儿戏。莫说司空燕、袁正通、武风这三位，就是龙潭派那三个汉子，自己也望尘莫及。
想起前时提丘达尔曾说，不可对自家的麒麟掌妄自菲薄。这么看来，麒麟掌本应厉害无比，定能敌过龙潭派的冥沙拳，甚至枯荣派的无影功的。可自己习练多年，为何还是不堪一击？连谢德天、宋七这两个叛徒也敌不过，简直愧对祖宗。想到谢德天，他又一阵怒气。
气怎的？他在心头暗骂，还不是怪自己？祖宗的宝贝拿在手里，仍被人欺负，怪得谁来？
他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来到知空山的山脚。抬眼望去，但见山上巨石高耸，累累含威，透着森严气象。
好正气的宝山！楚百年心头暗赞。只在山脚观望，已觉得心中生根一般的扎实。他心道：若能留在枯荣派习武，定然大获进益。不知是否有这般好机缘了。
他抖擞精神，拍马上山。那山路并不算陡，马儿得得前行，也似颇为振奋。
楚百年行至半山，忽见远处蜿蜒山道上，有个小小的人影在跳跃飞奔，快得出奇。
楚百年停下马，心道：看这人轻功，定是个高手，我当下马行礼。正要下马，那人影已电射而至，见了楚百年，更不搭话，忽的跃起，伸掌向楚百年前胸击来。
楚百年大惊，叫道：“前辈！”不自觉双掌齐出。啪的一声，四掌相击，楚百年向后便倒，跌下马去。
他心头大怒，喝道：“你做什么！”当即翻身跳起，要扑上去拼命，忽觉得双臂酸麻无比，连抬手也已困难。
看那人时，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粗粗短短，灰色短衣半身染血，脸上汗水带红，小眼睁得溜圆，向楚百年喝道：“你不是他们的人？得罪了，马且借我一用。”
言罢一跃上马，便要逃走。
楚百年上前拉住马缰绳，怒道：“你是枯荣派的么？这是我的马，怎能说抢就抢？”
那少年急蹬马肚，马儿缰绳受制，两边吃疼，嘶叫着乱抬前腿。少年急道：“快让我走！贼人追来了！”
楚百年死死抓住缰绳不放，道：“你先说！你可是枯荣派的么？”
少年大急，喝道：“是又如何？真个啰嗦！”忽的一掌自上而下拍来，楚百年知他虽年幼，掌力却不弱，当下松了缰绳，闪身避过。
那少年拍马前突，正要逃走。楚百年忽觉身旁风声有异，大惊转头，只见一个黄影刷的从身前掠过，几步已追到马后，凌空跃起，挥掌向马上少年打去。少年慌忙转身，想挥掌相格，已慢了一步，前胸重重吃了一掌。他大叫一声，身体斜飞出去，撞上路旁巨石，噗的摔在地上，便不动了。
那黄衣汉子提步上前，左手拉住少年发髻，右掌变刀一挥，一股暗黄剑气从掌缘射出，他左手一抬，已将少年的头扯下，扔在路旁，一时血喷数米。
黄衣汉子哈哈大笑，道：“二十三！”言罢转头，看着楚百年道：“你也是枯荣派的么？”
楚百年心中一惊，暗道：莫非他已杀了枯荣二十三人？见他目光灼灼，满是杀气，当即答道：“不是。”
那汉子道：“那你来此做甚？”
楚百年只觉玉娘面容在眼前一闪，不由得后退一步，颤声道：“我路过，见这山雄壮，想登高看景。不想这人却要抢我的马。”
那汉子瞥了一眼楚百年挎着的刀，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楚百年心道：纵然被他发现端倪，也决不能辱没宗门。当即朗声答道：“我是东门宗的。”
那汉子有些意外，一边徐徐走近，一边定睛看着楚百年。他眼中似有两只尖刀，能挖出别人心头秘密一般。
楚百年只觉一股阴毒之气罩满全身，通身寒毛刷的竖起。他咽口唾沫，明白自己生死，只在这人一念之间。
那汉子走到楚百年面前，忽的伸手将他腰间钢刀夺过，在手上掂了掂，扔在地上，道：“我既帮你夺回了马，你便用马谢我吧。如何？”
楚百年心头怒气又起，当即忍住，躬身道：“那马既被他夺去，本已不是我的了。大侠想要，即可自便。”
那汉子点点头，转身走到马前，翻身骑上，再回到楚百年跟前，道：“这风景不如上面死尸好看。”言罢拍马，重又上山去了。
楚百年如释重负，顿觉浑身脱力，转头看着那少年残尸，心中大愧，暗道：方才若不是我拦他片刻，说不定他就逃了性命。楚百年啊，因你之钝，竟又害了一条性命。
他转头看向山上，心道：难道枯荣派已被他们灭了么？一阵失望涌上心头。他咬咬牙，暗道：高低我也要上去看看。
他寻思山路上定不断有高手行走，若再撞上贼人，纵然想走，也未必走得脱。当下捡起地上钢刀，走下山路，循着野路上山。
山中荆棘遍地，才走几百步，楚百年已被划得皮肉火辣。他用刀劈开挡路杂枝，手脚并用，一步步爬上山来。
爬了大约一个时辰，忽听远处山路上又响起号呼之声。楚百年不敢停留，接着上山，搏斗之声越来越大。忽而四个人影互相追逐，踏着树木枝叶奔向山谷，掌击轰鸣之声不断回响。片刻之间，那些人影重又奔回山路。
“百年！”玉娘在门中呼道，似仍有万语千言要说。
楚百年立在门口，四目相对，却又说不出一字。他猛一咬牙，下楼而去。
楚百年在客栈门口守了片刻，见街上往来众人并无可疑之处，这才把马从车上解下，问了路径，纵马出了南门，向知空山奔去。
这知空山在武德西南十里，路上本有些风物古迹，大多与枯荣派历代宗师有关。若在平时，楚百年定要游玩一番，如今却全无兴致。
他在心中回想方才酒楼所见，只觉得自己往日习武简直如同儿戏。莫说司空燕、袁正通、武风这三位，就是龙潭派那三个汉子，自己也望尘莫及。
想起前时提丘达尔曾说，不可对自家的麒麟掌妄自菲薄。这么看来，麒麟掌本应厉害无比，定能敌过龙潭派的冥沙拳，甚至枯荣派的无影功的。可自己习练多年，为何还是不堪一击？连谢德天、宋七这两个叛徒也敌不过，简直愧对祖宗。想到谢德天，他又一阵怒气。
气怎的？他在心头暗骂，还不是怪自己？祖宗的宝贝拿在手里，仍被人欺负，怪得谁来？
他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来到知空山的山脚。抬眼望去，但见山上巨石高耸，累累含威，透着森严气象。
好正气的宝山！楚百年心头暗赞。只在山脚观望，已觉得心中生根一般的扎实。他心道：若能留在枯荣派习武，定然大获进益。不知是否有这般好机缘了。
他抖擞精神，拍马上山。那山路并不算陡，马儿得得前行，也似颇为振奋。
楚百年行至半山，忽见远处蜿蜒山道上，有个小小的人影在跳跃飞奔，快得出奇。
楚百年停下马，心道：看这人轻功，定是个高手，我当下马行礼。正要下马，那人影已电射而至，见了楚百年，更不搭话，忽的跃起，伸掌向楚百年前胸击来。
楚百年大惊，叫道：“前辈！”不自觉双掌齐出。啪的一声，四掌相击，楚百年向后便倒，跌下马去。
他心头大怒，喝道：“你做什么！”当即翻身跳起，要扑上去拼命，忽觉得双臂酸麻无比，连抬手也已困难。
看那人时，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粗粗短短，灰色短衣半身染血，脸上汗水带红，小眼睁得溜圆，向楚百年喝道：“你不是他们的人？得罪了，马且借我一用。”
言罢一跃上马，便要逃走。
楚百年上前拉住马缰绳，怒道：“你是枯荣派的么？这是我的马，怎能说抢就抢？”
那少年急蹬马肚，马儿缰绳受制，两边吃疼，嘶叫着乱抬前腿。少年急道：“快让我走！贼人追来了！”
楚百年死死抓住缰绳不放，道：“你先说！你可是枯荣派的么？”
少年大急，喝道：“是又如何？真个啰嗦！”忽的一掌自上而下拍来，楚百年知他虽年幼，掌力却不弱，当下松了缰绳，闪身避过。
那少年拍马前突，正要逃走。楚百年忽觉身旁风声有异，大惊转头，只见一个黄影刷的从身前掠过，几步已追到马后，凌空跃起，挥掌向马上少年打去。少年慌忙转身，想挥掌相格，已慢了一步，前胸重重吃了一掌。他大叫一声，身体斜飞出去，撞上路旁巨石，噗的摔在地上，便不动了。
那黄衣汉子提步上前，左手拉住少年发髻，右掌变刀一挥，一股暗黄剑气从掌缘射出，他左手一抬，已将少年的头扯下，扔在路旁，一时血喷数米。
黄衣汉子哈哈大笑，道：“二十三！”言罢转头，看着楚百年道：“你也是枯荣派的么？”
楚百年心中一惊，暗道：莫非他已杀了枯荣二十三人？见他目光灼灼，满是杀气，当即答道：“不是。”
那汉子道：“那你来此做甚？”
楚百年只觉玉娘面容在眼前一闪，不由得后退一步，颤声道：“我路过，见这山雄壮，想登高看景。不想这人却要抢我的马。”
那汉子瞥了一眼楚百年挎着的刀，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
楚百年心道：纵然被他发现端倪，也决不能辱没宗门。当即朗声答道：“我是东门宗的。”
那汉子有些意外，一边徐徐走近，一边定睛看着楚百年。他眼中似有两只尖刀，能挖出别人心头秘密一般。
楚百年只觉一股阴毒之气罩满全身，通身寒毛刷的竖起。他咽口唾沫，明白自己生死，只在这人一念之间。
那汉子走到楚百年面前，忽的伸手将他腰间钢刀夺过，在手上掂了掂，扔在地上，道：“我既帮你夺回了马，你便用马谢我吧。如何？”
楚百年心头怒气又起，当即忍住，躬身道：“那马既被他夺去，本已不是我的了。大侠想要，即可自便。”
那汉子点点头，转身走到马前，翻身骑上，再回到楚百年跟前，道：“这风景不如上面死尸好看。”言罢拍马，重又上山去了。
楚百年如释重负，顿觉浑身脱力，转头看着那少年残尸，心中大愧，暗道：方才若不是我拦他片刻，说不定他就逃了性命。楚百年啊，因你之钝，竟又害了一条性命。
他转头看向山上，心道：难道枯荣派已被他们灭了么？一阵失望涌上心头。他咬咬牙，暗道：高低我也要上去看看。
他寻思山路上定不断有高手行走，若再撞上贼人，纵然想走，也未必走得脱。当下捡起地上钢刀，走下山路，循着野路上山。
山中荆棘遍地，才走几百步，楚百年已被划得皮肉火辣。他用刀劈开挡路杂枝，手脚并用，一步步爬上山来。
爬了大约一个时辰，忽听远处山路上又响起号呼之声。楚百年不敢停留，接着上山，搏斗之声越来越大。忽而四个人影互相追逐，踏着树木枝叶奔向山谷，掌击轰鸣之声不断回响。片刻之间，那些人影重又奔回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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