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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雅集 初现端倪 5

    “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回哪门子家?”

    苏题瑛胳膊甩着袖子朝后面穷追不舍的人叫喊着,脚下上楼的动作不停。

    被袖子甩到频频后退死死扶着栏杆向上爬的这位叫苏芮欢,是苏家幼女,苏三小姐。

    本是来参加这宜春居雅集,结果他那个不学无术的二哥偏要斗什么蝈蝈,害的她们脚程慢了又慢,生生错过了花船。

    刚到门口,竟然看到那个苏题瑛提着灯笼,身边还跟着两个侍女,一朝傍上郡主,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只知道这苏题瑛被吓破了胆子,还悻悻道,还好上次回去看祖母,没得去那个千秋宴……

    想着便冲了上去,一把夺过她手里那个灯笼,这苏题瑛还真是疯了,胡言乱语,转头就要往上跑,她便也跟着追了上去。

    “我原以为兄长说的是假的,没想到你真是疯了!”

    “是!我就是疯了!怎么着?你想干嘛!”

    “父亲命我把你抓回去,你马上便要成婚,你不会是装疯卖傻想要逃婚吧!”

    “父亲?父亲你个头!”苏题瑛转身,提着裙摆,抬脚就是一踹,跟那个人贩子抓人一样,可恨呢怎么那么……

    苏芮欢被踢的抓着栏杆不自觉的软了下去,吃痛的差点哭了出来,这平日里唯唯诺诺,说话憋不出一个字的苏题瑛居然敢踹她,她结巴着喊道:“你!你忤逆尊长!我知道了,你……就是想逃婚!”

    苏题瑛转身,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逃婚?嘁,可笑,我巴不得早点离开你们呢!”

    气昏了头的苏芮欢爬起来,指着苏题瑛大骂道:“你别忘了,就算你成婚了,你娘生是苏家的人,死是苏家的鬼!你们母女二人休想逃出去!”

    苏题瑛略略略,冷笑一声,这百年不变的老套路,弱智啊喂,不屑道:“我嫁去哪儿!我娘去哪儿!干你屁事!怎么着?眼红了?你又想嫁了?来来来,这福气给你!你嫁你嫁!”

    苏芮欢瘪嘴,满眼泪花,“你……你强词夺理!你就是攀上郡主了……”

    苏题瑛没有半点犹豫,肯定道:“是,我就是攀上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着?”

    说着,苏芮欢又卯足了劲儿,抓着裙子冲了上去。

    苏题瑛见状立刻转身便跑,转了一个弯见到褚寿,还有方才船上的画师,她先是一愣,又赶紧跑到她身后,边跑边喊:“郡主!你快救我!我不认识她!”

    褚寿正在骆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错愕中,见苏题瑛跑的两颊红红,还未到反应,紧接着那边又跑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子,手里提着她的小灯笼。

    身后紧跟着三千和阿水也都揣着,三千皱着眉头一把夺过那女子手里的灯笼,二人也急急站到了褚寿身旁。

    褚寿不解问道:“发生何事?”

    苏芮欢一见褚寿,立刻面露怯意,摸着墙倒退了几步。

    苏题瑛躲在身后,告状道:“这人有病!拽着我不放,非要拉我回家……”

    褚寿上前几步,双臂报胸,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皱着眉头茫然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苏芮欢未敢抬头,怯生生的挪了两步,僵硬的福身行礼道:“小女苏家苏芮欢,特奉爹爹之命带她回家。”

    褚寿低眸一想,这位该是苏家二房薛氏所出之女,又转头看向苏题瑛,不知道是不是形成了条件反射,她眼里满是恐惧。

    她无奈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书中范例,还得再研究研究……

    褚寿抬手示意她起身,接着悠悠向前走了两步,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回家?她是本郡主座上宾,苏三小姐怎得不问过本郡主就要强带人走呢?”

    苏芮欢没了方才的气势,这流川郡主可是京都城的费头子,又仗着家世和郡主头衔“美名在外”。

    “我……”

    正在她犹豫迟疑说不出口时,身后传来一个镇定自若的声音,一瞬间叫她立刻挺直了腰杆。

    “她是我苏家女,即便是郡主一时起兴要带去开心几天,那也得问过我苏家的意思才行啊。”

    苏问凝梗着脖子,目无余子,从后缓步上前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上了年纪的管家婆子,凶眉恶眼。

    褚寿嘴角勾起,冷哼两声道:“哦?这人可是你兄长求着让我收下的。”

    苏问凝微微一笑,笑里藏刀,继续道:“家里已经给她找了上好的医士,便不劳烦郡主了,郡主医术……似乎也不尽如人意,怕是治不了她的疯病……”

    负手立在一旁的骆歧饶有趣味的看着,眸中带笑,淡淡开口道:“苏小姐当是京都出了名的好脾气,左右看着竟然比当家主母还要威风。”

    苏问凝年纪不小了却依然未问亲事,知道的说她一句情深,不知道的自然免不了诟病。

    骆歧是女人堆里呆惯了的,谁家小姐什么秉性,有什么风月之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都知道这苏问凝专情于那位镇守边疆的顾家儿郎,可顾城野与褚寿已有婚约,抛开什么救命恩情,婚约便是婚约,倒是这苏问凝爱而不得了。

    不过那好脾气自然是反话,这当家主母的威风也是讽刺,句句直戳苏问凝的肺管子。

    这些年的风言风语苏问凝不是没听过,骆歧的言外之意她自然也懂,努力压下心中怒火,未得将恼羞成怒浮于面上,眼神却阴冷起来,道:“你……不过是个小国质子,靠着跻身在女人堆里过活,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还轮不到与我说教。”

    骆歧笑了笑,仿佛她的话是对他的肯定和认可,毫无波澜。

    褚寿蹙起眉头,这骆歧是什么为人她并不清楚,是风流些也好,多情些也罢,总归与她没什么关系。

    倒是这苏问凝看来是与自己积怨已久了。

    原先在顾府上过私塾,由饱读诗书的顾家二叔给他们做老师,基本上年纪相仿,交情不错的适龄儿女都在那儿读书。

    她那时初到京都几年,不过也是在高塔闹鬼之后,虽有些约束改不了山野里的做派,确实闹腾了些,对什么情爱之类也开悟的迟。

    彼时她以为苏问凝一众人对她恶意是因为她讲话大声,举止粗鲁,于是没去几月便求得自家将军老头子请位老师过来。

    哪知老头子另辟蹊径,请了大理寺的头头卫筹,那位曾经试图包庇她的断案大人,自此除了参加宴席集会之类的便与她再没什么联系。

    后来为救顾家满门,立了婚约,京都中才有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苏问凝一切与她为难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爱而不得,还被自己横插一脚,她本就因着自己的迟钝心有愧疚,可谈情说爱的基础是明事理知是非,更何况就算有婚约……又不会真的成婚,屡次拽着自己不放,她褚寿的头也不是面团捏的……

    “我原以为你脾气还算直爽,此等做派,你是想难为她还是难为我?”

    褚寿指了指苏问凝又指了指自己,瞪着眼睛问道。

    苏问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指向一旁的骆歧:“你?你已有婚约,还与他纠缠不清……”

    褚寿冷笑一声,心中明了。

    “啊——说到底还是婚约之事,那我今日便在这儿一次与你说清楚了,你喜欢他那是你的事儿,我救他是我的事儿,你口口声声说着苏家势大,那当年你为何不救,你别跟我说什么言不由衷,什么不得已,人是褚家保下的,你若有能力,今天和他有婚约的便是你,可你没有,事实便是如此。”

    “我要救他这事儿没错,我不懂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要来屡次刁难于我的……我今日便戳一戳你的痛点,据我所知,他怕是连你的情义也不曾知晓吧。”

    苏问凝垂眸,泪珠滚落,苏芮欢见状,却也不敢靠近,她知道这事儿是自家长姐的痛点,连父亲因为这事儿都与她生了嫌隙,一直小心翼翼。

    褚寿看着她的眼泪,冷笑一声,继续道:“苏问凝,你有一千次一万次主动的机会,可是你不敢,现在跳脚管个屁用,你在演什么?话本子里爱而不得的悲情女主角吗?你为他做了什么?嗯?你有什么资格冲过来指责我。”

    “你一直怕什么呢?若我是你,便是再难,也定要追去北境一问,问一问他顾城野的心意如何……”

    戏台上依然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时不时响起台下众人叫好、惋惜的声音。

    唱词道:

    【满城春色宫墙柳,恨不相逢,几年离索,只道悲秋,悲秋……】

    褚寿拧着眉头,不欲再说,转身拉过苏题瑛与呆愣在原地的苏问凝擦肩而过,顿住,低声道:“若你以后再依着这事儿找我不痛快,本郡主也断然不会再与你废话。”

    说罢,便下了楼,阿水和三千也连忙跟上,唯有骆歧靠在栏杆上,讨嫌的笑着,还拍了拍手,当真比戏还好看。

    一旁假装借过,假装来来往往,假装扶栏杆看戏,假装喝彩的路人也都纷纷散去……

    人多热闹这事儿没错,人多事多这话儿更没错,很快宜春居“平静”的热闹便被打破。

    出人意料的从外面涌进十几个人来,人人麻布短衣,手里拿着各式各样趁手的家伙事儿,有的脸上带疤,有个满脸麻子,总之个个凶神恶煞。

    众人的视线很快便被吸引了过去,后台吹拉弹唱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走进一黑衣男子,个子要比常人高,眉眼硬郎却满目阴沉,左眉骨处有一条细长的疤痕,薄唇,一步一下有力的踏在地上,像只潜伏在荒原的黑豹,直直的盯着猎物,蓄势待发。

    方安排完宋延倾、沈羿苛他们的十三娘听到了动静,立刻迎了出来,红唇张着,调笑道:“呦!郑少爷!稀客啊!”

    被唤作郑少这男子是京都第一富商郑茂典的二子郑霄年,他家的玉器行当启祥居天下闻名,人人都要称他一声郑少爷,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

    后来年纪到了未得入仕,又不正经做商混迹在黑白两道,做了子钱家的营生,养了不少打手放债催债,每每出门,身后总要跟不少人,在京都,一定程度上来讲,可以横着走……

    他随手拽了一把椅子,一旋,面朝宜春居内里坐下,翘起了二郎腿,随手夹着一张纸,嗓音低沉,幽幽道:“异闻录?你们还真是大胆……”

    “如今陛下要全国上下摒弃浊风,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怎么敢的啊!”

    说罢,他将那纸扔在脚边,满脸不屑的看着众人:“呲个大牙乐!乐!乐!乐个屁,谈虚弄玄,他奶奶的迟早完蛋。”

    众人皆知郑霄年的恶行和臭脾气,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都紧握着拳头却是敢怒不敢言。

    褚寿一下楼就见着这人臭德行,什么人呐?怎么五年没一点长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横行霸道,最主要的说巫族什么?

    苏题瑛见褚寿的嫌恶溢于言表,急着和阿水、三千使眼色,紧着拉住她劝道:“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但这人一看就不好惹,喝多了就好好睡一觉,咱们回家撒气,你别上去……”

    话音未落,褚寿便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她也随手拉了个椅子,拖在了郑霄年面前,岔着腿,双手撑在双膝上,一副绿林好汉的坐姿,粗声粗气道:“我当是哪儿飞出来的什么天王老子,郑……郑霄年你这狗脾气可是一点儿没变!”

    苏题瑛在后面蹲着,观察再观察,一锤定音道:“他完了,他虽然长了一张反派的脸,但他好歹头脑清醒,面对着一个醉汉……”

    “嗯?!”

    阿水三千趴在栏杆上鬼鬼祟祟提眉惊讶。

    “哦不,不好意思,面对着一个醉……醉醺醺,心情爆差的女子,他指定要撞枪口上了!”

    彼时见了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郑霄年先是一愣,而后眉头一挑,诧异的眯着眼问道:

    “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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