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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零章 分享

    师兄皱着眉看我,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似乎有怜惜,有愤怒,又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我没有想到……”师兄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我却明白了他未出口的言语。没想到堂堂尹相竟是如此卑鄙自私之人,没想到真的有父亲能对女儿做出此等残忍冷酷之事,没想到看起来养尊处优,快乐自在的尹月,竟在这样的压抑中生活了十几年之久……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谁又会去关心呢!这世上的人,无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别人的事,若同自己没有半分利益牵扯,哪会有人去管,即便是听说了,也不过当一句酒足饭饱后的笑谈,说过笑过,再唏嘘一声,也便完了,还是各过各的日子。旁人的荣辱不过就是闲事的谈资,当事者究竟过得如何,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

    只是不知,师兄对这样不为人知的最真实的尹月,除了诧异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和感受了……亦或是,他也会和旁人一样,唏嘘一番后便将此抛于脑后,或者索性离这个满脑子算计的诡谲女子远远的……

    不知不觉间,我和师兄不约而同的都停下了步子,看着面前的师兄,我的心里突然饱涨出一种即将决堤的,试图喷薄而出的希望,我无法确切的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希望,仅仅知道,它如同即将爆裂一般,如此的紧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四目相对,师兄的目光似乎能照进我的心里一般,那样坚定,那样温厚,他慢慢抬起右手,伸到我面前。“师兄?”不明所以,我疑惑道。闻言,他的手在空中一顿。紧接着便落了下来,在我左肩上拍了拍。“你且记好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那鬼灵的师妹,其他的。不重要。”

    在师兄话音落下的瞬间,我似乎听见了耳边

    “砰”的一声轻微的爆裂,一种名为感动的感受自心房流出,顺着经脉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我如同被温暖包裹着一般,每一处都是热的,就连眼眶也是热的。

    无论如何……多好。

    看着眼眶湿湿的我。师兄皱了皱眉道:“哭什么!走吧!”说着,袖子一帅,往前走了。我知道师兄是不想看我擦眼泪时的样子,便赶忙揩了揩未落下的眼泪,快步追了上去。

    看着身旁面色如常的师兄,我暗暗觉得安心,知道最真实的自己被在乎的人所接受和认同,真的是一件熨帖的事。一边向山上走,我一边絮絮叨叨,将三年前自己如何打算寻觅靠山。初时如何看待几位皇子,为何决定同容成聿合作之类的事尽数唠唠叨叨地将给师兄听,师兄时而忍俊不禁,时而眉头紧锁。时而一脸惊异。

    说了许久后,我觉得有些口干,便闭上了嘴,打算歇歇,静静的走了许久,师兄突然道:“师妹,你有没有想过……”师兄又是欲言又止,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话总是说一半。料想他也不会将下一半说给我听,我索性也就不问那句没意义的“想过什么?”了,直接接口道:“对了师兄,还未好好问过你,你同……聿公子……呃,你怎么看聿公子?”

    像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师兄表情顿了顿,皱着眉想了想,才慢慢道:“聿公子……他深藏不露,又心思细密,有足够的耐心和智谋,如同蛰伏着的应龙……但我觉得用‘深藏不露的惊世之才’来形容他,似乎有些不够。他有些更深的东西……不好言说,而且,他也并非是容易被人看透之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低下头,轻轻咬着下唇,犹豫着该如何措辞,来将自己和容成聿间的纠葛同师兄讲个清楚。话到嘴边,我才发现,和容成聿之间的种种实在是头绪繁多,冗长复杂,一时之间,我竟真的不知该从何讲起。

    想来想去,我觉得与其斟酌辞工,倒不如索性将结果告诉师兄,反正我和容成聿间的事,复杂到不能三言两语就能讲清,还是痛痛快快地总而言之一下比较好。于是,我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向师兄,如同讲一件与我无关的事一般,语气平常地道:“师兄,现在我和容成聿在一起。”

    话一出口我便暗暗奇怪,为何在师兄面前说起此事,我竟毫无妹妹初次将自己的恋情告诉兄长时,那种羞涩赧然的感觉。一切都似乎理所当然一般,像是本就该是这样,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和紧张。

    大概,在我眼里,师兄实在是一个安全的存在,打从心底里,我一直任性的认为,无论我做了什么事,哪怕它天理难容,师兄也顶多会皱眉看着我,然后无奈的摇摇头,不会责怪,不会反对。

    但,这次与往常的许多次都不一样,听到我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后,师兄没有像从前一样皱眉或者摇头,而是猛然停下了步子,定定地看着我,眼中先是惊异,而后变成一种我读不懂得深沉,那深沉中似乎闪烁着一丝……慌乱,当慌乱慢慢隐去,这双我熟悉的眼,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占据。

    这些变化发生的太快,我甚至有些反应不及。师兄二字明明就在嘴边,可看着如此陌生的眼神,我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一次师兄的反应如此不同?为什么这一次师兄没有像从前一样对我展露纵然的微笑?难道他和容成聿之间,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纠葛?还是……?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师兄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师兄沉默了一阵,道:“你们……想清楚了?”虽说的是个疑问的句子,语气中却全然是陈述意味。我们?师兄果然是既了解我,又了解容成聿,或许这世上没有人比师兄更清楚,我和容成聿能走到一起,有多么艰难。

    用力的点了点头,我道:“起初……偶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但越往后越觉得,这个念头其实早早就在我心里了,只不过从前我不愿面对,不愿承认它的存在。其实我也知道,做了这个选择,对于我和容成聿的现状,都是只增加了风险,而并无多少好处,但……这是我从小到大,极少数的一件想要任意妄为,不怕后果的事。不知怎么的,谁都不信的我,偏偏就信了容成聿。”说到这儿,我忍不住莞尔一笑,眼前尽是关于容成聿的画面,想着想着,又不可避免的担心了起来……也不知他究竟去哪里了!真让人忧心!

    静静看着我一会儿满脸笑意,一会儿满脸忧心,师兄轻轻叹了一声,将脸转开了去,看着前边的路,不再出言。因我本来就没有想过师兄会就此说些什么,是以看师兄一如既往的沉默,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从一开始,我就仅仅是希望将此事告诉他而已,比起说这是一种交流,我更觉得,这是一种倾诉。只有这个护我如兄长的人,才是我唯一想要与之分享的人。无论我的过往,最不愿示人的一面,还是这个甜蜜而酸涩的秘密。

    因为一路上一直是我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后面的时间,我没有再开口,乖乖的休生养息,而师兄,不用说都知道,我若是沉默,他只会比我更沉默。

    越往上走,山路便越崎岖,越陡峭,山顶干枯的灌木如刀戟般斜插交错,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可以通过的地方。师兄取出雪魄,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跟紧我,小心不要被刺划伤。”我点了点头,却见师兄已经站在了灌木从前,手腕轻翻之下,干枯的灌木被雪魄轻巧地砍断,不,不能说是砍断,那种感觉,看起来更像是雪魄还未触到枯枝,枯枝已断落在了地上。

    师兄一边挽出剑花一边向前走,原本密密实实的灌木丛被开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我跟了上去,脚下踩着咔咔作响的枯枝,一步一步紧跟在师兄身后。抬头向前一望,灌木丛似乎是很大一片,一眼竟望不到头,无奈的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我正要加快步子,突然听见“嗤喇”一声,回头一看——好么,我的裙摆不知何时被枯枝挂住了,方才我一用力,裙子的外层被扯开了老大的一条口子,没了形的裙摆松松垮垮地耷拉着,样子十分好笑。

    听到声音,师兄便要转过身来,我倍感丢脸,忙摆手道:“别看别看!”哪知我动作太大,没注意到脚下,步子一挪,没留神,右脚一下子踩到了一根圆滚滚的灌木枝,顿时,我只觉得天空一抖,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后仰了过去,根本来不及喊救命,我不自觉地惊叫了起来,下坠的感觉让我脑袋发懵,就在脑袋离地没有多少距离,我已经闭上了眼做好了等死准备的时候,突然,腰间一紧,我原本后仰的姿势生生定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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