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石清
陈沉正要上前询问状况，却听到楼下一阵喧嚷声，里面有个声音很耳熟，于是他来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一道缝，就从缝里向外窥探。
楼下街面上走过来一群身穿皂衣的衙役，打头的是个矮胖的男人，正对着众衙役吩咐些什么，众衙役连连应承，唯恐答应得慢了，惹得男人不快。
王云！
陈沉心中冷笑一声。
矮胖男人正是将陈沉下到牢里，又害他被配到除妖司的县尉王云。
看这番动静，王云正带人追捕柜子里的男人。
陈沉反而不急着询问柜子里的人，而是径直回到桌前坐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王云在安平县作威作福许多年，做事情向来只从利益出发，哪管什么王法，若对自家有利，就算是清白好人，也要捏造些罪证拿人下牢狱，若对自家没利，就算是杀人放火的恶徒，他也懒得理会。
他追捕的人，未必就是什么坏人。
更何况王云这厮害他进了除妖司这么个要命的地方，他正想着什么时候给对方找找不痛快，当即决定，不仅不能说出柜子中这人，等会儿还要想法子替他遮掩一下才好。
没多久，一阵脚步声急匆匆上楼来，陈沉听到隔壁几间雅阁房门被推开，随后是一阵翻箱倒柜，喝骂喧嚷，闹得整间酒楼人仰马翻。
脚步声渐渐走近，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个衙役。
衙役见到陈沉，怔了一下，问道：“陈兄弟，你怎么在这？”
陈沉以前在衙门听差，与里面的差人多有些交情。
陈沉笑着迎上去，说道：“刚去除妖司报道，闲着无事，过来吃些酒，不期望竟然遇到小李哥，来来，快陪我喝几碗酒。”
小李哥苦笑道：“对不住，县尉大人催逼得紧，今天实在没空，改日咱们再聚。”
陈沉笑道：“什么事这么紧急，吃碗酒能耽搁什么？”
小李哥道：“县尉正带着大伙追捕一个放贷的泼皮，还在下面等着回话呢，哪里脱得开身。”
“陈兄弟可曾见有人进来？”
说着把眼睛在屋子里扫一扫，最后视线落在唯一可能藏身的柜子上。
陈沉道：“屋里就我一个，不曾见有人进来，小李哥要不要进来搜一搜？”
小李哥略有些犹豫，正要跨进来。
陈沉察言观色，先已走到柜子边上，把柜门打开，却将身子不经意挡在旁边，遮住了小李哥视线。
“小李哥看看柜子里可有人？”
陈沉笑道。
小李哥见他面色如常，房中又实在并无藏身之处，唯一的柜子也被他打开，于是停住脚步，笑道：“不用搜，陈兄弟我还信不过，难道还有能信的人？县尉等着回话，我就不留了，咱们以后再会。”
说完噔噔噔跑下楼去。
陈沉把房门关好，继续回来桌前坐下，等听到衙役们走远了，这才说道：“出来吧。”
三角眼男人从柜子里探出头来，兀自惊魂未定，方才陈沉把柜门打开，他还以为今天必死无疑，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被陈沉救了，大喜之下，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陈沉问道：“王云那厮为什么抓你？”
说是因为放贷，可放贷的多了，也没见王云管过哪个。
三角眼男人此时也恢复了力气，于是走到桌边，感激道：“今天多亏大哥救命，要不然非被姓王的治死不可。”
“刚才那个差人说得不错，小人日常在城西赌坊里放贷过活，本来与姓王的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怎么，最近姓王的那厮有个小舅子，看上了赌坊这份买卖，要撇开小人，自去放贷，幸好小人在那一带有些声名，客人们要贷时，都找小人，全不理会那小舅子。”
“那小舅子就怒了，于是找到他姐夫，要整治小人，小人被他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若非大哥搭救，今天非被他治死不可。”
陈沉有些诧异，居然真是放贷的。
他心中顿时有些不自在。
他做捕快的时候，见过不少被放贷的害到家破人亡的，做这一行的，哪一个不是腰里揣着刀，手上浸着血。
三角眼见陈沉脸色冷淡下来，立时明白对方在嫌弃自己的身份，于是站起身来，拱手道：“恩公想必看不起小人这等放贷的泼皮，小人就不在这碍恩公的眼了，小人今日得以脱身，全赖恩公仗义相助，恩公他日若有用得着小人的时候，就到西城老槐树街找石清，这是小人贱名，恩公但有所命，小人无不听从。”
说着深深鞠一个躬，推开门下楼去了。
陈沉继续在酒楼等着，过了盏茶工夫，伙计将一只熟鹅，一只烤鸡，一坛老烧酒，并赠送的小菜若干，打包了送到楼上。
陈沉算还了酒菜钱，共花费近十两银子，他总积蓄也才二十几两银子，这一次奢侈花费，竟然消耗了近半身家。
看来以后不能常来外面吃饭了，还是在衙门里吃好。
一边想着，陈沉提着东西离开酒楼，径自回到除妖司，从门房老董那里得知薛永已经回来了，陈沉不敢怠慢，直接找到薛永门前，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个圆圆脸，肥胖身材，弥勒佛模样的汉子，汉子相貌看着喜庆，仿佛随时带着笑意一般。
这人正是薛永。
薛永打开房门，见一个陌生面孔站在门前，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笑道：“你就是陈沉吧？”
陈沉笑道：“正是，刚去外面买些薄酒小菜孝敬师傅，师傅莫嫌微薄。”
薛永忙道：“当不起，当不起，叫什么师父，叫我老薛就好，咱们除妖司的人，就是一副烂命，本当互相扶持，哪里要你这般破费。”
说着忙把陈沉迎进屋里，又亲自掇一条凳子要他坐下。
陈沉见他态度随和，没有丝毫前辈的架子，顿时信了之前老董与他说的那些话，眼前这位薛永确实像是个好人，有他做引路人，倒是省去许多麻烦。
他当即摆开酒菜，请薛永入座，先敬他一杯酒，说道：“以后还要薛大哥多多费心，小弟刚来除妖司，许多事都不明白，还请薛大哥指教，可有什么需要小弟注意的地方？”
薛永道：“你也不需忧虑，咱们除妖司危险是危险，其他方面却不复杂，只要每日去前面堂上听候召唤，有案子就去除妖，没有案子就自己消磨时间，如果喜欢热闹，就去交几个朋友，若不喜与人交往，就自己一个呆着，别人也不会搅扰你。”
“只有一件事最为要紧，那就是修为，功法你想必已经拿到了，切不可懈怠，想要活下去，可就靠他了。”
陈沉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或者提几个切要的问题，很快就到了深夜，两人酒足饭饱，陈沉这才帮忙收拾了碗筷，回房睡觉去了。
楼下街面上走过来一群身穿皂衣的衙役，打头的是个矮胖的男人，正对着众衙役吩咐些什么，众衙役连连应承，唯恐答应得慢了，惹得男人不快。
王云！
陈沉心中冷笑一声。
矮胖男人正是将陈沉下到牢里，又害他被配到除妖司的县尉王云。
看这番动静，王云正带人追捕柜子里的男人。
陈沉反而不急着询问柜子里的人，而是径直回到桌前坐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王云在安平县作威作福许多年，做事情向来只从利益出发，哪管什么王法，若对自家有利，就算是清白好人，也要捏造些罪证拿人下牢狱，若对自家没利，就算是杀人放火的恶徒，他也懒得理会。
他追捕的人，未必就是什么坏人。
更何况王云这厮害他进了除妖司这么个要命的地方，他正想着什么时候给对方找找不痛快，当即决定，不仅不能说出柜子中这人，等会儿还要想法子替他遮掩一下才好。
没多久，一阵脚步声急匆匆上楼来，陈沉听到隔壁几间雅阁房门被推开，随后是一阵翻箱倒柜，喝骂喧嚷，闹得整间酒楼人仰马翻。
脚步声渐渐走近，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个衙役。
衙役见到陈沉，怔了一下，问道：“陈兄弟，你怎么在这？”
陈沉以前在衙门听差，与里面的差人多有些交情。
陈沉笑着迎上去，说道：“刚去除妖司报道，闲着无事，过来吃些酒，不期望竟然遇到小李哥，来来，快陪我喝几碗酒。”
小李哥苦笑道：“对不住，县尉大人催逼得紧，今天实在没空，改日咱们再聚。”
陈沉笑道：“什么事这么紧急，吃碗酒能耽搁什么？”
小李哥道：“县尉正带着大伙追捕一个放贷的泼皮，还在下面等着回话呢，哪里脱得开身。”
“陈兄弟可曾见有人进来？”
说着把眼睛在屋子里扫一扫，最后视线落在唯一可能藏身的柜子上。
陈沉道：“屋里就我一个，不曾见有人进来，小李哥要不要进来搜一搜？”
小李哥略有些犹豫，正要跨进来。
陈沉察言观色，先已走到柜子边上，把柜门打开，却将身子不经意挡在旁边，遮住了小李哥视线。
“小李哥看看柜子里可有人？”
陈沉笑道。
小李哥见他面色如常，房中又实在并无藏身之处，唯一的柜子也被他打开，于是停住脚步，笑道：“不用搜，陈兄弟我还信不过，难道还有能信的人？县尉等着回话，我就不留了，咱们以后再会。”
说完噔噔噔跑下楼去。
陈沉把房门关好，继续回来桌前坐下，等听到衙役们走远了，这才说道：“出来吧。”
三角眼男人从柜子里探出头来，兀自惊魂未定，方才陈沉把柜门打开，他还以为今天必死无疑，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被陈沉救了，大喜之下，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陈沉问道：“王云那厮为什么抓你？”
说是因为放贷，可放贷的多了，也没见王云管过哪个。
三角眼男人此时也恢复了力气，于是走到桌边，感激道：“今天多亏大哥救命，要不然非被姓王的治死不可。”
“刚才那个差人说得不错，小人日常在城西赌坊里放贷过活，本来与姓王的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怎么，最近姓王的那厮有个小舅子，看上了赌坊这份买卖，要撇开小人，自去放贷，幸好小人在那一带有些声名，客人们要贷时，都找小人，全不理会那小舅子。”
“那小舅子就怒了，于是找到他姐夫，要整治小人，小人被他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若非大哥搭救，今天非被他治死不可。”
陈沉有些诧异，居然真是放贷的。
他心中顿时有些不自在。
他做捕快的时候，见过不少被放贷的害到家破人亡的，做这一行的，哪一个不是腰里揣着刀，手上浸着血。
三角眼见陈沉脸色冷淡下来，立时明白对方在嫌弃自己的身份，于是站起身来，拱手道：“恩公想必看不起小人这等放贷的泼皮，小人就不在这碍恩公的眼了，小人今日得以脱身，全赖恩公仗义相助，恩公他日若有用得着小人的时候，就到西城老槐树街找石清，这是小人贱名，恩公但有所命，小人无不听从。”
说着深深鞠一个躬，推开门下楼去了。
陈沉继续在酒楼等着，过了盏茶工夫，伙计将一只熟鹅，一只烤鸡，一坛老烧酒，并赠送的小菜若干，打包了送到楼上。
陈沉算还了酒菜钱，共花费近十两银子，他总积蓄也才二十几两银子，这一次奢侈花费，竟然消耗了近半身家。
看来以后不能常来外面吃饭了，还是在衙门里吃好。
一边想着，陈沉提着东西离开酒楼，径自回到除妖司，从门房老董那里得知薛永已经回来了，陈沉不敢怠慢，直接找到薛永门前，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个圆圆脸，肥胖身材，弥勒佛模样的汉子，汉子相貌看着喜庆，仿佛随时带着笑意一般。
这人正是薛永。
薛永打开房门，见一个陌生面孔站在门前，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笑道：“你就是陈沉吧？”
陈沉笑道：“正是，刚去外面买些薄酒小菜孝敬师傅，师傅莫嫌微薄。”
薛永忙道：“当不起，当不起，叫什么师父，叫我老薛就好，咱们除妖司的人，就是一副烂命，本当互相扶持，哪里要你这般破费。”
说着忙把陈沉迎进屋里，又亲自掇一条凳子要他坐下。
陈沉见他态度随和，没有丝毫前辈的架子，顿时信了之前老董与他说的那些话，眼前这位薛永确实像是个好人，有他做引路人，倒是省去许多麻烦。
他当即摆开酒菜，请薛永入座，先敬他一杯酒，说道：“以后还要薛大哥多多费心，小弟刚来除妖司，许多事都不明白，还请薛大哥指教，可有什么需要小弟注意的地方？”
薛永道：“你也不需忧虑，咱们除妖司危险是危险，其他方面却不复杂，只要每日去前面堂上听候召唤，有案子就去除妖，没有案子就自己消磨时间，如果喜欢热闹，就去交几个朋友，若不喜与人交往，就自己一个呆着，别人也不会搅扰你。”
“只有一件事最为要紧，那就是修为，功法你想必已经拿到了，切不可懈怠，想要活下去，可就靠他了。”
陈沉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或者提几个切要的问题，很快就到了深夜，两人酒足饭饱，陈沉这才帮忙收拾了碗筷，回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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