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永清回国
一九二五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
这一年，全国范围大革命高潮的到来，重工业、轻工业以及各大贸易公司和学校，都组织了罢工、罢市和罢课的运动，来反对帝国主义的浪潮席卷全国，于家在天津卫的工厂和北平的贸易公司也积极响应，甚至，于灏明还是工会中的一员。
那年的五月，于永泰也永远记得，大姐于永清突然从米国回来，终于把她的男朋友带回了家，结果却引起了父亲的暴怒。
大姐于永清的男朋友居然是个比他于灏明还长一岁的中年男人。
大姐这个男朋友叫藤子健，其实就是那个叫佐藤健一的日本特高课特务头子，只是，这个法学教授的身份却多是被他的三胞胎弟弟佐藤浩三所替代。而佐藤浩三，却是个正经的学术派别，尤其是精通于研究各国的法律。日本投降后，国际法庭上的辩论就有他的出席。
而这天随于永清回家的藤子健却是佐藤健一。
“爹，我没想到最反对我们的会是您？当年，如果爷爷奶奶和我娘坚决反对您和二娘，那您现在还会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吗？”
暴怒的于灏明，被振振有词的女儿反驳得无言以对，他只能闷闷不乐地低头喝着茶。
佐藤健一这时轻轻抿了一口茶，先是呵呵笑了一声，才出声打破了沉寂：
“于先生，我与永清虽然是师生，却是真心相爱。虽然我已经不惑之年，但发妻早逝，又没有给我留下一儿半女的，所以，永清嫁给我后，我只会把全部的爱都给予她……”
刚说到这里，于灏明猛地把茶杯顿在茶几上，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惊得闵婧秋的心猛地一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面前这位藤教授有些怪异，虽然看他面上是在笑，可是她却感觉那笑容的后面却隐藏着什么。还有他的目光，明明他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但目光里却是看不到一丝笑意的。
但闵婧秋作为女主人，不得不出面调和这尴尬的气氛。
“藤先生，莫要见怪，只因我家先生太看重大小姐了，所以希望她……”
“二娘，我爹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未等闵婧秋说完，就被于永清打断了。
她扭头看了看藤子健，心里不自觉地把面前的两个男人做了一下比较。爹爹是那种斯文中的儒雅，而藤教授是沉稳干练，都是各自行业中的精英。
“爹，二娘”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原来是三弟于永泰过来看望他们的大姐。
因为五一国际劳动节学校放假两天，正巧宋爱玲的母亲这天的寿辰，她就带上她的三个儿子，回娘家给母亲过六十大寿去了。所以，王府井四合院里的小孩子就剩下三少爷于永泰和三小姐于永婧了。
小永婧原本想缠着三哥给她讲故事的，可是又被丫鬟们因为端午节快到了，学系彩绳吸引了过去，所以，于永泰才得以脱身来到前厅。
他早听二娘说大姐要领男朋友回家，而这个男朋友有可能就是大姐将来要嫁的对象。
自从两年前的中秋节，大姐就说要带男朋友回家的。可是到了那天，却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她的解释是分手了。这让一大家子倍感失望，尤其是永泰他们几个，因为他们早先都见过那个叫黄炳坤的男生。他对这几个未来的小舅子格外地友好。
佐藤健一闻声抬起头，正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向他看过来。他心里了然，这就是那个几年前被山口千雪截胡的小男孩，看来成长得不错嘛，比当年长高了不少。
他放下茶杯，对着于永泰微微一笑。
可是，于永泰一看到他的这一笑，却是打了一个激灵，大脑里好像有那么瞬间的混沌。
按说佐藤健一并未对于永泰实施过催眠，而且他也不精通这项功能。于永泰对他产生的反应，应该是来自日本特工眼神里那种天生的冷酷吧？
“永清，这是三弟永泰吧？”
此时佐藤健一笑着问于永清。
于永清从小就最疼这个弟弟了，她看到永泰打了一个哆嗦，以为他可能感冒了，连忙站起来快步走上前，用手探探弟弟的额头，却是还有点冰凉呐，这才放下心来。
佐藤健一端起茶杯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绝顶龙井，那碧绿的叶子仿若于永清身上的那件旗袍。
于灏明看到儿子过来，不由得迁怒于他，呼地直起身来，指着儿子怒喝道：“这个时间不去写作业，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从于永泰五岁那年被绑架，回来后性子大变，不再象以前那般捣蛋了，即便偶尔调皮，很多时候，于灏明也舍不得对他发火，这还是几年来他第一次对儿子发怒。
“灏明……”
一看到于灏明要发火，闵婧秋适时叫住了他，这才让他压住了火气，勉强对藤子健点点头：
“这就是犬子，名叫永泰。”
于灏明正式向藤子健介绍儿子道，他招招手，于永泰便走到他爹身边，有点胆怯地瞄了一眼藤子健。
藤子健，即佐藤健一，那是何等的精明，他见此情形，心里就有了疑惑，这小子为何如此怕他？他应该没见过自己吧？
因为于永泰的缘故，打破了刚才的僵局。
于灏明先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示意他出去玩吧。
于永泰正巴不得离开，一见到爹的手势，赶紧两三下就窜出门去。
“好俊的功夫！”
佐藤健一不由得在心里赞道。
于灏明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衫后，才正色说道：
“藤先生，虽然说我家永清出国留洋回来，学习的是西方文化。尽管你们是所谓的自由恋爱，但毕竟云清还有年迈的祖父母，她又是我们长房的大小姐。我们华夏也有古老的传统云化，古有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他顿了又顿，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
“这样吧，藤先生，回头，你找个媒人上门来提亲，而且，你还要给永清一个盛大的婚礼，这要求不为过吧？这样子，我也好对老爷子和老太太有个交代。”
于永清听到这儿时，忍不住含羞看了藤子健一眼，却看到藤子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于是，她的心里有了些许的不爽。这毕竟是她的婚姻大事，爹爹从来都是疼她的，自然是最看重这件事。其实，她并不清楚藤子健的家世，她也不想知道，因为她以为，那样是太俗气了。
虽然于永清已经是留学博士了，经历了和黄炳坤的恋爱，但哪里又斗得过经过专业训练的佐藤健一和佐藤浩三，他们把勾引女人玩的是炉火纯青。而在佐藤健一心里，也只有象山口千雪这样的家世才能配得上自己。呵呵，一个身上充满了铜臭味的支那商贾的女儿，还想和他举行盛大的婚礼？
呵呵！
做梦去吧！
但佐藤健一还是低估了于永清，她爱慕藤子健，那是受当时宋氏三姐妹的影响，尤其是宋庆龄女士，她与孙先生的爱情，在父亲于灏明的渲染下，在情感经历比较单纯的于永清心里，那一直都是神话传奇。
自从在一次孙夫人举办的文化沙龙里结识了藤子健，当然，那时是佐藤浩三，就深深地被他丰富的中外历史知识和犀利的谈吐征服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富家子弟黄炳坤。
但毕竟是于灏明的女儿，从十二岁就来到了北平，也算见识过爹爹生意场上的各色人等，还不至于象二娘那样，这样飞蛾扑火的爱情她并不看好。她爱藤子健，但并不一定要嫁给他，因为她是独立的女性，这也符合那个法庭上神采飞扬的女律师的作风。所以，她的爱情观里，双方是平等的，藤子健那种大男子主义也是她所摒弃而不屑一顾的。
只听藤子健说：
“于先生，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当今社会优秀的男人，比如，”
说到这儿，他瞥了一眼于灏明，接着说：
“比如，中山先生，你认为他和孙夫人结合，也是通过媒妁之言吗？”
于灏明年轻时代就是追随中山先生的，因为被晚清余孽通缉才无奈去了德国留学，归国后一直从事了地下工作。
他抬眼和藤子健对视了一下，深感此人的不简单，藤子健的目光中带着笃定，也有狡黠。
这一年，全国范围大革命高潮的到来，重工业、轻工业以及各大贸易公司和学校，都组织了罢工、罢市和罢课的运动，来反对帝国主义的浪潮席卷全国，于家在天津卫的工厂和北平的贸易公司也积极响应，甚至，于灏明还是工会中的一员。
那年的五月，于永泰也永远记得，大姐于永清突然从米国回来，终于把她的男朋友带回了家，结果却引起了父亲的暴怒。
大姐于永清的男朋友居然是个比他于灏明还长一岁的中年男人。
大姐这个男朋友叫藤子健，其实就是那个叫佐藤健一的日本特高课特务头子，只是，这个法学教授的身份却多是被他的三胞胎弟弟佐藤浩三所替代。而佐藤浩三，却是个正经的学术派别，尤其是精通于研究各国的法律。日本投降后，国际法庭上的辩论就有他的出席。
而这天随于永清回家的藤子健却是佐藤健一。
“爹，我没想到最反对我们的会是您？当年，如果爷爷奶奶和我娘坚决反对您和二娘，那您现在还会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吗？”
暴怒的于灏明，被振振有词的女儿反驳得无言以对，他只能闷闷不乐地低头喝着茶。
佐藤健一这时轻轻抿了一口茶，先是呵呵笑了一声，才出声打破了沉寂：
“于先生，我与永清虽然是师生，却是真心相爱。虽然我已经不惑之年，但发妻早逝，又没有给我留下一儿半女的，所以，永清嫁给我后，我只会把全部的爱都给予她……”
刚说到这里，于灏明猛地把茶杯顿在茶几上，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惊得闵婧秋的心猛地一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面前这位藤教授有些怪异，虽然看他面上是在笑，可是她却感觉那笑容的后面却隐藏着什么。还有他的目光，明明他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但目光里却是看不到一丝笑意的。
但闵婧秋作为女主人，不得不出面调和这尴尬的气氛。
“藤先生，莫要见怪，只因我家先生太看重大小姐了，所以希望她……”
“二娘，我爹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未等闵婧秋说完，就被于永清打断了。
她扭头看了看藤子健，心里不自觉地把面前的两个男人做了一下比较。爹爹是那种斯文中的儒雅，而藤教授是沉稳干练，都是各自行业中的精英。
“爹，二娘”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原来是三弟于永泰过来看望他们的大姐。
因为五一国际劳动节学校放假两天，正巧宋爱玲的母亲这天的寿辰，她就带上她的三个儿子，回娘家给母亲过六十大寿去了。所以，王府井四合院里的小孩子就剩下三少爷于永泰和三小姐于永婧了。
小永婧原本想缠着三哥给她讲故事的，可是又被丫鬟们因为端午节快到了，学系彩绳吸引了过去，所以，于永泰才得以脱身来到前厅。
他早听二娘说大姐要领男朋友回家，而这个男朋友有可能就是大姐将来要嫁的对象。
自从两年前的中秋节，大姐就说要带男朋友回家的。可是到了那天，却只有她一个人回来，她的解释是分手了。这让一大家子倍感失望，尤其是永泰他们几个，因为他们早先都见过那个叫黄炳坤的男生。他对这几个未来的小舅子格外地友好。
佐藤健一闻声抬起头，正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向他看过来。他心里了然，这就是那个几年前被山口千雪截胡的小男孩，看来成长得不错嘛，比当年长高了不少。
他放下茶杯，对着于永泰微微一笑。
可是，于永泰一看到他的这一笑，却是打了一个激灵，大脑里好像有那么瞬间的混沌。
按说佐藤健一并未对于永泰实施过催眠，而且他也不精通这项功能。于永泰对他产生的反应，应该是来自日本特工眼神里那种天生的冷酷吧？
“永清，这是三弟永泰吧？”
此时佐藤健一笑着问于永清。
于永清从小就最疼这个弟弟了，她看到永泰打了一个哆嗦，以为他可能感冒了，连忙站起来快步走上前，用手探探弟弟的额头，却是还有点冰凉呐，这才放下心来。
佐藤健一端起茶杯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绝顶龙井，那碧绿的叶子仿若于永清身上的那件旗袍。
于灏明看到儿子过来，不由得迁怒于他，呼地直起身来，指着儿子怒喝道：“这个时间不去写作业，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从于永泰五岁那年被绑架，回来后性子大变，不再象以前那般捣蛋了，即便偶尔调皮，很多时候，于灏明也舍不得对他发火，这还是几年来他第一次对儿子发怒。
“灏明……”
一看到于灏明要发火，闵婧秋适时叫住了他，这才让他压住了火气，勉强对藤子健点点头：
“这就是犬子，名叫永泰。”
于灏明正式向藤子健介绍儿子道，他招招手，于永泰便走到他爹身边，有点胆怯地瞄了一眼藤子健。
藤子健，即佐藤健一，那是何等的精明，他见此情形，心里就有了疑惑，这小子为何如此怕他？他应该没见过自己吧？
因为于永泰的缘故，打破了刚才的僵局。
于灏明先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示意他出去玩吧。
于永泰正巴不得离开，一见到爹的手势，赶紧两三下就窜出门去。
“好俊的功夫！”
佐藤健一不由得在心里赞道。
于灏明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衫后，才正色说道：
“藤先生，虽然说我家永清出国留洋回来，学习的是西方文化。尽管你们是所谓的自由恋爱，但毕竟云清还有年迈的祖父母，她又是我们长房的大小姐。我们华夏也有古老的传统云化，古有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他顿了又顿，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
“这样吧，藤先生，回头，你找个媒人上门来提亲，而且，你还要给永清一个盛大的婚礼，这要求不为过吧？这样子，我也好对老爷子和老太太有个交代。”
于永清听到这儿时，忍不住含羞看了藤子健一眼，却看到藤子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于是，她的心里有了些许的不爽。这毕竟是她的婚姻大事，爹爹从来都是疼她的，自然是最看重这件事。其实，她并不清楚藤子健的家世，她也不想知道，因为她以为，那样是太俗气了。
虽然于永清已经是留学博士了，经历了和黄炳坤的恋爱，但哪里又斗得过经过专业训练的佐藤健一和佐藤浩三，他们把勾引女人玩的是炉火纯青。而在佐藤健一心里，也只有象山口千雪这样的家世才能配得上自己。呵呵，一个身上充满了铜臭味的支那商贾的女儿，还想和他举行盛大的婚礼？
呵呵！
做梦去吧！
但佐藤健一还是低估了于永清，她爱慕藤子健，那是受当时宋氏三姐妹的影响，尤其是宋庆龄女士，她与孙先生的爱情，在父亲于灏明的渲染下，在情感经历比较单纯的于永清心里，那一直都是神话传奇。
自从在一次孙夫人举办的文化沙龙里结识了藤子健，当然，那时是佐藤浩三，就深深地被他丰富的中外历史知识和犀利的谈吐征服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富家子弟黄炳坤。
但毕竟是于灏明的女儿，从十二岁就来到了北平，也算见识过爹爹生意场上的各色人等，还不至于象二娘那样，这样飞蛾扑火的爱情她并不看好。她爱藤子健，但并不一定要嫁给他，因为她是独立的女性，这也符合那个法庭上神采飞扬的女律师的作风。所以，她的爱情观里，双方是平等的，藤子健那种大男子主义也是她所摒弃而不屑一顾的。
只听藤子健说：
“于先生，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当今社会优秀的男人，比如，”
说到这儿，他瞥了一眼于灏明，接着说：
“比如，中山先生，你认为他和孙夫人结合，也是通过媒妁之言吗？”
于灏明年轻时代就是追随中山先生的，因为被晚清余孽通缉才无奈去了德国留学，归国后一直从事了地下工作。
他抬眼和藤子健对视了一下，深感此人的不简单，藤子健的目光中带着笃定，也有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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