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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万别死啊

    岑梨是直接开门进去的。

    看见床上有人,她礼貌地往门上敲了敲:“我是来查看水器的,没水了吗?”

    岑梨自然知道床上躺着的是谁,半天没收到回复,她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里比她想象得要干净得多,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多了几个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衣物和物品都摆放的很整齐,根本看不出是两个男孩子住过的痕迹。

    虽然他们只住了一个晚上,但和其他她见过仅仅一个小时就搞得脏乱套得跟狗窝一样的房间简直不能相比。

    要不是床上还躺着个人,岑梨兴许还以为这个房间是阿姨刚打扫出来的,还没人住过。

    意识到床上那人应该是还在睡觉,她此刻才有些犹豫。是要叫醒他还是等那人回来了再上来?

    但她并没犹豫多久,毕竟她是被他们要求上来的,并非她情愿。这么想着,她理不直,气都壮了不少,把房卡塞进了校裤兜里。

    走进浴室的时候,她试着打开水龙头,“哗啦”的一声,水流出来了。

    也不惊讶,随后又把花洒,马桶器都检查了一遍,都有水。

    “........”

    岑梨瞬间有点想骂人,但又感觉自己的嗓子像被堵住了般,骂不出来。

    这人是别人不生气就把人当傻子吗?

    岑梨有些气愤,却又不知气该往哪处撒。

    让她生气的人不在,她又不能跟一个睡着的人生气。

    压着心中的怒火走出浴室时,本想转身就走,却突然听到一个很微弱的声音。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刚进来时还没听见,不仔细听还听不到。

    岑梨听了两秒后,听出是手机发出的铃声。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刚刚那人说的话。

    刚刚她就觉得奇怪。

    仅仅是恶作剧吗?

    周遭除了那个铃声外,一切都是静止的,岑梨望向床上那人的时候,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一眼,冰冷,陌生,打量,探究,还带着深深的怀疑,那人一动未动。

    她又回忆起昨天那个被淋湿透了的少年的样子。

    岑梨从小就住在这条巷子里,住在这条巷子一片的、经常往这条巷子来往走动的人,多多少少她都见过,来这里住宿的大多也都是些常客,无非就是些跟老婆吵架怄气出来对付一晚的中年男人,或是一些小混混新交了几个女朋友带来这里撒欢。

    这里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没几个外来人会来这个小破地方,即使有,也是来这里出差或者走亲戚的,在昨天岑梨对上那两个生面孔的时候,难免对他们有些戒备,所以印象深刻。

    尤其是这个谈警....虽然之前他们见过一面,但也谈不上认识。那次借着他的势,躲过了那些小混混,按理说应该感激才是,但他身上戾气太重,又时常带着刀,即使跟那些小混混不是一类的,但也危险。

    想着,她走向门口的步子加快了些。

    刚要走出房门,只听床上那人闷哼了一声。

    岑梨顿了一下。

    昨天见他状态好像就不对,唇色发白,病殃殃的,活像个死人一样。

    无奈,岑梨走向床沿,那铃声刚刚停了,此刻又响了起来。

    兴许是有人在打电话。

    随着她的靠近铃声更大了些。

    停顿几秒,少女像是在跟自己的内心作斗争,许久后才弯了身子伸手进被子里去摸索。

    摸索半天,什么也没摸到。

    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岑梨都觉得自己像是做贼一样,心里不免有些发怵。

    她倒是不怕吵醒他,如果他醒了那是最好,她倒不用这般折腾,只是奈何这人压着被子,被子还拉不开,根本找不到手机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压在身下了。

    一分钟过后,铃声没了。

    岑梨刚想抽回手,谈警斜放着的手一动,险些打到她的头,她本能地往后一退,忘了手还没抽回来。

    一个踉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少年那衣服被撩起露出一半的肌肤上,岑梨的手瞬间像触了电一样“噌”的收了回来。

    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一丝淡淡的红晕。

    但没来得及顾虑太多,岑梨发觉有些不对劲。

    她全身的感官常年都是冰凉麻木的,碰上再怎么暖和的人即使是被捂着手也感知不到一点温度,唯有刚刚岑梨接触到床上人的身体的时候,手掌间连接的热量令她感到一丝很强的温热。

    令人觉得像是烧透了一样。

    岑梨有些发愣。

    后知后觉这个电话应该是和他一起那人打来的,兴许是想确认一下她有没有上来。

    岑梨也是这一刻明白了。他的目的也许根本不是让她上来查看水管。

    二话不说,她直接掀开被子。

    虽然和她预料的一样,但还是在看到少年苍白的脸后一惊。

    谈警的额间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因为高烧的缘故脸上还晕着一丝不正常的酡红,薄唇上还是和昨天看到的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比昨天还要一副快病死的模样。

    要是岑盐这样,她都该心疼死了。

    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要做些什么,情急之下她只好跑进浴室拿了条毛巾,用热水打湿,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随后又去倒了杯温水,正犹豫着要怎么喂给他,只见床上那人又闷哼了一声。

    声音虽小,但所幸他意识还在,岑梨便撩开被子,坐在了床沿边上,也不知怎么地问了一句:“要喝水吗?”

    他没回应。

    也是。

    一个快病死的人能给她什么回应?

    岑梨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扶起来一点点,把杯口递到他唇边,刚想用最直接暴力的方式灌下去,怀中那人又挣扎了一下,杯子险些被打翻。

    要知道,生病的人往往是最难伺候的,尤其是生病的客人。

    岑梨自认为自己的性子已经是极好了,所以都没怎么发过脾气,以至于现在还要来照顾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所谓的客人。

    门就在那边,她大可以直接走掉,但又可能是这人也帮过她一次,她于心不忍。

    看着少年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岑梨没再纠结,从被子里把他的手抽了出来,握住。

    还是和刚刚一样,很烫。

    倘若她能感知温度,她早被烫死了。

    她感知不了完全,只确定谈警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她不会照顾人,只好下去找人求助。

    岑梨刚想松开手,却感觉到那只不属于她的手力道似乎重了几分,像是感知到她要走般,手被他回握住。

    更紧了。

    岑梨不禁挑了一下眉,注意力也随之被打断。

    少年眉头紧锁着,但还是刚刚那副样子,岑梨倒也没强硬把手抽出来,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即一秒后恢复正常,她用另一只手重新将杯子递到他嘴边,他抿了一口后,水才一点一点顺利地灌进了嘴里。

    喝了几口后,他不愿再喝,岑梨也没再喂。

    只是手还被他握着,手心已经被捂热,和另一只手的冰凉对比强烈,感觉完全不一样。

    岑梨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体温也能变得像平常人一样。

    温热得有些不真实。

    最后没办法,只能任由他握着。

    做到这岑梨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肖骋再不回来,她就算能一直耗在这,最后也只能帮忙收尸了。

    虽然没法真的对一个快病死的人见死不救,但她也是真没辙了。

    她既不会照顾人,昨天还只睡了三个小时现在眼皮正打架得厉害,之前岑盐生病的时候她也都是直接送去医院,连一条毛巾都没给他敷过,谈警看起来并不像是平常的感冒发烧,她也不是医生,她连他现下是什么症状,有没有性命之忧都判断不出来。

    半小时了,岑梨也不免有些发慌,这人不会真就死在这吧.....

    岑梨下意识搂紧了些,眼神淡淡扫过谈警小腹部那道疤痕上,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似乎想说些什么,唇齿间动了动,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

    半响,听着那越发薄弱的呼吸声,岑梨声音有些咽哽:“谈...谈警。”

    “你千万别死啊。”她只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岑梨搂着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都快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哐当”一声,门开了。

    肖骋整个人几乎是滑着进来跪坐在地面上的,手里拎着的黑袋子随着他的倒地也滑落在了地上。看到眼前的岑梨后,他眼底一颤,像闪着什么东西,才低头像松了口气一样笑了一声。

    只是那笑里充满了无力和虚弱感:“谢...谢天谢地,你不算太笨。”

    岑梨才是真的松了口气。这人重得很,她瘦小的身子扶着半天手早就麻了。

    “快,我靠,快累死本大爷了...”还跪坐在地上的肖骋拼命喘气,“这是药,再拜托你一次,姐姐,不,救世主,我不行了,我得喘口气....”然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岑梨没管他,把怀中那人放下之后,接过黑袋子,把药放在热水里搅碎后,沉默着给躺在床上的谈警喂下。

    这次谈警倒是很配合,很快就把药喝完了。

    眉头都不皱。

    肖骋脱掉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大冷天的也出了一身的汗,他走上前来,看着谈警的脸色一点点回转,又喂了他几口水喝下。

    确认已经无碍,都安顿好了之后,他扬扬眉,转过身来刚要说话,才发现岑梨准备要走。

    肖骋冲着她的背影说了句:“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我替警哥向你表达你对他的救命恩情了。”

    岑梨走到门口,回头礼貌一笑:“不用,别投诉就行了。”

    听了这话,肖骋回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个事,眼角不知怎么的轻轻地跳动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刚刚喂过水的空杯子,灿灿一笑:“我刚那是情急之下说的,你别当回事,不会真缺心眼的去干这事。”

    随即不等岑梨做出反应,他走近了些,毫不顾忌地拍了拍她的肩,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意的笑:“倒谢谢你了,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兄弟都得归西了。”

    被他这么一拍,岑梨有些讶异,反应过来又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一举动很不满。

    谁知肖骋跟没看见似的,还是噙着笑。

    “嗯...或者你不好意思跟我们一块,我直接给你钱也可以,你自己去买点你想要的东西吧,怎么样?”

    岑梨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但始终没能笑出来。

    岑梨见到肖骋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头脑简单,心思都写在脸上,总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只要是钱就都能解决的人。

    这样的人,通常都是比较自主的。他们做什么,想什么都会以自己为中心,从来不会去顾忌别人的想法,猜忌别人的心思,想了就做,厌烦了就丢弃,不会感到惋惜,他们只会在意自己在意的,事与物皆是。倒算是活得轻松。

    最后岑梨笑都懒得笑了,神色淡淡并未有丝毫动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走了。

    肖骋见惯了身边那些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所以在昨天对岑梨那张未施丝毫粉黛却也精致得出众的脸对着谈警一阵吹嘘和感叹后,再次见到内心也已经是平静如水了,但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么淡漠话又少得可怜的女孩子。

    连那笑.....都是带着礼貌性的。

    他忍不住又是一声感叹。

    但是是极轻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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