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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海云鸥天

    在一方遥远的国度,有一片海域。

    它处在虚无缥缈的境域,没有人知道那片海叫什么名字。

    冬天,海面的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霹雳,响彻尘世宇内,惊得万物生灵深潜至海底,屏气不敢呼吸。

    如墨般的云中好似有蛟龙在翻卷,它伸出的利爪,好像要把海面的浪涛掀上天。海上急涌的狂风盖过了龙的咆哮,而在未知的深海领域,里面的统治者腾搅着海水,那足以撼动幽冥深渊。

    这时,一只疾鸥突破玄云而出,驰骋于沉郁青阔的天空与苍茫浮沉的海面之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从哪里而来,要去往何处。

    后来才听说,他是要去一个名叫“温乡”的地方,据说那里年年流淌着永不冻结的碧绿之泉,只要在泉水里泡上一泡,便会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若是垂暮之人泡入泉中,还会返老还童、重驻青春。因此人们说,在那个地方生活久了,便可渐入仙境、达悟究道。

    可所谓的温乡在哪儿呢?从传说中的仙人口中听说,是在世间所有海角天涯的尽头,在那个地方,万千个世纪也不会有庸人相扰。

    在那里有一片小园,早晚都有花鸟相伴,四季如春,小园始终不改它的颜色,仿佛时间在里面静止。

    温乡里除了那片永恒的小园、永不冻结的碧泉,还有一座小院。它深寄在一片空灵的森林中,在秋冬时节,黄枫飞絮,素雪满头,晚阳铺满小院阶前,透进绮户,照在一著腾升的热茶上,不知小院的主人会在那时思考些什么。

    序属春夏,小院的主人便可移居至近海的小木屋,海风会穿过堂前,轻响屋内的风铃。伴着鸥声,望着潮起潮落,小木屋的主人会在那时翻阅哪本书籍呢?

    就这样春去秋来,夏往冬至,辗转于小院与小木屋之间,听着温乡年年不断的仙乐,偶尔享受朝朝暮暮流淌不息的碧泉,以上种种,便是这只疾鸥所追寻的目的地。

    那么那个名叫“温乡”的地方,曾经有人探索抵达过吗?当然,探索之人数不胜数,不过真正抵达过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只留下些许名号。甚至因为年代久远,以至于不少人认为那只不过是唬人的传说,怀疑起他们的真实性。因此,前去寻找温乡的人当中,或是未寻得便半道回来,或是在寻找的途中失踪,从此了无音讯。

    而在一处名叫“冥海”的海域,有位游者名叫“云鸥”,听说了这件事后便欣喜规往。同村的小孩子们听说了云鸥的打算,纷纷捧腹啼笑,在地上打滚不能制止。

    云鸥辞别了挚友,告别了故乡,踏上寻找“温乡”的旅程,并且发誓未寻及天涯海角之前绝不返乡。

    就这样,在星夜或是雨夜中渡过了千条海岸,在晴空下携着白鹤掠过了万条海帆。春去秋来锦华也凋落,凛冽冬至白霜也纷飞,无可奈何,云鸥只得在茫茫阔海中休眠。

    于是天地之间,唯留下一片白色……

    天气愈冷严风愈急,稍待整顿过后的云鸥继续踏上旅途,只是这一次他迷入异海不知行迹,而这片海域便是上文所提及的不知名之海。

    据附近的渔民所言,这不知名之海的天空玄暗,池海冥深,迷域广瀚。凡是来这里探索甚至是经过的海员,都是半死半失的,更有渔民说,是海内有群魔生起的滔天巨浪。

    而对此刻身处绝境的云鸥来说,远济温乡的梦想是否还能继续期盼下去呢?

    远处的雷霆再次映照于云鸥的瞳孔之中,或许是不愿臣服于雷霆的威压,白色的生命里挣扎着不甘与愤怒。

    云鸥选择放手一搏,他挥动白翼突破黑云,俯瞰着被巨浪拍打的礁山,鸥爪紧抓着下方翻卷的骇浪,振动着双翼直冲云巅。

    颠倒着滚云,翼尖触摸细雨,双翅挚引青空中的惊雷,胡乱的风覆盖住双眼,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先前骇人的景象终于消失了,眼前只有平静的和风吹着,阳光撒在无声的海面。

    九死一生的搏斗中,云鸥终于飞离了不知名之海,这番经历恐怕今生都难以消忘。

    冬天将要逝去,熙春将要来临,无声的和风微暖着碧蓝的海面。

    看着似乎遥不可及的梦想,云鸥选择重整旅装,续渡理想乡的志向即便万般摧残也不能将其熄灭。

    最后,据说一位旅者知道了云鸥的事迹,便决定将其编成一首诗歌,以下是那位旅者所作的不成韵调的拙诗:

    远冥异国有海域,缥缈其名不可知。冬寒霹雳惊尘宇,万灵潜底屏凝息。墨云卷鳞掀涛跃,韧浪逐空欲接天。厉风怒号盖龙吟,海主腾搅殷冥渊。忽有疾鸥破玄云,欲往温乡寻碧泉。乡在海角寂寥处,四时无人扰其间。间有花鸟伴朝暮,终岁为春园如故。空林晚阳入绮户,海风穿堂及铃屋。仙乐年年岁岁有,碧泉朝朝暮暮流。温乡何人问津去?去者未及半道归。冥海游者曰云鸥,闻之欣喜欲规往。同村群童闻此事,捧腹啼笑不能止。鸥辞挚友别乡关,寻不及涯誓不还。星夜兼雨渡千岸,晴空携鹤过万帆。秋去冬来锦花落,凛冽霜飞阔海眠。天气愈冷严风急,鸥入异海迹行迷。天玄池深迷域瀚,探游经者亡失半。海内群魔纵涛乱,远洋难济梦难盼。鸥破黑云瞰礁山,下驭骇浪上云巅。颠云触雨掣空雷,乱风覆眼看不见。九死一生难消忘,绝境中来逢生天。末冬将逝熙春近,和风又暖碧海面。此志万摧不能熄,重整续渡理想乡。

    辛丑年暮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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