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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澎湖号上的乘客

    血红色逐渐浸透天边的晚霞,一群白色的海鸥飞掠进台湾基隆港,不住围着码头上灰色的澎湖号货船盘旋,不时低飞下去几只,俯冲飞向货船的前甲板。货船前甲板边上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女孩,正在向低飞的海鸥投喂着面包屑。

    两女孩是姐妹关系,高个子女孩名叫香川美子,留着显眼的齐肩短发,着一身蓝黑色连衣裙。矮个子女孩名叫香川惠子,留一头靓丽的长发,着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齐膝短裤。两人投喂海鸥正起兴时,从船舱内走出来她俩的弟弟香川一君和父亲香川昭禾。香川一家为日本九州奈良人,此行是将其在台湾办厂的部分机器和生产的布匹、服装等物资运送回国。香川一君一来到甲板边上,便吵着加入两个姐姐投喂海鸥的游戏,而他们的父亲香川昭禾则忙着清点堆在货船前甲板上的两百来捆布匹和服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的余晖在天边挤成一线。这时,又从船舱里走出七个人,前三人为负责货船行程安全的警卫队,最前一人是警卫队长,肥头圆身,腰间佩着把武士刀,鼻下人中处蓄着一扎块状胡须。第二人身材高大,标准的北海道汉子,背着把日式长步枪。第三人则偏瘦,皮肤黝黑,满脸麻子,双眼眯成一线,同样背着把长步枪。另四人为商人装扮,为货船上货物的主人,其一人戴着副圆框眼镜,一人下巴留着略长的大胡子,一人缺了只右手胳膊,另一人则是一副油腻的中年汉子形象。

    警卫队和商人等七人来到甲板上,朝香川一家望了望,便各自点起香烟或倒上清酒,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谈论着各自在东南亚和台湾的新鲜见闻。

    此刻,在澎湖号货船的驾驶室里,老船长站在方向舵前,他那双凝注了四五十年航海生涯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基隆港外向北的海面。站在船长身边的,是一位年轻的实习大副,刚刚完成在日本的留学,被分配在澎湖号上实习,此刻,他查看着仪器,用笔在行船本上记录着以下内容:

    “1945年4月6日,多云,西北风向,风速四级,视野能见度清晰;出发地:基隆;目的地:长崎;……”

    “彬彬君,情况怎么样?”船长向年轻的实习大副问道。

    “一切正常,可以开船,船长阁下。”名叫韦彬彬的实习大副回答道。

    “给煤炉舱信号,开动蒸汽轮,全马力起航。”船长老练地说道。

    “收到,船长阁下。”韦彬彬答道。

    澎湖号货船上一时升起阵阵浓烟,伴随着轰隆隆的汽轮声,货船缓缓驶离码头,和往常不一样的事,船长这一次没有拉响汽鸣声。

    货船以十五节航速开出基隆港,向正北方向行驶,迎面刮来阵阵来自陆地方向的风。此时,满天繁星,半轮明月已升出海平面,空旷的海平面上只剩稀稀疏疏几只停歇的海鸟。

    香川美子三姐弟已停止向海鸥投喂面包屑,三人走到船头栏杆处,迎着海风,眺望星空。

    “看,北斗七星!”香川惠子喊了一声。

    有几个人顺着她的叫声,抬头望向天空。

    “惠子说得很正确,不过,你们可知道如何用北斗七星导航,也就是说,勺子形状的七颗星中哪几颗星的连线方向指向了正北方向?”香川美子顺着香川惠子的话问道。

    “我知道,是勺子尾巴那几颗星的连线方向?”香川一君大声回答。

    人群中有几个人哈哈一笑。

    “一君说的不对!”香川美子笑道。

    “姐姐快告诉我们!”香川惠子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好吧,那我就不卖关子了,看到了没,那勺子前端外沿的那两颗星,向外延伸出一条直线来,大约延长五倍左右的距离。”香川美子用手比划着,继续说道:“看,就是那,那有颗很亮的星星,就是北极星,北斗七星的变化是随着季节变化的,北斗七星所指的北极星的方位是不会变的,永远指着地球北极轴,北方,差不多刚好是我们船行驶的方向,一直向前,日本就在那里!”香川美子一边指着船头的前方,一边说着。

    “日本还有多远呢?”香川一君好奇地望向船头天际方向。

    “怕是还有四五天行程呢,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再靠岸。”香川美子答道。

    香川惠子深吸了几口海风,向香川美子说道:“姐姐,一君,你们闻到了么?这海风,好香的味道,像青草香噢!”

    “这是从中国陆地那边刮来的风,就是船的左侧,海的不远处,就是中国。”香川美子回答道。

    “我们的左边,就是中国吗?”香川一君好奇道。

    “是的,船的左边,也就是西边,中国,离我们很近了。”香川美子回答道。

    “好想再去中国看看。”香川惠子一提到中国就有些雀跃地激动。

    “我们之前可是在中国生活了八年!惠子,你和一君都是在那出生的呢!”香川美子喃喃道。

    “我不是出生在满洲国吗?满洲国也是中国的吗?”香川惠子疑惑地问道。

    “这个,爸爸倒没和我说过,不过妈妈在世时和我说过,满洲,那是中国的东北部。”香川美子回答道。

    “不如我们提议让船先去中国,去中国东北部外婆家吃好吃的,再回日本。”香川惠子靠在船栏杆,托着腮望着中国方向。

    “对,先去中国,我也要去外婆家!”香川一君大声欢呼道。

    香川美子三姐弟的对话引起了甲板边上相距他们最近的瘦个子警卫的注意,他度步朝香川美子三姐弟走了过来,一边走近一边说道:“啧啧啧,你们是香川家的孩子?”

    香川美子三姐弟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月光下一个高瘦的,身着军服的人朝他们走过来。

    “前面小妮子有几句话说得不对,我可要来纠正一下。”瘦个警卫见三个孩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就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说什么要你管,你是谁?我们说的哪里又不对了?”香川惠子一脸不屑道。

    香川美子拉了拉妹妹的手,而香川惠子一时没有领会姐姐劝阻的意思。

    瘦个警卫嘻嘻一笑,说道:“我便是这货船上的警察,嘿嘿,至于你们说的,有那么两句是大大地错了!”他咧着嘴,又朝香川美子三姐弟走近几步,说道:“这个满洲国和中国绝大部分地方,现在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领土!”

    香川惠子刚醒出口反驳,却是弟弟香川一君抢先问了一句:“中国大部分,现在为什么是日本的了?”

    瘦个警卫笑呵呵地蹲到香川一君面前,说道“在亚洲各地,是又贫穷又落后,当官的更是只会压迫穷苦人民,我们天皇陛下本着救人于水火的初宗,便派帝国军民去拯救他们。我们要把所有亚洲的黄种人团结在一起,建立一个黄种人聚集的大共荣圈,以此抵抗西方白人这近百年来对我们亚洲的侵略和蹂躏,重振亚洲!”

    香川一君呆呆望着瘦个警卫,只有八岁的他似乎并没听明白。

    “美化侵略,不知谁现在正在给亚洲带来灾难!”人群中有人小声冒出一声。

    “谁人在说话!”瘦个警卫朝四个商人方向大声喊了一句。

    四个商人面面相觑,有一两个人摇了遥头,无人回应。

    “胡说,我外婆家哈尔滨就不落后,还有上海,那里比日本东京可繁华多了!”香川惠子回应了一句。

    这时,只见香川昭禾从甲板另一头快速走过来,一把抱起香川一君,同时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香川惠子的后背,对瘦个警卫说道:“小孩子总是这么好奇和不懂事,请阁下原谅!”

    瘦个警卫站了起来,收起嘴角的笑容,打量了一下香川昭禾,整了整背在身后的步枪,向香川昭禾问道:“你叫香川昭禾,奈良人氏?”

    “是的,在下是奈良人,阁下怎么知道我名字?”香川昭禾问道。

    “嘿嘿,我知道的可多着呢!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瘦个警卫喃喃在说着。

    “奈良可是个好地方啊!”身后突然有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瘦个警卫的话,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这人身形矮胖,来的便是警卫队长了,只见他先朝瘦个警卫蔑去一眼,跟着和颜悦色起来。

    “长官阁下,您好!”香川昭禾向警卫队长问候道。

    “啧啧啧,昭禾君两个女儿长得可是很可爱啊!”警卫队长借着月光只顾打量着香川昭禾身后的两个女儿。

    “长官阁下您夸奖了!”香川昭禾勉强附和道。

    “嘻嘻,你大女儿可比我死去的爱妻漂亮许多!”警卫队长双眼眯成一线,说道。

    “这人是个好色可耻之徒!”香川昭禾心道,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大女儿叫什么名字?芳龄多少?”警卫队长盯着香川美子边问着,边向她靠近走了几步。

    香川昭禾没作回答,只是哼了一声,便示意两个女儿往船的另一头甲板挪步,刚刚迈出步子,却见正面又走来一位壮硕的高个子警卫,挡住他们的去路。

    “昭禾君这是往哪赶呢?我们队长阁下可是很有兴趣和你交谈,可别失了我们队长的雅兴!”高个警卫冷冷道。

    “在下没这意思,只是海风有点大,孩子们快着凉了,该回船舱里去了。”香川昭禾勉强拼了个理由,回答道。

    “大女儿叫什么名字?”高个警卫替队长高声又问了一句。

    “我叫香川美子!”香川美子看到对方哆哆逼人,不由闷了一口气,大声回答道。

    “美子!美子!本该取这名字,人如其名!讲话声音也很好听!嘿嘿!”警卫队长咧嘴大笑,声音刺耳。

    “刚刚听你这三个孩子在谈论关于满洲国和中国的事,何其荒谬,看来昭禾君没有好好将我们大日本帝国近年所完成的丰功伟绩教育给你的孩子啊!”瘦个警卫插了一句说道。

    “何止是满洲国和中国!”警卫队长停了停,目光看向瘦个警卫说道:“就像大泽原庆前边说的,如今整个东亚,东南亚,以及太平洋区域近一半的海洋和岛屿,均为我大日本帝国领土,未来整个亚洲,澳洲,美洲…嘿嘿,领土之大,古往今来,没有任何国家及它一二!”

    “万岁!万岁!万岁!”高瘦两个警卫以及两个商人齐声欢呼起来,甚至有人倒酒干杯庆祝。

    瘦个警卫边欢呼边从船舱里拉出一条电线,在甲板上架起了盏电灯。

    “姐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香川惠子向姐姐问道。

    “看来大家都是井底之蛙!帝国现在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变化!”人群角落传来一个声音,甲板上各人安静了下来,齐唰唰在寻找发声者。

    “我们已经在战败的边缘!”众人顺声音望去,只见甲板边上那位戴着眼镜的商人在说话。

    “你在胡说些什么!谁在战败边缘?!”高个警卫朝戴眼镜的商人吼道,他似乎忍不住朝对方扑过去。

    戴眼镜的商人并不对警卫有丝毫畏惧的意思,只见他拍了拍衣袖,向上拨了拨眼镜,朝甲板中央走了几步,朝三个警卫说道:“我上周才从菲律宾逃到台湾,菲律宾,已经让美军给占领了!”戴眼镜商人说着,举起右手指向船头的方向,向众人大声说道:“帝国已经在战败的边缘,也就是在前方,美国人正在进攻和占领琉球群岛!”

    众人面面相觑,甲板上一时安静得很。

    “胡说八道!我看伊藤杏树你是不想活了!在这扰动民心!”高个警卫取下背上的步枪,将子弹上膛,端起枪口对准戴眼镜的商人。

    “你…知道我名字?”戴眼镜的商人突然吃惊不已,却对伸到跟前的枪口熟视无睹。

    “南洋先遣军第四师山佐队队长伊藤杏树,我说的没错吧!”高个警卫端着枪冷冷说道。

    “原来是你这个胆小鬼!”瘦个警卫也端起步枪,将子弹上膛对准伊藤杏树。

    众人惊呼,各自向后退开。

    香川昭禾示意三个孩子靠着栏杆蹲下。

    “伊藤杏树,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缺了胳膊的商人和旁边大胡子商人议论道。

    “伊藤杏树,京都人氏,现年37岁,1939年东京陆军学院还未毕业就被派往中国战区,1942年初调至南洋先遣军第四师,进驻苏门答腊岛,同年年底随山佐队驻守爪哇的瓜子岛,升为队长。”警卫队长盯着伊藤杏树,像对着档案资料一般一字不差地说着。

    “原来是他,我曾听说过他的一些事。”缺了胳膊的商人说道。

    警卫队长这一字一句,直把伊藤杏树听得毛骨悚然,他张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强行抑止住,只是假装平静地站着,冷笑一声:“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我了!上船前就调查我了吧?没错,你说的确实是我的履历和过往。”

    “呵呵,杏树君的履历和过往,怕是不只是这些!”高个警卫端着枪,又凑近两步说道。

    “至于你。”警卫队长向缺了右手胳膊的商人说道:“你叫补元胜一,参加过马来西亚战役和新加坡战役,并在新加坡战役被炸掉了右手手臂。”警卫队长说完,又转向大胡子商人,说道:“你叫田中秋同,家族世代经商,却不是什么好的勾当,专门走私东南亚橡胶。”

    缺了胳膊的商人和大胡子商人对视一眼,表情惊愕,没敢回话。

    “在下为人光明磊落,有什么你只管说!”伊藤杏树喃喃道。

    “你在瓜子岛上的那些事,嘿嘿!”高个警卫冷冷笑了笑,继续说道:“却不知如何光明磊落?”

    伊藤杏树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杏树君不是说自己为人光明磊落吗?还怕我们揭穿你?”瘦个警卫冷冷嘲讽道。

    “杏树君本和我一样,同为帝国军人,本人原本对你无比尊敬。”警卫队长围着伊藤杏树走了一圈,继续说道:“我敬重你拼杀在最前线,与帝国的敌人厮杀。”说着,警卫队长停了下来,冷眼望向伊藤杏树,淡淡问道:“你本职是驻守瓜子岛,为何跑到台湾做起了商人?”

    伊藤杏树沉默不语,突然浑身发抖,坐在了甲板之上。

    众人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场景。

    “瓜子岛守军全军覆没,唯你还活着,瓜子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今无人知晓,想必只有你才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了吧?”警卫队长突然厉声问到。

    “瓜子岛……”伊藤杏树低头喃喃自语,突然抬起头望向警卫队长,然后死死盯着正南方向的海面,好一会,终于缓缓说道:“瓜子岛从始至终,从未受到敌人攻击,岛上食物紧缺,加上鸟兽昆虫极多,各种疾病频发,大部分人皆因此相继死去,而我侥幸活了下来。”

    “伊藤杏树,这时候你还不说实话吗?”高个警卫大声训斥道。

    伊藤杏树呆呆望着海的南面。

    “我们受到连片的食人蚊的攻击,很多人当场被吸干血液死去,还有更多的人因此感染了疟疾,最后在痛苦中也慢慢都死去!”伊藤杏树静静说道。

    听到“食人蚊”三个字,众人不禁同时“啊”地惊呼出声来。

    “食人蚊,亏你想得出来!”瘦个警卫大声说道。

    伊藤杏树停顿了足有一分钟,只见他突然神情惊惶地望向众人,好不容易才开口继续说道:“最后侥幸活下来的,到后来…到后来…因为没有了食物,便…便…”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便怎样?”人群中有几个人同时问道。

    “便怎样?换作是你们在场的人,在已断绝食物的荒岛,为了苟且偷生地活着,又便会怎样?”伊藤杏树向每一个人使劲盯了一眼,被他怒视的众人均不约而同地转脸避开他那双似乎充满极大仇恨似的目光。

    众人不语,却听到伊藤杏树缓缓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到后来因为没有了食物,有人便吃起起了同伴的尸体。”说到这,伊藤杏树瞪直双眼,坐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众人听到伊藤杏树说到这,不禁又“啊”地一声齐声惊呼出来。

    “所以,你是靠吃同类的尸体活着离开瓜子岛的!”警卫队长惊愕之余,还是厉声问道。

    “食人蚊是什么东西?爸爸,我怕!”

    “爸爸,他为什么要吃人?”

    香川一君和香川惠子同时抱住香川昭禾问道,香川昭禾一时说不出话,只是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位从瓜子岛活下来的人。

    伊藤杏树没再说话,众人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事实是否如你所讲,我们尚不知晓,而你从瓜子岛前线脱逃之事,事实如山!如今身在茫茫大海之上,依帝国律法,我们警卫队便可行执法之名,以脱逃前线之罪对你军法处置,可就地击毙!”瘦个警卫端着枪,眼看就要勾动扳机,只等警卫队长最后的指令。

    “哼哼,你该切腹自尽,苟活于世,有何颜面面对天皇陛下和千万帝国子民。”高个警卫高声说道。

    这时,人群中走出那位外貌油腻的商人,此人面目和善,第一印象很难让人记住。只见他走到甲板中央,向众人说道:“我到过爪哇的一些海岛,听当地割橡胶的土著人说过关于食人蚊的传说,这种动物大如夏蝉,喜好群居及群体活动,常遮天蔽日地结群闯入人类领地,逢人畜便扑过去,衔在人畜身上吸食血液。曾经有很多部落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去,见过现场的人回来描述,那些村落死去的人,周身上下遍布是很粗的针眼和遍布整个皮肤的红包,并且身上只剩干巴巴一层皮,血液已被抽干。我想说的是,食人蚊这种怪物,在爪哇的某些海岛上确实有存在!”

    众人听着,尽相惊叹,地球之上,居然还有如此嗜血之物。

    警卫队长的表情则与众人不太一样,他盯着眼前这位面目和善的商人,心里在嘀咕:“此人是谁?一直未掌握其来历!”

    这时,突然伊藤杏树口中竟咿呀咿呀地念起来,跟着口中所念,手舞足蹈地站了起来。

    只见他双目紧闭,脸上肌肉极及诡异地扭曲,绷紧。续而全身颤栗,“扑通”一声扑倒在甲板上,然后在甲板上来回滚动,吓得众人四处躲避。

    “少在这装神弄鬼!”高个警卫上前几步,做好开枪准备。

    “这人定是中了太平洋岛国上一些土著人的巫术,中此巫术,病情会不定期发作,开始时只是胡言乱语,几日过去再发作,续而就是类似癫痫发作,抽搐不止,然后精神出窖,以至肉身毫无知觉,最后像个植物人,任人摆布。”那位面目和善的商人向众人说道,刚说完,续而又忙着补充了一句:“病情发作全程,触及东西,无论什么,张口便咬!”

    众人听着,惊惶得像四下炸开的油锅。

    “谨防此人咬人,如有过激行为,可就地击毙!”警卫队长终于下达可以开枪的命令。

    正这时,只见伊藤杏树龇牙咧嘴着,一把抓住了离他距离最近的香川美子的小腿,张大着嘴便往香川美子腿上咬去,而香川美子受伊藤杏树一拖,整个人摔在甲板上。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只见人群中跑出一个人,伸出自己穿有皮鞋的右脚,一时间没稍作停留,便将鞋子和脚卡入伊藤杏树咬向香川美子小腿的嘴里,与此同时,使上全身力气,将伊藤杏树压在甲板之上。

    香川美子惊恐之余,抬头一看,只见来救自己的是一位身着白色海员制服模样的年轻男子,也来不及说点什么之际,只见父亲香川昭禾也跑了过来,和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一起协力掰开了伊藤杏树抓在香川美子小腿上的双手,然后将他抬起来,挪到了甲板另一边上。

    “谢谢阁下刚刚对我女儿及时的相救!”香川昭禾向年轻男子感谢道。

    “应该做的,不用客气!”年轻男子答道。

    两人刚一对话,只见已被制服的伊藤杏树“呼”地挣脱了年轻男子和香川昭禾的双手,然后猛然间站了起来。

    年轻男子和香川昭禾各自退开一步,正找准时机再将伊藤杏树扳倒之时,只见警卫队长也靠了过来,而伊藤杏树似乎有所察觉,只见他迅速向靠近的警卫队长扑了过去。

    “砰!”高个警卫朝伊藤杏树大腿上开了一枪,一时血如泉涌,但伊藤杏树仿佛毫无痛觉,仍不减余力地扑到了一时不知所措的警卫队长身上,张口便咬在警卫队长左脸脸颊之上。

    “啊!”只听到警卫队长痛苦地大喊了一声,众人向警卫队长左脸看去,只见他脸颊上被咬下一块肉来,脸颊之上,只剩血肉模糊的一个凹坑。

    而这时,瘦个警卫已将枪顶到伊藤杏树右肩往下两寸的地方,用力以枪将其往后顶开,同时勾动枪扳机,子弹穿身而过,血溅得半边甲板上到处都是。

    警卫队长忍着脸上的疼痛,全力挣开伊藤杏树抱住自己的双手,然后一个大脚,将伊藤杏树踢出几步之外。伊藤杏树受此一踢,直向后退了十步有余,“嘭”地一声撞在甲板边上的护栏上,余力不止,竟翻身坠入黑漆漆的大海之中。

    年轻男子、香川昭禾,以及两位警卫迅速来到甲板边上,向下看去,只见除了海水拍打在船舷之上溅起的浪花,却不见有伊藤杏树的踪影。

    “人呢?一溜烟功夫就不见了!”瘦个警卫大声说道。

    这时,只听到货船汽轮的轰隆声一下子停了下来。

    “船停了!”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

    “为何要停船?”瘦个警卫愤愤然叨了一句。

    “甲板上的灯也熄灭了!”大胡子商人说道。

    “这电线是直接接轮机上发电机的,发电机不运行,灯自然不亮了。”断了胳膊的商人回答道。

    “船长阁下看到有人坠海,停船等待救援,大家稍安勿躁,不必大惊小怪!”先前出现的那位救了香川美子的年轻男子大声说道。

    众人顺着声音纷纷看向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甲板上的年轻男子。

    “此人是谁?”有人很小声问了一声。

    “我没猜错的话,阁下是货船大副,名叫韦彬彬。”瘦个警卫凑前说道。

    “正是在下。”韦彬彬答道,同时心道:“好家伙,都先知道我名字了。”

    “唯?魏?邦邦?冰冰?”香川美子小声校对着这个名字的发音。

    “大副阁下是中国人?”警卫队长从人群中走出来,朝韦彬彬问道。

    韦彬彬向警卫队长扫了一眼,心道:“看来他们早把船上各人的身份信息掌握透了。”一时并未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相反地,反问了一句:“队长阁下叫平野正雄,神户人氏?”

    “嘿嘿!”警卫队长一边捂着脸,一边哼笑了一声。

    “随我入船舱上药,哎,这脸还在流血!”警卫队长呻吟了一声,虽一直强忍镇定,仍不免哆嗦了几下,随着呻吟声一出,立刻又强忍收住,避免在众人面前失态。一时又向高个警卫招了招手,二人朝船舱出入口走去。

    “船长此刻还要校正货船方位和航线偏差,救人要紧,我便代船长指挥一下,大伙中间出来两个人,一人去打开探照灯搜索海面,另一人与我放下救生艇到海里救人!”韦彬彬干净利落地向众人说道。

    众人注视着韦彬彬的一言一行,与之前着实让人厌恶的警卫队相比,各自心里,对韦彬彬不禁好感满满。

    “那算我一个,我与大副阁下放救生艇下海救人!”香川昭禾本来就对落水的伊藤杏树深有同情,看到他中枪落水也满是担忧,再者韦彬彬先前救过自己女儿,此刻听韦彬彬说要下海拯救他,自然一百个支持,第一个发了声。

    “那也算我一个,我去照探照灯吧,这东西以前在货船上有接触过。”那位面目和善的商人也对救起伊藤杏树一事表示赞同,跟着说道。

    香川惠子站着一旁看着,不禁也举起手来要参与大家的营救行动,不过一时没想好可以做点什么,张着嘴没有发出声音。

    “感谢大家,那我们开始行动吧!请余下的各位仔细目光搜寻海面,如有发现,请大声告知我!”韦彬彬向众人边说着,边鞠了一个躬。

    “惠子,一君,我们到后甲板搜寻海面。”香川美子看着韦彬彬,积极拉动妹妹和弟弟加入救人的行列。

    香川惠子和香川一君同时走到姐姐身边,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人身中巫术,见人便咬,不应再救上来伤人!”瘦个警卫一个度步,拦在韦彬彬等人跟前说道,但步子刚迈到位,突然发现警卫队长和高个警卫已离开甲板,自己孤身一人,怕是力量单薄,一时不免心虚起来,步子不免又往旁边移开几步。

    “再说此人是脱逃者,按帝国律法,本就该死。”瘦个警卫补充说了一句。

    缺了胳膊的商人和大胡子商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没说上什么,看样子是中立,两边都不得罪。

    “伊藤杏树所作所为都是迫不得已,是非对错,都得把人救上来,后续如何定夺,到了日本本土再说不迟。”韦彬彬向众人补充说了几句,其实也是有意要说给瘦个警卫听的。

    “我同意大副说的,你若不参与,便呆在这帮我照看甲板上大伙的安全好了。”香川昭禾从瘦个警卫身边走过时,对他说了一句。

    “美子,照看好弟弟妹妹!”香川昭禾向香川美子大声喊到。

    香川美子听着,转过身来朝父亲招了招手。

    韦彬彬和香川昭禾解开绑住救生艇的绳子,用救生艇顶上的三角支架将艇移到甲板边上,然后相继跳入救生艇,利用滑轮组合一点一点向海里放下救生艇,眼看就要降到甲板之下,这时,只听见那位面目和善的商人大声喊到:“快来,这边海面好像有一个人!”

    韦彬彬和香川昭禾一时腾身上货船,来到面目和善的商人身旁,望向他有所发现的海面,只见漂满碎木块和其他漂浮物的海面,有一个人上半身露出水面,伏在一块偌大的木板之上。

    “看衣服颜色,此人不是坠海的伊藤杏树!”面目和善的商人说道。

    “的确,伊藤杏树落水时穿一件米白色衣服,而此人是一件深色衣服,看起来是黑色的衣服。”香川昭禾定眼望了望漂浮着说道。

    “并且,伊藤杏树落水时,货船还没停下,照理他的落水点也是在船尾的后方,而不是现在船头前方的位置。”香川美子走到韦彬彬和父亲之间的位置站着,顺着前面两人的推论补充分析道。

    韦彬彬听着话声,转脸看了看身旁的香川美子,心道:“她还挺聪明伶俐。”然而,突然发现自己盯着香川美子一动不动地在看,不禁赶忙回过神来。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看来此人应该并不是我们要寻找的伊藤杏树,依我看,救人要紧,我还是与香川昭禾下救生艇上前查看,若此人还活着,一并救上,其他人再留意留意海面还有没有其他发现。”韦彬彬向众人说道。

    此时,韦彬彬发现,瘦个警卫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近船头甲板,只见他望了望落水者,又望了望韦彬彬,若有所语,却又把头又转开了。

    韦彬彬手持一个从救生艇备用箱拿出来的手电筒,在救生艇上操作着滑轮组,与香川昭禾一起,不一会就降到海面上。两人各划着一个桨,向落水者划去。海面漂浮物众多,船桨入水都显得些困难。

    “大副阁下,你说海面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碎木块?”香川昭禾向韦彬彬问道。

    “在下在澎湖号上实习不久,大副之名实在不敢当,昭禾君若是觉得我这人还行,可直呼我名字便可,太客气反而不敢受用。”韦彬彬停了停,继续说道:“我看这些碎木块还有烧焦的痕迹,像是遭受粉碎之前,经历了大火。”

    “好,那我就不和彬彬君太过客气,不然显得过于拘束了,不过我看彬彬君较之我女儿,也没大她几岁,却也是年少有为啊!”香川昭禾乐呵呵地,然后转开另外一个话题说道:“这些碎木块,若说被高温烧过,不外乎…”

    “爆炸!”两人面对面同时说了出来。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若是没猜错的话,附近发生过海战,或是行船遭遇了袭击,有船中弹爆炸沉没了!”韦彬彬望向海面,说道。

    “彬彬君说得很对,定是如你所说的了。”香川昭禾附和道。

    两人说着,不自觉又望向周身远处的海面。

    “对了,彬彬君,我总感觉此行或多或少藏有许多凶险,船上其余各人来路不明,行程安全也飘忽不定,这……若有不测的事发生,我想……请彬彬君帮忙照顾我那三个孩子,如能将其三人送回奈良,感激不尽。”香川昭禾看向韦彬彬,语气之间诚恳之极。

    “船上的人,尤以三个警卫较为奇怪,上船前竟调查了船上各人身份信息,我们也是首次和这些警卫队协作,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总的来说,货船上总会是安全的,我们船长阁下为人正派,不会让什么事在我们的船上发生的,昭禾君大可放心,但如真有不测,我韦彬彬自当尽全力照顾好你三个孩子。”韦彬彬回答道。

    “听彬彬君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初次相识,非亲非故,就能这般答应我,我更感觉你和其他人不一样。”香川昭禾露出笑容,说道。

    两人正说着,救生艇已划至落水者跟前,两人放下船桨凑上前去,韦彬彬先一步伸出手去,搭在落水者手臂之上。

    “还有体温和脉搏!”韦彬彬说道。

    “他还活着,谢天谢地”香川昭禾大声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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