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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贤浩办完母亲的丧事后,本想把骨灰迁到杨梅山跟父亲一起安葬,但协助操办丧事的风水大师告诉他,他母亲是在山上出事的,最怕山,不能葬在山上。吕贤浩虽觉得这是迷信,但仍然尊重了大师的劝告,把母亲的骨灰摆放在了寺庙里。

    过了头七,吕贤浩去寺庙祭拜了母亲之后,打算离开甬城去江苏南通继续学习。他坐上高铁,又翻到朋友圈里有人发了消息,说之前骑车时被篮球击中的女孩是甬城经贸学院的研究生,叫钟灵,那天送医抢救后被诊断为脑死亡,她家人不愿放弃治疗,还坚持插着呼吸机,而那个篮球到底是从哪个房间砸下来的,至今没人出来承认,警察还在调查之中。

    一到南通,吕贤浩便去了医院,他要去看看这个素不相识却又出现在他梦里的白天鹅女孩,即使是因为他们共同喜欢《风流去》这本书,他也觉得自己必须去看看这个叫钟灵的女孩,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吕贤浩打听到了钟灵所住的病房,他到时,只见病房里只有一个女孩在陪床,他觉得这个女孩很面熟,当时她只觉得女孩长得有点像沈璎言,并不知道她是沈璎言的亲妹妹,而且当女孩向他自我介绍说她叫庄晴柔时,他更是没把她往沈璎言妹妹上想。

    “你好!我叫庄晴柔。我是钟灵的朋友,我们住一个宿舍的。”庄晴柔伸出右手,向吕贤浩做了自我介绍。

    “你没必要向我介绍得这么仔细。”吕贤浩放下随身带来的苹果,握了庄晴柔伸出的右手,微笑着说。

    “你不是钟灵的男朋友吗?”庄晴柔猜测着询问道。

    “啊?你误会了,我不是。”吕贤浩下意识地否认道。

    “啊!寒假前,钟灵告诉我,她本不想回老家的,可她妈妈非让她回南通老家相亲,我还以为你是……不好意思啊!”庄晴柔解释说。

    “没事。”吕贤浩边说边指着病床上的钟灵,问,“她就这样变成植物人了?还有希望醒过来吗?”

    庄晴柔难过地说:“医生说了,她是脑死亡。脑死亡和‘植物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是‘植物人’的话,脑干功能还是正常的,病人也是可以有自主呼吸、心跳和脑干反应的;而脑死亡没有自主呼吸,是永久、不可逆性的。也就是说,钟灵不可能醒来了。”

    庄晴柔说着,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吕贤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便禁不住趴到吕贤浩肩上大哭了起来。吕贤浩有些尴尬,甚至感觉不知所措,只好任由庄晴柔趴在他肩上哭,尽量不去移动身体。他的心跳有些加剧,不知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想起那个白天鹅被沙石击中的梦,然后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病床上的钟灵本应是他未来相伴一生的爱人,便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肩膀,庄晴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吕贤浩见状,赶紧去扶庄晴柔,并连声道歉。

    这时,庄晴柔仿佛大梦初醒,眨着双眼好奇地问道:“你不是钟灵的男朋友,那你是谁?”

    吕贤浩揉了揉鼻子——后来他回想了一下,他应该是从那天起形成陷入沉思时会不知不觉揉鼻子的习惯的——说:“其实我和她素不相识。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最亲的人去世前,都会化作动物托梦给我,我外公突发心脏病,他到我梦里化作一只被射中胸口的老虎来告诉我;我外婆曾被野狗咬过,她半年多后狂犬病发作时,到我梦里化作一只被毒蛇咬伤的老鹰来告诉我;我母亲挖笋时摔下山崖时,到我梦里化作一匹疾驰中突然摔下悬崖的骏马来告诉我。而钟灵去世,不,钟灵出事前,我梦见了一只被狂风卷来的沙石击中的白天鹅。”

    “可是,你不是说你并不认识她吗?”庄晴柔好奇地问,还随手从自己的包里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吕贤浩无意中瞟了一眼庄晴柔的包,看到一本厚厚的白色封面的书,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书?”

    “哦,书名叫《风流去》。”庄晴柔把矿泉水递给吕贤浩,说,“我和钟灵都参加了学校的读书会,最近在讨论这本书。”

    “哦!”吕贤浩心里五味杂陈。

    “对了,刚才问你话,你还没回答呢?”庄晴柔追问道。

    “什么?”

    “刚才我问你,你说不认识钟灵,怎么又说做梦梦见白天鹅是钟灵托梦给你呢?”

    “哦,我想多了,纯属巧合。”

    “不过,你这梦真够神奇的。”

    “是吧,我开始时也不相信,但连续几次都这样,就接受了现实。”

    “其实,说起来,我很对不起钟灵,钟灵那天是骑车帮我去退高铁票的,没想到……”

    “帮你退高铁票?”

    “我是来南通找钟灵玩的,本来买了当天回甬城的高铁票,都已经取票了,可我男朋友突然开车来南通接我,都没提前告诉我,说给我一个惊喜。”

    “从钟灵那本《风流去》里吹出来的高铁票是你的?”

    “是啊!是我对不起钟灵,也不知道是谁家,这么缺德扔个篮球下来。”

    庄晴柔低着头说着,可当她抬起头时,却见吕贤浩正走出病房,她连喊了几声,吕贤浩没有答应,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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