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归

    蓝田镇外的战争虽然暂时结束了，但是战后善后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不去说东边那场更为惨烈的战争，只说西部的这场与绿皮之间的大战，就给白金殿堂带来了难以计数的损失。

    单论人员伤亡的话，西部战场的牺牲人数甚至还要超过东部。

    第四、第五野战兵团，近乎于全军覆没，云麾游骑兵团兵团在战后还能走路的人只剩下不到六百人，还不够一个整编营的编制。

    而这还不是大头，在这场战争战死、重伤人数最多的，还是天灾猎人，从开战之前三万多猎人参战，到后来军情告急广求增援后，又陆陆续续赶来一批，前后投身这场大战的天灾猎人人数超过了六万，这个数量甚至已超过了猎人之家现役注册天灾猎人一半的人数，当然前来增援的猎人之中，也不泛有些没有加入猎人之家的黑户和地下猎人，他们中有些人因为身上还背着案子，甚至在统计编制的时候，用的都是随口胡诌的假名字，以至于在战后核对牺牲者的身份的时候，都没办法核实清楚，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而那些活下来的地下猎人，在战后也没有接受官方的表彰，而是潇洒地离去了，有的返回了庇护之地，还有的继续去往荒野中狩猎去了。

    所谓的地下猎人，其实也就是那些没有加入猎人之家正式注册的天灾猎人，他们在大多数时候干的活都和正式猎人没有什么区别，一年中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荒野中狩猎，只是他们不接受猎人之家的管理和征召，业务渠道也都是地下黑市，他们不受条款束缚，不给白金殿堂上税，同样也不享受猎人之家的庇护和服务。

    对于这些向往自由自在的猎人，严格来说是属于违法群体，但是无论是市场管理的部门，还是管理治安的公安部门，或是猎人之家，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状态，只要他们没有明面上和正规猎人发生冲突，没有搞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各方面都不去干涉他们的业务。

    如今这世道，谁都不容易，白金殿堂能够在末日之中建立起来政权，在成立之初立足的根本，靠的就是体谅和妥协，这一点在张法雷执政时期有所收紧，搞过几次集权和修改法律的举动，还试图把所有军队全部纳入中央统一管理，颇有些要用重典治乱世的意味，但是在陈仄上台之后，又再次放松了，至少表现出来的模样看上去是放松了许多。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执行委员会的席位加了两个，等于是变相削弱了自己的对于权力中枢的控制力，军队方面，二次建军之后，原本那几个军头家族，依旧掌握军队控制权。

    张法雷曾经提出来的废黜天灾猎人这一武装体系的方案，陈仄上台后也没有这么做，不仅没有取消天灾猎人，反而授意成了猎人之家，使得天灾猎人的数量大增。

    根据目前猎人之家的系统统计，现役天灾猎人的数量足有十一万之多，虽然这其中有一些是已经不再进行狩猎的但是因为情怀或是其他原因还保留这猎人身份的存在，但是即便不算这部分人，活跃的天灾猎人也有将近十万人。

    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余烬世纪不必旧世纪，末日瘟疫与天灾在降临之初，就带走了这大路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然后在之后的几年里，因为资源匮乏、生产力极度低下以及幸存者内乱等因素，在马尔萨斯效应之下，再次让本就所剩不多的人类数量再次锐减。

    根据白金殿堂灾调局的考证，在余烬七年时，这片大陆上的人类幸存者达到了最低点，除开那些早就钻进地下去了的“鼠人”，以及其他藏起来的群体，还在大陆上活动的人类，大约只有两百万人。

    随着白金殿堂政权的建立与稳定，从余烬九年开始，人数终于开始出现正增长。

    在陈仄上台之后，白金殿堂的战略重心从战争转到了发展，随着生产力的提升，迎来了余烬世纪的第一波生育高潮，而且在最近的预测之中，随着“北丰四号”良种土豆的实验成功，在这种高产且安全的粮食正式投产之后，白金殿堂人口势必又会迎了新一波的高速增长，但这是后话。

    在余烬二十五年的统计中，白金殿堂治下拥有身份证明的公民，人数就也不过三百万左右。

    十万之众的天灾猎人，已经占据了总人口的三十分之一，这么说感觉还不太直观。

    如果搁在旧世纪也是这个比例的话，那么按照14亿人算，那这就是一支将近五千万人的武装力量。

    也难怪张法雷当初想废除天灾猎人这一群体，如此庞大的一股武装力量，还不受政府直接控制，这其中毫无疑问潜藏着巨大的隐患。

    不过陈仄看到的则是这支武装力量的存在的作用，只要稍加管控，这支武装力量的对于政府来说就会利大于弊，猎人之家虽然依旧无法对天灾猎人做到完全的管控，但是基本的管理还是能做到的，从某种角度来看，天灾猎人对于白金殿堂政府来说，就是一直常备的预备役军队，而且这支军队不但不用政府花钱养着，反而还能创造不小的经济价值。

    除了军队之外，另外吃到时代红利最多的就是民间制造业的企业，因为人口增加，生产力上升，生活质量上升等因素，让白金殿堂的制造业缺口急速扩大，无论是日常生活用品、电子器械、机械工具、乃至武器装备，都需要更多的产能来供给需求，以至于在最近的这几年里，庇护之地周边，涌现出了大量的大大小小的工厂和作坊。

    不去提白金殿堂制造业的龙头老大——火神重工，除了这个老三门之一的庞然大物之外，蓝田工业集团就是趁着这股改革发展的东风，从一个中等规模的加工厂，一跃成为了白金殿堂治下体量最大的制造企业，业务涵盖范围极光，基本上除了不能碰的领域之外，其他的都有参与，大到各种重型机械、卡车、轿车，小到水盆、茶杯、铁锅、铜炉，只要是老百姓有需求的东西，蓝田工业都会掺一脚。

    这样的结果就是，蓝田工业的体量虽然足够大，甚至超过了火神重工，但是却没有真正作为代表的核心产业，虽然大，但是却不够强，直到蓝田工业开始和云麾游骑兵团深度合作，将总部搬到西部，自建蓝田镇，这才开始走上了由大变强的道路。

    蓝田工业近两年来可谓是顺风顺水，在颇具豪气的董事长谭震的带领下，甚至展现出一幅赶超火神重工的势头，在蓝田镇建成以后，蓝田工业核心就将军工业视为了他们未来的核心产业，不过在前期阶段，主要还是以生产军事载具为主，因为有庞大副业提供的大量资金，蓝田镇在技术研发这一块进展极快，外加上与云麾游骑兵团的深度合作，等于是让蓝田工业拥有了一支能够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改进意见的顾问团队，并且这些意见都是从军事实战中总结出来的最具使用价值的意见，这让蓝田工业在发展军工这条路上走得极快，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就让他们的军用摩托车、越野车、还有卡车，完成了多次技术迭代，成为了为云麾游骑兵团量身定制的专用装备，在去年夏天，蓝田工业更是成为了云麾游骑兵团的唯一指定载具供应商，算是结成了战略同盟。

    在此后这段时间里，云麾游骑的主要装备，基本上就是开着蓝田工业的车，拿着火神重工的枪炮，这时候火神重工终于感受到了威胁，为了保住云麾游骑的市场，他们也为云麾游骑兵团提供了一批定制专属武器，然后不就之后这批代表火神重工高技术力的武器其中一部分就从云麾游骑兵团流入到了蓝田工业的研发部门，这便是蓝田工业拥有火神重工部分武器设计图纸的来历。

    本来按照蓝田工业与云麾游骑兵团合作愿景，再过两到三年，他们连武器都可以实现全面自给自足，到时候就是蓝田工业开始正式进军军火市场的时候，也是“云火同盟”迈出进入白金殿堂权力中枢的第一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都在向着预想中的方向发展，直到……绿潮来了，绿皮大军兵临蓝田城下。

    这场战争，除了军队与天灾猎人之外，蓝田工业集团的工人甚至高级工程师也战死了很多，就连高管股东都死了六七个，董事长谭震也在和绿皮狂战的近身搏斗之中身受重伤，至于蓝田工业为了这场战争所消耗的资源，那更是不计其数。

    这场战争来得是如此的突然，不仅蓝田工业集团没有准备好，白金殿堂政府更没准备好，包括陈仄在内的大多数执委高层都认为庇护之地保卫战之后，第二次人类与天灾之间全面大战的主动权将会掌握在白金殿堂自己的手中，而在白金殿堂的战略规划中，大规模战争最早也是在余烬三十年也就是三年之后才会打起来，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白金殿堂除了边军与中央军的常规供给之外，根本没有准备更多的战争资源。

    绿皮与死灵族同时大举进犯，东、西两处的边军相继覆灭，在这种情况下，白金殿堂中央已经难以拿出更多的资源来支援前线。

    于似乎守卫蓝田镇的的担子，就落到了蓝田工业的肩上，在大战爆发之前，谭震与执委中央有过一次直接通话，也正是因为这一通花店，才让蓝田集团下定了不计一切代价守卫蓝田镇的决心，不再保存实力，也不再怕大战之后虚弱的蓝田工业无法翻身。

    因为有了执委中央的承诺，蓝田工业才没有了后顾之忧，为了守住蓝田城，为了供给这场战争，几乎掏空了蓝田工业这十年来积累下来的所有家底，把压箱底的棺材本都给打光了。

    此刻的蓝田镇除了军队与天灾猎人之外，几乎就是一座空城了，好在核心区域的基础设施和工厂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在庇护之地的第一批增援物资与人员到来之后，蓝田工业终于勉强重启了部分生产线，蓝田镇从战争的伤痛之中，开始进入到了恢复期。

    住在居民房内的伤员们也在养伤恢复，薛小蒙猜测还果然成了真。

    三七所在得知了钱富贵身上发生的“奇迹”之后，专门派来了两个专员了解这事情，不过老钱之前已经和阿蒙还有秀才通过了气，众人口径一致，坚持认定是医生误诊，老钱当时根本就没有生命危险，睡一觉起来后就好了。

    三七所的专员没有办法，提出来想让老钱会庇护之城后去三七所做一次全民检查，不过也没有老钱给言辞拒绝了，还毫不客气地大骂三七所没有人性，专员没有办法，只能悻悻然地离开了。

    李四在昏迷了两天半之后才醒了过来，即便是清醒过来了之后，身体依旧很虚弱，继续在床上又躺了两次，才能勉强下地，不过一开始的时候，走个路比杵拐的薛小蒙还吃力，不过好在恢复的速度很明显，在又过了一周之后，基本恢复到了能够正常生活的状态，不过距离他的巅峰时刻的状态，依旧差距很远。

    发生在了李四身上的奇怪现象，秀才和阿蒙都知道坑定和老钱的“复活”有关，但是既然李四没有主动说，老钱又招呼了不要问，所有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这事情。

    七月下旬，蓝田镇内的大多数伤员都恢复了过，薛小蒙也丢掉了怪。

    星火小队也告别的蓝田镇，踏上了返回庇护之城的道路。

    回头一看，这趟出门，其实也才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里的经历，却似乎比两年更加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