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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公输青云(二)

    公输青云对于蝉翼薄刃被击碎并不感到失落,这一击原本就是出于本能的警告对方。就算楚方不做任何防御这一次的攻击也不会落在对方身上,所以也谈不上失落。

    楚方击碎了蝉翼薄刃后,就在原地站立默不作声。显然他也察觉到了公输青云的意图,这是一种示警。可到底是因为对方不想伤害同族,还是单纯的托大就不得而知了。这里是战场,楚方本能的还是相信了后者。

    楚方的沉默看在公输青云眼中已经达到想要的效果了,至少这一剑让故土重新看到了公输家的强大。想想在家族先辈们的努力下终于将这柄公输家先祖的遗憾呈现在世人眼前,自己也算是公输家的功臣了。

    如今自己将这柄已经成为家族执念的公输长剑展现了出来,于是乎之前所做的家族不容的选择在公输青云的心中似乎也不再是那么的沉重了。一想到此处,公输青云便喜上眉梢。

    可随着楚云嘴角的渐渐扬起,公输青云的喜色渐渐敛去,一丝莫名的烦躁缭绕心头。

    “哼,打不中目标的只是花架子,杀不了人的都是无用功。”

    楚云不屑的冷哼着,看着公输青云的目光依旧如一开始那般平淡。

    公输青云微怒,眼前人的不识时务让他很苦恼。可回答他的却是楚云摇头苦笑和其向前缓缓踏出的一步。

    “刚才我并未出全力,若真的伤了你或者……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楚云闻言继续向着公输青云的方向走去,没有了刚才那一往无前的架势,反而是多了一些闲庭信步的随性。

    这一幕看在公输青云眼中简直就是对于公输长剑的不屑,是对于整个公输家族的轻视。于是公输青云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愤怒的向着楚云的方向挥出,力道比刚才那一剑强了太多。

    面对公输青云的含恨一击,楚云的应对却丝毫没有慌乱。尽管那薄刃的嗡鸣声比之前更小,速度也比之前更快。可在有心防备的楚云看来,那蝉翼薄刃依旧有着明显的运动轨迹,一切都在楚云的掌握之中。

    只见楚云身体依旧保持着缓步向前的动作,长枪在楚云的手中犹如灵动的飞鸟,向着左上迅疾的飞掠而出。紧接着楚云的左手控制着长枪在空中舞出了一个枪花后,快速的双手交换空枪的姿势。随着右手的枪身回拉,枪尖之上的某个透明之物被硬生生的甩入了诫盟那边的人群之中。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等到诫盟那边有所察觉时已经有数名普通战士被利刃拦腰斩断。

    “混蛋。”

    ……

    “干得好。”

    咒骂声在诫盟那边的军队中响起,楚方反而更享受身后的喝彩声。

    一方愤怒自然就有一方欢喜,而诫盟遭了无妄之灾,这笔帐自然算到了公输青云的头上。

    “你个蛮夷之地的废物,再解决不了眼前的战斗,你的家族就去异兽战场上陪那些畜牲去吧。”

    安洛的话在听在公输青云的耳中有些苦涩,若不是异兽的动乱频繁出现,谁愿意去诫盟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苟活?

    作为临危受命的家族族长,公输青云自己也不知道家族的未来在哪里。上一次的异兽动乱太严重了,严重到公输家仅存的强者全部战死。剩下一群老弱妇孺的公输家若再无其他动作,那结果就只能全部死在下一次的异兽暴乱之中。公输青云不是没有想过回到中灵国,可曾经的公输家已经进入过诫盟不可能会被中灵国所接纳。所以留给公输青云的路就只剩下一条,那就是带着族人进入诫盟。

    那段时间公输青云没少受到族人的指责,诫盟的冷血无情正是当年公输家离开诫盟的原因。顶着巨大的压力,公输青云带领公输家在诫盟的阴影下苟延残喘。相比于投靠了诫盟的金灵,公输家面对的除了诫盟的白眼,还有诫盟无休止的打压。好在诫盟自身的动荡以及金灵家的无暇他顾,公输家才勉强有了自己的生存空间。

    可就在前不久,诫盟内的人口失踪突然变得频繁起来。这一变化彻底崩断了公输青云心中的最后一点坚持,公输青云选择了向诫盟妥协。诫盟的主城区是没有人口失踪情况发生的,而那里也能给公输家族的发展提供最大的保障。可诫盟不需要第二个金灵家,自然也不会让公输家进入诫盟的主城区生活。

    就在公输青云打算带着族人另寻出路时,诫盟给出了一个最无奈的选择,为接下来的战斗出力,表现出色的话自然能够成为诫盟的第二个金灵家。在纠结了整整一夜后,公输青云选择了剑指曾经的同族。没办法,现在的公输家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那些曾经与公输家交好的多家族在离开诫盟后音信全无,更何况是公输家的这些老弱妇孺呢?

    念及族人,公输青云手上的力道开始缓缓的加重着,一剑重过一剑。楚云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可他依旧是一枪又一枪的破除着飞来的透明剑刃。诫盟那边有了前车之鉴,守护天律兰斯洛第一时间竖起了约合圣盾,防备着从战斗中飞来的蝉翼薄刃。

    公输青云此时的双眼充斥着血色,他不能输,在他身后还有自己的族人,有自己不得不承担起的责任。他放弃了最后的顾虑,双手握紧手中的长剑。看着那离自己没有几步距离的楚云,紧咬牙关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双手之上,对着自己的身前横向斩出全力的一剑。

    见此情景,夜青牛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眼中满是凝重之色。当年公输家分崩离析他是知道实情的,也知道这铸造一脉虽未得到正统传承,但也得到了自保的一些招式。眼下这就是公输家铸造一脉所掌握的攻击方式,源自飞羽万剑中的‘断山’。

    楚云凝重的看着公输青云出剑,体内气息迅速流转近乎达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脚下的步伐也不再是之前那般缓慢踏出,而是沉重的一步侧跨而出,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在蝉翼薄刃与枪尖碰触的瞬间,楚方迅疾的以自身为核心长枪挑动薄刃绕身一周后,才勉强卸去了薄刃之上大半的力量。可长枪受限于自身材质的劣势,在薄刃的强压之下随时面临着可能断裂的风险。楚方眉头紧皱,这一刀他必须要扛下来。咬牙维持着枪身的平衡,控制着旋绕在枪尖的刀刃再转一圈后终于勉强的将刀刃旋向了诫盟那边,而那柄长枪也在这时彻底断裂成了两截。

    兰斯洛身前的天空之盾上荡起一圈涟漪,握着约合圣盾的双手被那股力量震得发麻。若不是他提前同几名合守卫一起竖立了天空之盾,恐怕诫盟这边还要倒下不少的人。

    “看来,这个不起眼的人也有着不小的能耐。不过……”

    场中的两人此时就好像静止了一般,只剩下公输青云的手在微微颤抖。

    楚云收回了抵在公输青云胸口的半截长枪,满是缺口的枪尖也只不过微微刺入,并没有真正要取其性命的意思。随着枪尖上的一滴血珠被楚云抖落,楚云也转身向后方离去,背对着公输青云说道:

    “剑不错,但是我不能输。”

    “滚回来吧,蛮夷之地的废物。”

    公输青云浑身一颤,对于族人接下来的命运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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