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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一章 说客

    烈阳高照,无垠的沙漠之中。一个女子骑着骆驼,她藕臂不断挥着,将那手里的鞭子,抽的连连作响。

    她面着浓妆,身穿露腰胸衣,暴露着大片白皙娇嫩的肌肤,外面套着一件薄纱套头衫,那面纱半透,将整个脑袋都裹了个严严实实,仅是露出一双明媚的眸子。

    虽是穿着西域女子的装束,然而,这女子,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原人。

    她仿着西域女子的艳装,一改本来的清丽模样。除非她亲自表明身份,否则,任谁也想不到,她是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就是李欣怡。青天宗宗主,李天勤的独生女。如今排名仙香榜第十四顺位的倾世仙女...............

    “给给给,唧唧唧..................”李欣怡不断催着胯下骆驼。那美丽的眸子,时而回望,确认着自己身后,那逐渐拉近的滚滚沙尘。

    前方便是巍峨的城墙。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小手探入纱衣之中。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上,別着一个锦布袋子。她摸索了片刻,将里面的物件取出,紧紧捏在了手里。

    鸣沙关,位于寒州境外五十公里处的鸣沙沙漠。这里是沙漠的最东边,也是天朝最西边的国界所在。

    整片鸣沙沙漠,一望无际,是一片占地约有四十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那里了无生气,荒凉至极,除了沙漠最周边,偶有仙人掌出现以外。整片沙漠,再也见不到半点绿色。

    而鸣沙关之所在,便是位于沙漠东部的尽头。那里恰好有地下河露于地表,甘甜的河水滋养了周边土地。那是出自大自然的手笔,巧夺天工的在这漫漫黄沙之中,创造了一片独特的沙漠绿洲。

    也正是有这片绿洲的存在,才使得天朝边军能够在这里建城立关。兵卒农耕与此,精心种植了一些水果,蔬菜。

    鸣沙城亦是商贸物流站点。西域人仇视中原,那些商人大多都不愿进入天朝境内。故而天朝的商人都是在这里进购货品,然后发往中原。

    自三个月前,枣拉国于边境练兵,虽早以递了国书。然而,看穿他们心中所想的天朝皇帝,哪里会信以为真?

    一纸令下,西境就此闭关。

    且有摄魂教虎踞寒州,让已在地狱中生活了两年的百姓,十不存一。

    如今的鸣沙关,已经彻彻底底的沦为一座孤城。悬于寒州以外,独立沙漠之中..................

    而鸣沙关之所以那么重要,自然还是出于它无法替代的地理位置。城池之外,皆是沙漠天险,只要占住这片绿洲,就意味着把控了整片沙漠东部。

    是的,鸣沙关是天朝抵御西域枣拉的桥头堡。而西域人若想入侵中原,也必须要先攻下鸣沙关。

    如果绕开鸣沙关,直接去进攻天朝,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前有城墙边防,后是无垠沙漠。补给后勤何其艰难?若是一鼓作气攻破边关,那还好说。如果没有呢?届时大军无疑进退两难,便是后撤,也难保不会死在沙漠里。

    更有鸣沙关守军在旁牵制。鸣沙关位于天朝西境的正中央,与上下边防遥相呼应,互成犄角。

    所以,但凡熟识军事的人都知道,看似这鸣沙关弹丸之地,不过一个主城的规模,却是一个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坎儿。

    鸣沙关目前在编守军,五十五万。主帅秦苒,堪称天朝第一将军。天朝氏族众多,若要问哪家最强?那自然当属秦家。

    千年以前,秦家祖上随奉天一族中原逐鹿,助其定鼎皇族基业。千年以来,秦家辈出人才,代代统兵。为天朝镇守边关,无怨无悔。

    秦家世代持符掌兵,军权在握。其门生遍布各路大军,乃至于三分之二的州军将领,都是出自秦家派系,就连兵部尚书,浦宗康,看见老将秦苒,也要叫一声老师。然而,羽翼丰满到了这个地步,却没有一个人会去猜忌秦家暗生二心。

    千年岁月,足以证明一切。可以这么说,如果天下有谁想要造反,那就得先问问秦家答不答应。

    二十年前,西域枣拉入侵中原。事发突然,起初,中原的江湖武者没有参与。

    在孤身面对西域大军以及素阳宫的情况下,鸣沙关,失守了。

    那也是自鸣沙关建立几百年以来,第一次失守.............

    饶是面对那百万大军,以及举国武者的进攻,秦家却是死守边关,撑了足足半月之久。

    足足半个月啊!这是什么概念?东海灵宫不过出动十人左右,变配合三万步卒,于一天之内荡平了江白关。

    而秦家面对的,可是整整一个国家的武者......................

    秦苒膝下三子一女,尽数战死。其长孙为护残兵东撤,仅率本部兵马不足两万人。困斗死守,生生又拖了一天的时间,最终城破。他不甘受俘,战至最后一刻,被枣拉军,剁成肉酱...........

    当年国殇,历历在目。秦苒手按城头,遥望远方。身披氅袍的她已过古稀,那苍白的头发,在凛冽的西风吹拂下,来回舞动着。

    “放箭示警。”老将军,眇着远方来者,淡淡说道。

    她身后一名八尺来高的男子,恭敬应道:“是,大帅。”

    这男子身材魁梧,身披银甲白袍,头戴樱盔,神情刚毅,不怒自威。只见,那大手一摊,身边亲兵立马奉上弓箭。

    看那巨弓,白漆银边,上雕三足蛟龙,弓弦强劲。那将军搭弓上箭,双臂一开,稳如泰山,不动分毫。

    只听得一声破空之音。那弓箭以迅雷之势,陡然而出!

    “咻..........嘙..............”弓箭落于李欣怡路径前方,不偏不倚,正好两米左右。落地之后,整根箭矢生生的插进土里,那箭羽高频摇摆,不断的挥散着余劲。

    李欣怡根本没有停下,一扯缰绳,稍稍绕过。她心知这第一箭乃是警告,若是自己还不掉头离去。那第二箭,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

    她修为已经化境,自然看得出其中门道。此间,她距离城墙还有很远的距离,粗粗一算,大约千米出头。

    那箭矢乃是重箭,重箭飞千米,非九石弓不可为..........

    九石弓!什么概念?一石约为六十斤,九石就是五百四十斤!

    (书中小话:兔头这里采用的是现代斤两,汉石一百二十斤,相当于现在的六十斤。黄忠七十多岁拉断两石弓,堪称神力。九石弓也就只有在这种虚拟的小说里能够出现。切莫当真。)

    且箭矢落地,依旧饱含余劲,这便说明,那弓力绝对不止九石这么简单。

    虽不知射箭之人是谁,但那人必定是一位无上强者................

    李欣怡不敢冒险,连忙将事先备在手里的物事高高举起。

    阳光下,那物件映着光芒。

    城头将军定睛一瞧,心头一阵惊骇,随即偏头看了眼秦苒。

    秦苒眉头微皱,果决道:“开门。”

    城楼下,城门半开,一众兵卒侯门以待。城楼上,秦苒眼神示意,那将军复而搭弓上箭。

    瞄的,便是那千米之外的领军之人。

    却不料秦苒将他弓箭微压一分,与此同时,箭矢刚好离弦....................

    “咻!!!!!”箭矢破空而去。

    千米之外,一队枣拉骑兵疾驰追赶。根本看不清那箭矢是怎么过来的,只听得胯下坐骑一声悲鸣。

    那领军将领身子一个较劲,与千钧万发之际,临空跃起,随即稳稳落下。

    他回头拔出那射入骆驼体内,已达半身的箭矢,咧了那千米外的城墙一眼,一声不屑的冷哼后,摆了摆手:“走!”

    数百骑兵应声回头.........................

    这是一个警告,对方如果有心要射他,这一箭就不会故意压低一毫。他是枣拉军的将领,率众靠近人家边防,本来就不合规矩。只射他的骆驼,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既然捉拿之人跑进了天朝的势力范围,他如果还想强行追赶,怕不是要全军覆没。

    “图,图图................”李欣怡飞驰入城,随即一勒缰绳。那娇躯用力,一个灵巧的转身,从骆驼上翻身下来。

    秦苒率众站在不远处,神情平静的打量着她。

    李欣怡玉足轻点,紧步上前,恭敬一福:“妾身,灵宫阁,李欣怡,见过秦老将军。”

    她摘下面纱,随即双手奉上令牌。

    亲卫上前,将那令牌恭敬接过,传于秦苒查看。

    秦苒看着那令牌,点了点头,随即看着眼前那俏丽的姑娘,微笑道:“问王爷好。”

    李欣怡欣然一笑,俏声道:“妾身奉王后娘娘旨意,潜入西域打探情报。现已查明枣拉大军动向,特来相告。”

    秦苒闻言双眸一亮,伸手道:“姑娘请。”

    随即,一行人朝着不远处的堂屋走去。

    经过李欣怡探查,发现枣拉大军一百五十万,现已陈兵多砣。多砣位于鸣沙沙漠西侧,乃是枣拉东境,边关所在。

    两国虽是交恶,但仍有商贸往来。天朝从不主动入侵他国领土,故而多砣虽是边关,却一直未设过多守军。其规模一直维持在二三十万左右。

    如今兵力突然翻了五六倍,但凡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其中另有所图。

    更有素阳宫教徒二十余万人。鬼将端木豪亲自领兵,军营就扎在多砣城外五公里左右的位置。

    半月前,已有军队东进,步入沙漠。前后一共五个批次,若没有猜错,应该是先遣队,用于在沙漠中建立临时据点的。

    这么大的沙漠,大军若要行动,必然需要提前准备好落脚点。但凡遇上点风沙,也好有个地方躲躲。

    既然先遣队已出,那也就说明枣拉有东进之意了...............

    “哼!狼子野心!终是藏不住了!”那将军愤愤说道。

    “呵,他们也知道我们中原人不是傻子。那边境练兵的鬼话,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一百五十万呢,外加二十万素阳宫,看来是势在必得啊.............”秦苒叹气道。

    若是两年前,别说一百五十万,便是两百万,对天朝来说,又何足道哉?只是如今自己这里腹背受敌。

    身后寒州,六十万摄魂教徒,如芒刺背。朝廷的后勤渠道早就被断了。鸣沙关近来省吃俭用,全靠城中原有的耕地作物,勉强度日。

    幸亏这里乃是绿洲所在,多少能自产些许食物,便是如此,再拖上几个月,这五十余万将士,怕不是也要被活活饿死。

    所有人都知道时间紧迫,但是外敌不可怕,可怕的,其实还是身后的摄魂教。

    所有的一切,重点都在摄魂教上。只要摄魂教被除,货运通道便能复启。届时不论兵马,还是粮草,都能源源不断的运输过来。

    枣拉倚仗的,无非就是这个所谓的“内应”。但凡没有摄魂教,就是给枣拉王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东进中原。

    这一点,枣拉清楚。秦苒清楚,承武帝清楚,白星幕当然也清楚。

    所以,白星幕才紧赶慢赶的想要把摄魂教的事情解决掉。这是一颗毒瘤,对天朝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此乃娘娘亲笔书信,请将军过目。”李欣怡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秦苒拆开一看,目光渐露惊骇。疑问道:“此事王爷可曾首肯?”

    李欣怡摇了摇头:“皆乃娘娘主意,王爷不曾知晓。”

    秦苒摆了摆手:“兹事体大,既然王爷不知,怕是不妥。”

    李欣怡微微一笑,俏声道:“白虎灵乃是暗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出手。将军只需配合王爷行动,早一步将那邪教除了。诸多烦恼,自然迎刃而解。”

    书中将白星幕与素阳宫的关系如实告知。原教徒经过辰嘉蓉蓉两年的暗中整合,已经彻底形成体制,建军立番,番号“白虎灵”。

    这些原教徒化整为零,安插在素阳宫各部,遍布西域每一个角落,甚至成规模的混入了枣拉军中。

    一旦枣拉军兵临城下,鸣沙关又被前后夹击。届时,白虎灵将揭竿而起,从枣拉军内部,倒戈相向。那时枣拉大军陷入一片混乱,情急之下,必然只能暂且收兵。

    然而,代价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是整个白虎灵,是原教徒六十多年的苦心经营。那可都是白星幕的嫡系,是他祖辈留下的恩惠。

    即便那是白星幕的意思,秦苒都觉得不太合适,真要那样了,白星幕的恩情,天朝怕是几辈子都还不完。更何况,白星幕对此还一无所知...............

    然而,人到了秦苒这个年纪,地位高到她这个程度。还有什么是看不清的。

    锦云晓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她,一来是要她宽心,告诉她,自己这边还有杀招暗伏,足以扭转乾坤。这第二嘛,也是真正的重点。那就是锦云晓希望她能主动出兵,配合白星幕将摄魂教一举歼灭。

    而刚才李欣怡的话语,其实就已经将这事给彻底挑明。

    秦苒其实并不是怯战之人。秦苒当世虎将,武艺或许不算最高,但统兵能力却是当世无双。

    她手握五十多万的边军,若是有心灭那摄魂教,她早就动手了。何苦看着寒州沦陷?

    无非就是鸣沙关太过紧要。她不敢贸然出兵...................

    她不像白星幕,身居东海,没有守边压力。也不像承武帝,需要统合全国境况。

    她的责任是守住西境边关。若是贸然出兵,力破邪教。就算侥幸成功了,届时将士损伤,若忽逢西域来犯,她又当如何?

    她困于边境,不像其他人那样,能看清时局全貌。她不敢冒险,也不能冒险。

    那封信,就是用来让她打开心防的。

    “我主如今已然攻克鲁州,不日便至寒州边境。朱雀翎陈兵孟州以北,千刃军扎于漳州以南。北,东,南,三路包围网形成,独却西面一路。若将军是那阎摩,该当如何?”见她迟迟没有说话,李欣怡笑着问道。

    秦苒不露声色,淡淡道:“若枣拉大军兵临城下,我便挥师西撤,包夹鸣沙关。若枣拉未至,我便南下孟州突防,一路杀去苗疆。”

    朱雀翎虽然强悍,却只有万骑规模。纵使有州军辅佐,也不过两三万人。然则,六十万摄魂教若全力突围,其势如溃堤之洪水,岂是区区几万人马可挡。

    若是逃入苗疆,后果不堪设想...............

    关隘一应工事皆是对外,后方何其薄弱?要是邪教西撤,与枣拉大军内外包夹,鸣沙关腹背受敌,破城只在朝夕。

    鸣沙关失守,天朝西境门户大开,百万大军入关,天朝便势如危卵..........

    不管是哪一种,那都是秦苒无法接受的结局。

    李欣怡见她已将答案说出,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温婉的等候着眼前老人做出最终的决定。

    秦苒由心一笑,既然那位传说中文武双全的南疆公主,已经妥善布局了一切。且连后果都跟她说的一清二楚,她好歹也是个极具筹谋能力的将领,岂能还看不清此间局势?

    “老将,奉调。”秦苒站了起来,身子微欠,抱拳行礼道。

    李欣怡连忙起身陪了一礼,随即将锦云晓要她转告的话,复述一遍。随即,并无半分停留,只是问秦苒讨了一匹快马,便告辞离去。

    “姑娘虽已至化境,然则只身经过寒州,未免有些冒险。不如由末将派遣手下斥候,分八路东进,以作联络?”那将军一边送李欣怡离去,一边再三劝说着。

    李欣怡话语感激,接过那兵卒手中马缰,微笑道:“多谢将军关照,妾身有夫君守护,足以保身。今日一别,我们寒州再会,请!”

    那银甲将军闻言显露些许不解,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仅是拱手一礼,目送佳人远去。

    “夫君?什么夫君?”身旁一兵卒摸着脑袋疑问道。

    “少羽清风么?呵..............”似是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影舞者。银甲将军后知后觉,宛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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