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无心所说的很远的地方，也不过城外大山上的一间破旧的寺庙，牌匾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会掉下来一般，上面的名号已经看不清了，佛像残破，一只胳膊已经架不住岁月的摧残，掉落在地上，裸露出里面的阵阵黑土，竟是泥像。
这间寺庙，颇有几分萧瑟寒凉之意。
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虽说春季已至，周围的寒雪也已化去，但是夜晚的寒意还是令人发抖。
雷无桀看着火堆上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破烂铁锅，里面滚烫的水中还飘着几片青菜，疑惑道：“无心，你这是什么吃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少见多怪。”无心用筷子夹子一片青菜，吹了吹热气，放入嘴中。
雷无桀还有些不可置信，“这，这，这就能吃了？”
“不错。”无心笑道。
雷无桀咽了咽口水，也夹起一大片青菜，也不嫌烫，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赵淮真和萧瑟也动起了筷子，入口之后，两人面色就变了，一人自小是天启城的皇子，一人自小在青城山长大，也算是吃过不少菜系，但从未见识过如此奇妙的味道。
“怎么样，我这个吃法还不错吧。”无心的眼神看着二人，搞得二人都不好意思了。
“好吃好吃，要是里面再来点肉就好。”雷无桀惊喜道。
趁着无心被雷无桀吸引了注意力，二人同时转过身去，将口中那奇奇怪怪味道的青菜吐了出去。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取得了共识。
这小夯货是没吃过什么好的。
雷无桀问道：“无心，你这门手艺是在哪学的？”
无心愣了愣，脑海中又回忆起忘忧大师那慈祥的面容，叹了口气，道：“是老和尚教我的。”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赵淮真没好气的拍了拍雷无桀的脑袋，雷无桀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尴尬道：“哦，忘忧大师还研究这个呢……”
无心望着锅里翻滚的青菜，双眸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说道：“应该是他云游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吧。”
感觉到越来越凝重的气氛，赵淮真给了萧瑟一个眼神，萧瑟只好岔开话题道：“听说忘忧大师的故乡，便是于阗国。”
“没错。”
天上圆月高挂，寒意凛冽，无心的内力却愈发的悲伤，“准确来说，这间寺庙，就是他出生的地方。”
无心站起身来，边走边说：“老和尚自幼精通佛理，六岁时就和当时的大梵音寺主持虚妄法师论法时提出困惑：我所在的国家如此贫穷，人们脸上殊无笑意，所谓求道，为何却如此痛苦？人难道是为了经受苦难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那虚妄法师是为何回答他的？”赵淮真问道。
赵淮生前世时大伽叶寺的住持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人究竟是为何而活，无梦生当时没有回答上来，只知晓自己为何而活，却不知人为何而活。
后来，大伽叶寺的伽摩住持赠予了他三部佛经，希望他能收敛杀心，无梦生却并没有在意伽摩住持的话，而那三部佛经也被他扔下了雪落高原最深的裂缝当中。
直至他后悔莫及。
直至他因杀而死。
“虚妄法师说，花开有绚烂，花凋亦常在，人生百世，沧海桑田，何能一世不忧，万事皆喜。人生无常，有痛苦，才能快乐，二者是共生的。”无心道。
赵淮真迷茫的看着冷却下来不再翻滚的汤水所倒映出来自己的脸，那一刻，他不知为何却看到了无梦生的脸。
“听不懂。”雷无桀坦然。
“老和尚也没听懂，所以他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于阗，四处求道，一直到四十岁时在寒山寺布道施法。但他心中的惑一直未解。”无心转过身后，背着月光，说道：“萧兄与赵兄见多识广，想必早有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赵淮真尚在出神，只有萧瑟回答了他，“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姓叶。”
无心微微一笑：“你猜的没错，在入寒山寺门下之前，我的确姓叶。我叫叶安世，是叶鼎之的儿子。”
雷无桀瞪大了双眸，刚刚送进嘴里的青菜又掉了下来，惊鄂道：“叶鼎之！那魔教宗主……”
“没错，我爹就是魔教宗主。”无心背过手去。
“能让天外天、雪月城、天下佛宗甚至于朝廷都如此看重的人，我想来想去总归和叶鼎之有关。”萧瑟道。
赵淮真也回神来，道：“所谓的魔教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三十几个域外教派合起来的统称，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就是天外天，上一任魔教宗主叶鼎之便是天外天的首座。当年魔教东征失败之后，曾与中原武林立下约定，十二年内不再踏足北离疆土半步。据说这个约定中，还包含着一个质子，这个质子被一个神秘人收养，期限也是十二年。那个人想必就是你了。”
“是我，那年我五岁，跟随父亲一起东征。后来阿爹身死，我被忘忧大师收养。”无心说道。
“无心，按理来说，你不是那一年就是被成为质子了吗？”雷无桀问道。
“如今十二年期限已到，我也该回天外天了。”无心道，“可是放走我之后，就没有人能确定魔教会不会卷土重来，所以有人想把我抓起来，有人想把我的武功废去，也有人想杀我。”
无心笑得坦然。
“那你呢，你想怎么样？”赵淮真问道。
“我想回到寒山寺，继续听那个老和尚念经。”无心笑了笑。
萧瑟愣了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束在袖中，往前走了数步，望着远处的于师国，轻声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刚说完，萧瑟那一身纳整个天下的气质又变回了某个客栈老板，说道：“无心，我要是你，现在就应该找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往西边跑。”
“我若想跑，在三顾城的时候，我就可以跟着白发仙回天外天了。”无心道：“可是我不想走，我想回寒水寺，还记得，当初很多人要老和尚把我交出来，他们就站在寒水寺门口喊，老和尚劝不动他们，只得一直说阿弥陀佛，心里干着急，最后把自己逼死了。”
无心的声音带上些许哭腔，眼中含泪的看着寺顶，“老和尚以前总说想回到这里，既然我正好路过，便帮他把魂魄找来，也算是，抱了他的恩情。”
萧瑟道：“有件事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偏偏挑上我们三人，明明我们仨本来跟这件事毫无瓜葛。”
“对呀，你要找高手去天外天找。”
无心压住心里的悲伤，笑道：“不是说过了吗？因为我没钱，你们一个穿着千金裘、一个穿着凤凰火，另一个……”
无心看着赵淮真，略有深意迫：“更是气质出尘，一看就很有钱。”
“你这和尚，舌根底下像是有一千句谎话，随时都准备蹦出来似的。”萧瑟有些无奈。
“这一点，你们三个倒是相同。”雷无桀憨笑道。
“闭嘴。”萧瑟道。
雷无桀又低下头，努力消灭着锅中剩余的青菜。
赵淮真笑着感叹道：“原来我只是气势嘛，可惜啊，我那件长侯衣早已当掉了。”
无心笑了笑，身形一跃而起，站在寺庙的屋檐之上，夜晚的寒风吹起他那白色僧袍的衣袖，月光洒落，仰天长笑，一挥衣袖竟似临风飞舞。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无心的望着圆月，声音铿锵有力。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这间寺庙，颇有几分萧瑟寒凉之意。
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虽说春季已至，周围的寒雪也已化去，但是夜晚的寒意还是令人发抖。
雷无桀看着火堆上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破烂铁锅，里面滚烫的水中还飘着几片青菜，疑惑道：“无心，你这是什么吃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少见多怪。”无心用筷子夹子一片青菜，吹了吹热气，放入嘴中。
雷无桀还有些不可置信，“这，这，这就能吃了？”
“不错。”无心笑道。
雷无桀咽了咽口水，也夹起一大片青菜，也不嫌烫，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赵淮真和萧瑟也动起了筷子，入口之后，两人面色就变了，一人自小是天启城的皇子，一人自小在青城山长大，也算是吃过不少菜系，但从未见识过如此奇妙的味道。
“怎么样，我这个吃法还不错吧。”无心的眼神看着二人，搞得二人都不好意思了。
“好吃好吃，要是里面再来点肉就好。”雷无桀惊喜道。
趁着无心被雷无桀吸引了注意力，二人同时转过身去，将口中那奇奇怪怪味道的青菜吐了出去。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取得了共识。
这小夯货是没吃过什么好的。
雷无桀问道：“无心，你这门手艺是在哪学的？”
无心愣了愣，脑海中又回忆起忘忧大师那慈祥的面容，叹了口气，道：“是老和尚教我的。”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赵淮真没好气的拍了拍雷无桀的脑袋，雷无桀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得尴尬道：“哦，忘忧大师还研究这个呢……”
无心望着锅里翻滚的青菜，双眸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说道：“应该是他云游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吧。”
感觉到越来越凝重的气氛，赵淮真给了萧瑟一个眼神，萧瑟只好岔开话题道：“听说忘忧大师的故乡，便是于阗国。”
“没错。”
天上圆月高挂，寒意凛冽，无心的内力却愈发的悲伤，“准确来说，这间寺庙，就是他出生的地方。”
无心站起身来，边走边说：“老和尚自幼精通佛理，六岁时就和当时的大梵音寺主持虚妄法师论法时提出困惑：我所在的国家如此贫穷，人们脸上殊无笑意，所谓求道，为何却如此痛苦？人难道是为了经受苦难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那虚妄法师是为何回答他的？”赵淮真问道。
赵淮生前世时大伽叶寺的住持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人究竟是为何而活，无梦生当时没有回答上来，只知晓自己为何而活，却不知人为何而活。
后来，大伽叶寺的伽摩住持赠予了他三部佛经，希望他能收敛杀心，无梦生却并没有在意伽摩住持的话，而那三部佛经也被他扔下了雪落高原最深的裂缝当中。
直至他后悔莫及。
直至他因杀而死。
“虚妄法师说，花开有绚烂，花凋亦常在，人生百世，沧海桑田，何能一世不忧，万事皆喜。人生无常，有痛苦，才能快乐，二者是共生的。”无心道。
赵淮真迷茫的看着冷却下来不再翻滚的汤水所倒映出来自己的脸，那一刻，他不知为何却看到了无梦生的脸。
“听不懂。”雷无桀坦然。
“老和尚也没听懂，所以他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于阗，四处求道，一直到四十岁时在寒山寺布道施法。但他心中的惑一直未解。”无心转过身后，背着月光，说道：“萧兄与赵兄见多识广，想必早有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赵淮真尚在出神，只有萧瑟回答了他，“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姓叶。”
无心微微一笑：“你猜的没错，在入寒山寺门下之前，我的确姓叶。我叫叶安世，是叶鼎之的儿子。”
雷无桀瞪大了双眸，刚刚送进嘴里的青菜又掉了下来，惊鄂道：“叶鼎之！那魔教宗主……”
“没错，我爹就是魔教宗主。”无心背过手去。
“能让天外天、雪月城、天下佛宗甚至于朝廷都如此看重的人，我想来想去总归和叶鼎之有关。”萧瑟道。
赵淮真也回神来，道：“所谓的魔教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三十几个域外教派合起来的统称，其中最重要的一支就是天外天，上一任魔教宗主叶鼎之便是天外天的首座。当年魔教东征失败之后，曾与中原武林立下约定，十二年内不再踏足北离疆土半步。据说这个约定中，还包含着一个质子，这个质子被一个神秘人收养，期限也是十二年。那个人想必就是你了。”
“是我，那年我五岁，跟随父亲一起东征。后来阿爹身死，我被忘忧大师收养。”无心说道。
“无心，按理来说，你不是那一年就是被成为质子了吗？”雷无桀问道。
“如今十二年期限已到，我也该回天外天了。”无心道，“可是放走我之后，就没有人能确定魔教会不会卷土重来，所以有人想把我抓起来，有人想把我的武功废去，也有人想杀我。”
无心笑得坦然。
“那你呢，你想怎么样？”赵淮真问道。
“我想回到寒山寺，继续听那个老和尚念经。”无心笑了笑。
萧瑟愣了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束在袖中，往前走了数步，望着远处的于师国，轻声道：“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刚说完，萧瑟那一身纳整个天下的气质又变回了某个客栈老板，说道：“无心，我要是你，现在就应该找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往西边跑。”
“我若想跑，在三顾城的时候，我就可以跟着白发仙回天外天了。”无心道：“可是我不想走，我想回寒水寺，还记得，当初很多人要老和尚把我交出来，他们就站在寒水寺门口喊，老和尚劝不动他们，只得一直说阿弥陀佛，心里干着急，最后把自己逼死了。”
无心的声音带上些许哭腔，眼中含泪的看着寺顶，“老和尚以前总说想回到这里，既然我正好路过，便帮他把魂魄找来，也算是，抱了他的恩情。”
萧瑟道：“有件事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偏偏挑上我们三人，明明我们仨本来跟这件事毫无瓜葛。”
“对呀，你要找高手去天外天找。”
无心压住心里的悲伤，笑道：“不是说过了吗？因为我没钱，你们一个穿着千金裘、一个穿着凤凰火，另一个……”
无心看着赵淮真，略有深意迫：“更是气质出尘，一看就很有钱。”
“你这和尚，舌根底下像是有一千句谎话，随时都准备蹦出来似的。”萧瑟有些无奈。
“这一点，你们三个倒是相同。”雷无桀憨笑道。
“闭嘴。”萧瑟道。
雷无桀又低下头，努力消灭着锅中剩余的青菜。
赵淮真笑着感叹道：“原来我只是气势嘛，可惜啊，我那件长侯衣早已当掉了。”
无心笑了笑，身形一跃而起，站在寺庙的屋檐之上，夜晚的寒风吹起他那白色僧袍的衣袖，月光洒落，仰天长笑，一挥衣袖竟似临风飞舞。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无心的望着圆月，声音铿锵有力。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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