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意外死亡
重华星系，秋霜星。
绯韵会所的某个房间内，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倒在地上，他浑身抽搐大汗淋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只手抓在倒在一边的机器人身上，指甲划刻出刺耳的噪声。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嘴唇翕动间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间或夹杂一两个“救”“救我”等字眼，不难想象他此时的痛苦。
然而此刻屋内的另一个活人却慵懒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神色恍惚，飘飘欲仙，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濒死之人的求救，只顾痴痴傻笑。
在两人旁边，几根空了的药剂管散落在地，管身上没有任何该有的标识，只有一个仿佛手绘上去的简笔笑脸，看起来格外讽刺。
“嘀嘀嘀——”
一连串急促的警报声响起，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发光线条在屋内墙壁、地板、天花板上亮起，几个呼吸间便蔓延到各个角落，组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下一瞬，一个电子女声响起：“绯韵9-12全屋智能重启成功，欢迎……”
“警报！检测到屋内人类生命垂危——”
“一级安全系统接管——”
电子女声在短短几秒内几次变化，似乎它一个智能程序也真情实感地为屋内人类的情况感到担忧。
紧闭的房门打开，一群人从门外涌了进来，有穿着绯韵会所制服的，有一身华服的，但无一不是惊慌失措。
等他们看清屋内的情况之后，更是忍不住瞳孔地震、脸色惨白、倒抽凉气，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让开！”
数个黑衣人将慌乱的人群推开，三个医疗机器人迅速来到生命迹象已经近乎于无的人身边进行检查和急救，稍稍遏制了恐慌的蔓延。
但真正让人们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稍稍安定下来的却是在机器人之后被人推进来的轮椅青年。
濒死之人像只上岸的鱼一样翻着白眼喘着粗气，幻觉让他在医疗机器人手底下挣扎不休，可惜挣扎的力道与幅度都越来越弱，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见有人来到他身边。
尽管已经无法看清来人的面容，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的一只手挣脱机器人控制抓向来人的脚，“救……救我，我……不不想……死……”
黑衣人操控着轮椅适时后退一步避开那只痉挛的手，轮椅上面容俊朗却气质阴郁的青年眉头微蹙地扫了他一眼，旋即似乎不忍再看地收回目光，询问机器人：“萧瑚还有救吗？”
“先生，这位病人吸食过量墨菲斯特，精神域已经完全崩溃，以目前的医疗手段，他将在一分钟后死亡。”
“萧三少，三少！”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小跑着闯了进来，见了刚好听见机器人的诊断结果，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乞求道：“三少，这……绯韵从未提供任何违禁药物，这……”
轮椅上的萧三少挥手打断了他的哀求，指向沙发上那个完全没有被突然闯入的人群惊扰的人，“他呢？”
一个医疗机器人检查过后回答：“这位病人也吸食了墨菲斯特，不过量不足以致命，一个小时候就能恢复。墨菲斯特是银河联盟一类违禁药物，会对精神域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病人必须停止吸食……”
“三少……绯韵是冤枉的，墨菲斯特并非我们提供，全屋智能也是这两位自己强行关闭的，我们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中年人又忍不住解释。
医疗机器人：“先生，病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萧尘叹息着摇头：“绯韵向来以隐秘而安全著称，正是因为信得过你们，咱们这些闲人才常来常往，结果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我家兄弟的？我们萧家的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中年人垂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萧家在秋霜星算不上一手遮天，但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强，连星球执政官都要卖他们面子，就算绯韵也有后台，但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可能求饶几句就轻松了结？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当被老板当成替罪羊之一交给萧家出气时，怎样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先将他们都带回去吧。”青年长长吐出一口郁气，摆摆手示意跟随而来的保镖收拾现场，“父亲和三叔恐怕……”
黑衣人推着轮椅离开房间，中途路过那些脸色苍白的人，听见他们支支吾吾地喊“萧三少”时也没有停下，留他们面对未知下场带来的恐惧。
被送回萧家的萧瑚尸体和烂泥一般的萧纶引发了轩然大波。
虽然很快就有证据证明，这一惨剧是萧纶在吸食墨菲斯特后强行也给萧瑚注射，结果因为精神过度亢奋过量注射造成的，但萧瑚只是个私生子，加上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在这段时间，所以最后倒霉的就是那些撺掇萧纶“给萧瑚一个教训”的狐朋狗友以及“没有将客人安全放在第一位”的绯韵会所。
处理掉这些人后，萧家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又回到了病重的萧家掌权人萧惟身上，琢磨着他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将会怎样分配萧家的财产……
与此次事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萧迩先生在探望过病中的老父亲后去了他的庄园，等候多时的得力下属立刻告诉了他一个要命的坏消息：“先生，萧瑚的光脑被萧尘拿走了。”
萧二叔恼怒地一脚踢翻精美的长颈花瓶，“一个废物，偏要来坏我好事！”
下属知趣地没问“废物”究竟是萧瑚、萧纶还是萧尘，反正哪个都是他上司的眼中钉肉中刺。
片刻之后，恢复些许冷静的萧迩问道：“确定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萧瑚与萧纶少爷向来不睦，”前者觉得后者一家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丧家之犬，后者觉得前者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次的事情萧纶少爷蓄谋已久，但他没想着要杀死萧瑚，只是……意外总是防不胜防。”
萧二叔冷笑一声：“老三一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下属：“先生，萧尘拿走了萧瑚的光脑，以萧瑚的粗心大意，恐怕我们的谋划已经被萧尘知道了。”
偌大的萧氏，谁都想要，但谁都不愿与人分享过多，萧迩自觉大哥病恹恹，三弟废物扶不上墙，早就自诩为萧氏的唯一继承人，谁知道萧惟竟然都到了这时候还没有松口传位给他，再加上老爹对大哥一家的亲近态度，萧迩不得不怀疑，可能萧惟属意的仍是老大一家。
不甘之下，他联系了早就与他勾勾搭搭的萧瑚，两人共同谋划了一个阴谋——给惊鸿狩猎团下单，请他们盗取CTS，但要保证CTS内容不外泄。
待事成之后，他拿CTS去逼迫萧惟确定他的继承人位置，而萧瑚也能如愿将萧华、萧尘踩在脚下。
计划很棒，但谁知道单才刚下给狩猎团，萧瑚就突然死于非命，光脑还被敌人给带走了。
萧迩面色阴晴不定，琢磨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下属很有眼色地没有打扰他的思考，但心里早就开始吐槽了——怎么过去一直很靠谱的先生竟然会和萧瑚那种烂人合作？这不是平白增加风险么！
……也许是想着万一事情败露，还能有个甩锅对象，更方便反诬陷萧易一家？
这么一想似乎合情合理，下属打消了一部分对上司智商的怀疑。
半晌，萧迩冷笑一声，“他知道便知道了，我联系萧瑚时用的都是查不到我身上来的假身份，他即便去老爷子面前告状，也拿不出确实的证据，不用管。”
下属：“那我们是否要取消订单呢？”
“惊鸿里已经有人接单并开始行动了，再取消订单就是在耍人玩，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和一个灰猎结仇。”萧迩斜眼看下属，“还是你想？”
下属立刻闭嘴了。
从星际大航海时代开始，狩猎团便兴起了，一开始算是星际探险者、拓荒者、海盗团的集合体，但发展到现在，根据其业务范围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分，分别是白猎、灰猎与黑猎。
白猎主要是星际探险者、拓荒者，并不参与违法乱纪活动，大型白猎团算是半个官方势力，在军队抽不出空来的时候担负星球拓荒等任务，进了白猎团就等于名利双收。
灰猎更像是赏金猎人，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反复横跳，一部分商业间谍、私家侦探就属于这个团体，虽然道德上受人鄙视且有犯罪风险，但小心一点也能在银河联盟混下去。被灰猎盯上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非常麻烦，随时都有被人将底裤都给扒下来的风险。
黑猎就是标准的法外狂徒了，银河联盟见一个杀一个，所以大部分黑猎团的根据地都在无序星域，业务范围都写在刑法上。绝大部分黑猎都来自无序星域，底层黑猎朝不保夕，但顶级黑猎哪怕是在银河联盟里位高权重的大佬都要忌惮几分。
惊鸿狩猎团就是一个大型灰猎团，据说上面有人，所以混得很是不错。
“那我们是否要提醒一下接单的灰猎任务的风险增加了呢？”下属也开始担心和灰猎结仇了。
“此事我自有计较。”萧迩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不过即便要提醒，也不是现在。恐怕萧尘那小兔崽子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手里有不好对付的几个黑客，贸然联系惊鸿，一旦被抓住了就是把柄。”
他没有告诉下属的是，订单其实并非下给惊鸿，而是九影——灰猎难缠人所共知，然而论恐怖又如何能与黑猎相提并论？
戏耍黑猎玩是找死行为，但对黑猎的业务能力，他也是信心十足。
秋霜星太空港。
桓嬴下了飞船，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平地上局促地站了一会儿，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无法自控一般好奇地张望，等被路过的人用“哪来的乡巴佬”的目光多看了几眼后她才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抓着背包带子的手青筋凸起，紧张得不知所措。
但即便如此，再过一会儿她仍是会忍不住打量周围那些没见过的高科技，怎么看也看不够。
“岳梨，你到了吗？把定位发给我。”
光脑上的信息响了两次桓嬴才注意到，看过信息之后她很是松了口气，连忙把定位发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士便踩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见了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嘲笑之意，反而温和地笑了笑：“岳梨？别紧张，等过几天你适应了就知道，秋霜星和你过去生活的雾兰星虽然不一样，但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桓嬴乖巧地使劲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林姐姐。”
“好了，先离开太空港。”见她身上只有一个包，林雯也就没有帮忙拿，“我们先去基金会办手续，等办完了再去住的地方把行李放好，明天你就能开始学习了。”
林雯是萧氏繁星基金会的一位工作人员，过去也招待了许多像岳梨一样的未成年人，因此轻车熟路，很快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让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的小兔子渐渐安下心来。
在乘坐空铁之时，桓嬴好奇地打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摩天大楼、华丽飞车，眼中仿佛亮着光——这不是伪装，在来到秋霜星前，她只在娱乐节目里见过这样的景象。
一个星期之前，她还在贫穷落后的黑源星受苦；一个星期之后，她竟已经走进了黑源星贫民梦中的世界，人生的际遇总是难料。
但梦终究只是梦，谁也不可能永远留在梦里，她也许会死在这里，即便任务成功也要离开回到麻木混乱的无序星域，她能做的就是不断努力，争取让醒来后的世界不那么可憎。
在繁星基金会办完手续之后，林雯将她送到了基金会为这批未成年孤儿准备的宿舍，告诉她明天早上九点将会有人在19楼集合本次帮扶项目中的所有帮扶对象，一同前往几个学习地点。
桓嬴第一次迎来不酗酒不赌博的室友，感觉还蛮新奇的。
一夜好眠，第二天，她和其他人在基金会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同前往未来一段时间要待的学习地点。
绯韵会所的某个房间内，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倒在地上，他浑身抽搐大汗淋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只手抓在倒在一边的机器人身上，指甲划刻出刺耳的噪声。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嘴唇翕动间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间或夹杂一两个“救”“救我”等字眼，不难想象他此时的痛苦。
然而此刻屋内的另一个活人却慵懒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神色恍惚，飘飘欲仙，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濒死之人的求救，只顾痴痴傻笑。
在两人旁边，几根空了的药剂管散落在地，管身上没有任何该有的标识，只有一个仿佛手绘上去的简笔笑脸，看起来格外讽刺。
“嘀嘀嘀——”
一连串急促的警报声响起，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发光线条在屋内墙壁、地板、天花板上亮起，几个呼吸间便蔓延到各个角落，组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下一瞬，一个电子女声响起：“绯韵9-12全屋智能重启成功，欢迎……”
“警报！检测到屋内人类生命垂危——”
“一级安全系统接管——”
电子女声在短短几秒内几次变化，似乎它一个智能程序也真情实感地为屋内人类的情况感到担忧。
紧闭的房门打开，一群人从门外涌了进来，有穿着绯韵会所制服的，有一身华服的，但无一不是惊慌失措。
等他们看清屋内的情况之后，更是忍不住瞳孔地震、脸色惨白、倒抽凉气，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让开！”
数个黑衣人将慌乱的人群推开，三个医疗机器人迅速来到生命迹象已经近乎于无的人身边进行检查和急救，稍稍遏制了恐慌的蔓延。
但真正让人们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稍稍安定下来的却是在机器人之后被人推进来的轮椅青年。
濒死之人像只上岸的鱼一样翻着白眼喘着粗气，幻觉让他在医疗机器人手底下挣扎不休，可惜挣扎的力道与幅度都越来越弱，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见有人来到他身边。
尽管已经无法看清来人的面容，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的一只手挣脱机器人控制抓向来人的脚，“救……救我，我……不不想……死……”
黑衣人操控着轮椅适时后退一步避开那只痉挛的手，轮椅上面容俊朗却气质阴郁的青年眉头微蹙地扫了他一眼，旋即似乎不忍再看地收回目光，询问机器人：“萧瑚还有救吗？”
“先生，这位病人吸食过量墨菲斯特，精神域已经完全崩溃，以目前的医疗手段，他将在一分钟后死亡。”
“萧三少，三少！”急切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小跑着闯了进来，见了刚好听见机器人的诊断结果，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乞求道：“三少，这……绯韵从未提供任何违禁药物，这……”
轮椅上的萧三少挥手打断了他的哀求，指向沙发上那个完全没有被突然闯入的人群惊扰的人，“他呢？”
一个医疗机器人检查过后回答：“这位病人也吸食了墨菲斯特，不过量不足以致命，一个小时候就能恢复。墨菲斯特是银河联盟一类违禁药物，会对精神域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病人必须停止吸食……”
“三少……绯韵是冤枉的，墨菲斯特并非我们提供，全屋智能也是这两位自己强行关闭的，我们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中年人又忍不住解释。
医疗机器人：“先生，病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萧尘叹息着摇头：“绯韵向来以隐秘而安全著称，正是因为信得过你们，咱们这些闲人才常来常往，结果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我家兄弟的？我们萧家的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中年人垂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萧家在秋霜星算不上一手遮天，但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强，连星球执政官都要卖他们面子，就算绯韵也有后台，但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可能求饶几句就轻松了结？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当被老板当成替罪羊之一交给萧家出气时，怎样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先将他们都带回去吧。”青年长长吐出一口郁气，摆摆手示意跟随而来的保镖收拾现场，“父亲和三叔恐怕……”
黑衣人推着轮椅离开房间，中途路过那些脸色苍白的人，听见他们支支吾吾地喊“萧三少”时也没有停下，留他们面对未知下场带来的恐惧。
被送回萧家的萧瑚尸体和烂泥一般的萧纶引发了轩然大波。
虽然很快就有证据证明，这一惨剧是萧纶在吸食墨菲斯特后强行也给萧瑚注射，结果因为精神过度亢奋过量注射造成的，但萧瑚只是个私生子，加上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在这段时间，所以最后倒霉的就是那些撺掇萧纶“给萧瑚一个教训”的狐朋狗友以及“没有将客人安全放在第一位”的绯韵会所。
处理掉这些人后，萧家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又回到了病重的萧家掌权人萧惟身上，琢磨着他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将会怎样分配萧家的财产……
与此次事件看起来毫无关联的萧迩先生在探望过病中的老父亲后去了他的庄园，等候多时的得力下属立刻告诉了他一个要命的坏消息：“先生，萧瑚的光脑被萧尘拿走了。”
萧二叔恼怒地一脚踢翻精美的长颈花瓶，“一个废物，偏要来坏我好事！”
下属知趣地没问“废物”究竟是萧瑚、萧纶还是萧尘，反正哪个都是他上司的眼中钉肉中刺。
片刻之后，恢复些许冷静的萧迩问道：“确定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萧瑚与萧纶少爷向来不睦，”前者觉得后者一家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丧家之犬，后者觉得前者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次的事情萧纶少爷蓄谋已久，但他没想着要杀死萧瑚，只是……意外总是防不胜防。”
萧二叔冷笑一声：“老三一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下属：“先生，萧尘拿走了萧瑚的光脑，以萧瑚的粗心大意，恐怕我们的谋划已经被萧尘知道了。”
偌大的萧氏，谁都想要，但谁都不愿与人分享过多，萧迩自觉大哥病恹恹，三弟废物扶不上墙，早就自诩为萧氏的唯一继承人，谁知道萧惟竟然都到了这时候还没有松口传位给他，再加上老爹对大哥一家的亲近态度，萧迩不得不怀疑，可能萧惟属意的仍是老大一家。
不甘之下，他联系了早就与他勾勾搭搭的萧瑚，两人共同谋划了一个阴谋——给惊鸿狩猎团下单，请他们盗取CTS，但要保证CTS内容不外泄。
待事成之后，他拿CTS去逼迫萧惟确定他的继承人位置，而萧瑚也能如愿将萧华、萧尘踩在脚下。
计划很棒，但谁知道单才刚下给狩猎团，萧瑚就突然死于非命，光脑还被敌人给带走了。
萧迩面色阴晴不定，琢磨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下属很有眼色地没有打扰他的思考，但心里早就开始吐槽了——怎么过去一直很靠谱的先生竟然会和萧瑚那种烂人合作？这不是平白增加风险么！
……也许是想着万一事情败露，还能有个甩锅对象，更方便反诬陷萧易一家？
这么一想似乎合情合理，下属打消了一部分对上司智商的怀疑。
半晌，萧迩冷笑一声，“他知道便知道了，我联系萧瑚时用的都是查不到我身上来的假身份，他即便去老爷子面前告状，也拿不出确实的证据，不用管。”
下属：“那我们是否要取消订单呢？”
“惊鸿里已经有人接单并开始行动了，再取消订单就是在耍人玩，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和一个灰猎结仇。”萧迩斜眼看下属，“还是你想？”
下属立刻闭嘴了。
从星际大航海时代开始，狩猎团便兴起了，一开始算是星际探险者、拓荒者、海盗团的集合体，但发展到现在，根据其业务范围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分，分别是白猎、灰猎与黑猎。
白猎主要是星际探险者、拓荒者，并不参与违法乱纪活动，大型白猎团算是半个官方势力，在军队抽不出空来的时候担负星球拓荒等任务，进了白猎团就等于名利双收。
灰猎更像是赏金猎人，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反复横跳，一部分商业间谍、私家侦探就属于这个团体，虽然道德上受人鄙视且有犯罪风险，但小心一点也能在银河联盟混下去。被灰猎盯上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非常麻烦，随时都有被人将底裤都给扒下来的风险。
黑猎就是标准的法外狂徒了，银河联盟见一个杀一个，所以大部分黑猎团的根据地都在无序星域，业务范围都写在刑法上。绝大部分黑猎都来自无序星域，底层黑猎朝不保夕，但顶级黑猎哪怕是在银河联盟里位高权重的大佬都要忌惮几分。
惊鸿狩猎团就是一个大型灰猎团，据说上面有人，所以混得很是不错。
“那我们是否要提醒一下接单的灰猎任务的风险增加了呢？”下属也开始担心和灰猎结仇了。
“此事我自有计较。”萧迩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不过即便要提醒，也不是现在。恐怕萧尘那小兔崽子正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手里有不好对付的几个黑客，贸然联系惊鸿，一旦被抓住了就是把柄。”
他没有告诉下属的是，订单其实并非下给惊鸿，而是九影——灰猎难缠人所共知，然而论恐怖又如何能与黑猎相提并论？
戏耍黑猎玩是找死行为，但对黑猎的业务能力，他也是信心十足。
秋霜星太空港。
桓嬴下了飞船，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平地上局促地站了一会儿，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无法自控一般好奇地张望，等被路过的人用“哪来的乡巴佬”的目光多看了几眼后她才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抓着背包带子的手青筋凸起，紧张得不知所措。
但即便如此，再过一会儿她仍是会忍不住打量周围那些没见过的高科技，怎么看也看不够。
“岳梨，你到了吗？把定位发给我。”
光脑上的信息响了两次桓嬴才注意到，看过信息之后她很是松了口气，连忙把定位发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士便踩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见了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嘲笑之意，反而温和地笑了笑：“岳梨？别紧张，等过几天你适应了就知道，秋霜星和你过去生活的雾兰星虽然不一样，但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桓嬴乖巧地使劲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林姐姐。”
“好了，先离开太空港。”见她身上只有一个包，林雯也就没有帮忙拿，“我们先去基金会办手续，等办完了再去住的地方把行李放好，明天你就能开始学习了。”
林雯是萧氏繁星基金会的一位工作人员，过去也招待了许多像岳梨一样的未成年人，因此轻车熟路，很快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让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的小兔子渐渐安下心来。
在乘坐空铁之时，桓嬴好奇地打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摩天大楼、华丽飞车，眼中仿佛亮着光——这不是伪装，在来到秋霜星前，她只在娱乐节目里见过这样的景象。
一个星期之前，她还在贫穷落后的黑源星受苦；一个星期之后，她竟已经走进了黑源星贫民梦中的世界，人生的际遇总是难料。
但梦终究只是梦，谁也不可能永远留在梦里，她也许会死在这里，即便任务成功也要离开回到麻木混乱的无序星域，她能做的就是不断努力，争取让醒来后的世界不那么可憎。
在繁星基金会办完手续之后，林雯将她送到了基金会为这批未成年孤儿准备的宿舍，告诉她明天早上九点将会有人在19楼集合本次帮扶项目中的所有帮扶对象，一同前往几个学习地点。
桓嬴第一次迎来不酗酒不赌博的室友，感觉还蛮新奇的。
一夜好眠，第二天，她和其他人在基金会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同前往未来一段时间要待的学习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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