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晃就又是了期末了,每到这个时候,大家总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是马上就可以放假了,忧的是即将要面对一场至关紧要的期末考试。期末考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了,对于语言专业的学生来说,考试也没有什么范围可言,每一个知识点都有可能成为考题。每每这个时候,沈婷就感觉自己跟只金鱼一样,脑容量完全不够用,为了能拿到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她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去打工,每天都泡在图书管里争分夺秒地复习着。

    相比之下,何雨柔就轻松多了,对于考试这种东西,她完全是佛系类的。平时也会嚷嚷说要看书,可是往往看了没两页,就跑到床上睡觉去了。反正她也不需要拿到什么高分,她对自己的定位是:能及格就成。

    所有的考试项目中,口语是最为难大家的了,考题都是外教临时想到了,所以便也就没办法提前准备,除此之外,得分的高低有一半得取决于外教当时的心情。尤其是沈婷他们那外教,那个古怪的法国老头,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就罢了,还总喜欢吹毛求疵,历届的好些前辈都是栽在他的手上,而不得不重新选修的。

    除了性格古怪之外,大家对这个老头还有件津津乐道的事情,那就是他跟他老婆的那点情事。话说,这个外教原本是法国某所大学的退休教授,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中国女人,便追着她来到了现在这个城市,虽然两个人语言上都无法沟通,可他们就是领证结婚了。

    那个女人还来过一次学校,在大家的印象中,她大概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打扮的却十分艳丽。大家都在猜他俩平时是怎么交流的,甚至还有人躲在一边观察,只见他们互相拿手比划着,时不时地也夹杂着几句外文,那感觉就像两个聋哑人在交流一样,就这样,这两个人能在一起待了一年,也算是不可思议了。茶余饭后,大家开玩笑说,听不听得懂对方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床上能交流就行了。

    一群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考完了口试,第二周分数发下来的时候,沈婷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外教对她还算仁慈,给了她75分,可一看何雨柔,那是真惨,59.5分。

    一般国内的老师,这种情况都会直接给60分,但外教不同,他们大都不太了解中国的教育制度,也不会在乎学生们需不要重考或重修这门课程。他们只觉得自己这是对学生认真负责的表现,这个学生,他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哪怕是半点,都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你不是说你对答如流的吗?”沈婷看着何雨柔的这个分数,想着外教除非是跟她有仇,要不然也不至于不能再多给那么零点五分,“你没得罪他吧?”。

    何雨柔自觉自己表现的很好,怎么也没想过自己只能拿到这个分数,至少应该能及格才对的。看着手中的成绩表,她突然一脸的生无可恋,干笑了两声后,便趴在桌子上鬼哭狼嚎了起来。

    “亲爱的,不要伤心,你不是一个人,这儿还有好些个59的呢,”沈婷他把拇指和食指并拢在一起,学着外教的语气说道,“Presque(还差一点)。”

    “你个没良心的,我都不及格了,你还在那儿幸灾乐祸的。”想着补考还要等到下学期开学,何雨柔就郁闷了起来,这意味着,她这整个暑假都不能好好地过了。

    “失败是成功的妈妈,”沈婷拍了拍何雨柔的肩膀,安慰道,“咱补考肯定能过。”

    “万一要是继母怎么办?”何雨柔趴在课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继母,她也有心地善良的啊,”为了能让何雨柔开心些,她杵了杵对方的胳膊说道:“走,我请你吃火锅去。”

    一提到吃,何雨柔的心情就立马好了许多,在她的世界观里,就没有吃和睡解决不了的事情。

    叫上汪雨,一行三个人来到了离学校不远的火锅店。大夏天里,吹着空调,吃着火锅,对沈婷而言,是一件别有风味的事情,跟大热天里打着空调、盖着棉被是一样,都让人感到舒服。

    “宝宝张嘴。”汪雨夹了一筷子肉,递到了沈婷的面前。

    打进了火锅店后,汪雨便一口一个宝宝,一口一个宝贝儿叫个不停,何雨柔实在是看不下去对面这两个人腻歪的样子,一脸嫌弃地申讨了起来:“我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瞧见没,这儿还坐着个活人呢。”

    为了让何雨柔更加膈应,汪雨故意在她面前亲了两口沈婷,而后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跟她比了个耶。

    “幼稚。”何雨柔也不甘示弱,直接朝他竖起了中指。

    “够啦,你俩别闹了。”沈婷不明白,为啥这两个人一见面就互相不对付。

    何雨柔不想破坏自己这美好的胃口,便就没跟汪雨一般见识下去,转脸问道:“你们暑假有啥打算?”

    “我决定留下来打工。”沈婷说道。

    “这么拼啊?”何雨柔疑惑地问道,“你有这么缺钱吗?”

    “我就是想多存点钱,”沈婷做出了必胜的手势,对何雨柔说道,“然后把我那朝思暮想的笔记本电脑给买了。”

    “那你加油,”何雨柔朝着沈婷握紧了拳头,以示鼓励,“可学校过两天下周就封寝了,到时候你住哪儿?”

    “我同学帮我们找了一地儿,离沈婷打工的地方不远,”汪雨边吃边说道,“约了明天去看房。”

    “什么?你们?”何雨柔猜到汪雨肯定会跟着沈婷一起留下来,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外面一起租房子住,出于对沈婷妈妈般的关怀,她指着汪雨质问道,“你是不是想对我们家婷子图谋不轨?”

    “想什么呢?”汪雨拍开了何雨柔怼过来的手指,嘴角却有些不自觉地上扬了,他凑到何雨柔耳边,小声地说道,“再说了,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禽兽。”何雨柔白了汪雨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吃菜了。

    “那你呢?暑假准备干吗?”为了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沈婷问何雨柔道。

    “别提了,现在只要我一想到要补考,就没心情过暑假了,”何雨柔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菜,赌气似得塞进了嘴里,然后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诅咒老头跟他们家那女的性生活不协调。”

    “你太狠了。”沈婷没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刚吃进去的辣椒又反了上来,呛得她整个嗓子眼儿都开始发麻。

    第二天一大早,沈婷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接到了汪雨的电话,说让她出来看房子。晕晕乎乎地起了床,沈婷糊里糊涂地跟着汪雨来到了出租屋,这是一个差不多有40平米的房子,比沈婷心目中预想的面积要大了许多。她原本只是打算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类似于十平米之类的,毕竟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用不着太过于讲究。

    “你觉得怎么样?”汪雨问道。

    “这地方应该有点贵吧。”不管是从房屋的面积还是装潢来看,沈婷都觉得不会太便宜。

    “你喜欢吗?”汪雨又问了一遍,比起价格,他更在乎沈婷会不会喜欢。

    “挺好的,不过……”

    沈婷原本想说,也就一个月的事儿,用不着租太贵的房子,可没等话出口,却听到汪雨说道:“我已经租下来了。”

    “啥?你怎么又不跟我商量。”沈婷被汪雨给气到了,他这种先斩后奏的坏毛病真是一点儿都没改。

    “你是不知道在大学城租房子有多困难,我这要不是托了人介绍,哪里会这么快找到这么好的房子,”汪雨耐心地跟沈婷解释了起来,“你也知道,这是我朋友帮着牵的线,要是不租,多伤人面子啊。”

    听汪雨这么一说,沈婷也就不打算跟他计较了,知道自己平时就是太好声好气了,汪雨才总会对她赶鸭子上架,可是没办法呀,她就是这么个好说话的人啊。

    “行吧,反正也就租一个多月的,贵就贵点吧。”沈婷已经在心里默默说服了自己。

    “那啥……”汪雨干咳了两声,又继续说道,“我租了一年。”

    “为啥啊?”沈婷现在是彻底搞不懂汪雨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她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也没跟我提过想搬出来住啊?”

    “不是我,是……我们,”汪雨哼哼唧唧地说道,“我寻思着那什么……我下学期就要开始实习了,在外面住不是方便一点么。”

    “行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婷装作没听懂汪雨的意思。

    “老公都搬出来了,”汪雨没皮没脸的说道,“那媳妇儿不得跟着啊?”

    见沈婷没有回应,他又继续劝说了起来:“你看这地方多少,离你打工的地方近,最重要的是,它有卫生间啊,你不是不喜欢去学校的公共浴室吗?等咱搬出来后,你就不用去挤澡堂子了。”

    独立的卫生间,这对沈婷来说,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作为南方人,她实在是没有挤澡堂子的习惯。所有的人都脱得精光,赤裸裸地到处晃荡,这让沈婷感到特别得不自在。

    “你平时不是上课,就是打工的,我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汪雨见沈婷还是没答应,便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我不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吗?你就跟我一块儿搬出来住吧。”

    沈婷虽然心里还有些生气,但想到自从自己开始打工之后,她跟汪雨能待在一起的时间确实是没有以前多,而且下学期汪雨就是大四了,她也想在这最后一年,能跟他有些彼此都感到美好的回忆。

    毕业季也是分手季,这是所有大学情侣必需要正视的一个现实,来自天南地北的双方,不管曾经是有多么相爱,最终都还是要为了前程各奔东西。一分部幸运的人,留在了同一个城市;一部分不幸的,只能是分道扬镳。

    “行吧。”

    听到沈婷答应了自己,汪雨高兴地像个孩子似的,一时间太过于得意忘形,他两手勒住沈婷的腰便把她给抱了起来,本来是想要浪漫地转个圈圈,可没想到脚底没站稳,两个人一下子全部跌倒了地上。

    打扫完房子后,两个人当晚就搬了过来,也许是由于对周遭环境感到陌生,也许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的事儿,这一晚,沈婷失眠了,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才渐渐地有了睡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了,两个人都睡得有些昏天暗地的。好不容易起了床,走进卫生间后,沈婷看见汪雨正在往自己脸上打刮胡泡,白色的泡沫落在嘴唇的四周,沈婷一下子想起了圣诞老公公。

    出于好奇心的驱使,沈婷跳上了洗手台,帮着汪雨抹开了泡沫,拿起了手边的刮胡刀,便开始给对方刮起了胡子。这虽然是沈婷第一次给人刮胡子,但她倒也没有显得特别生疏,因为这玩意儿跟她帮何雨柔刮腿毛是一个技术活儿。

    相反的,汪雨却有些被沈婷的举动给惊到了,从沈婷拿起剃须刀在他脸上划动的那一刻起,他就直直地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汪雨并不是害怕沈婷把自己给伤着,只是他觉得面前这个帮他刮胡子的女人特别的温柔可人,不免一下子看呆了而已。

    感到幸福原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汪雨真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地定格下来,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他都一直无法忘记这一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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