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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柳安生

    一身袭以青衫、手持长剑的年轻人停留在高大的城墙下,面色红润,眼里藏着惊喜,这是黎筠燕独自来到临安城时的情景。

    走在城中宽阔长街上,一派世俗景象呈现在眼前,商贩吆喝声、行人叨扰声、酒楼畅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筠燕觉得新鲜,四处张望着,贪婪地把整个临安城尽收眼底。正是三月初春,小雨不断,雨后的街巷有些昏暗潮湿。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当铺,当掉了义父送的玉佩当做盘缠;还有一个玉佩,是带回筠燕时包裹在衣内的,是他找到生父生母的凭证。筠燕不禁盯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不知道要到何时有机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离开当铺来到了客栈,看到一位老者正捧着酒碗正欲畅饮,指着碗里的酒说道:“好酒醉梦仙,兑水令人颠。哈哈,你可得是好酒啊。”可刚喝完发现味道不对,嘴里唠叨着这酒怎么不香,质问店小二肯定是兑水了。店小二忙上前解释,老者不信,便争论起来。

    黎筠燕只觉得那老头有些邋遢又有股顽固的气性,既然事不关己,就不予理睬向前边柜台走去。打点好柜台,点了几盘客栈拿手菜。没想到那一不修边幅的老头凌乱的过来蹭酒菜,被瞪了好几眼也装作没看到,还叫唤着怎么没上好酒,扫了他的兴。黎筠燕气的想要起身撵走,老头却自己走了,手里还抓着油喷喷的鸡腿。无奈之下,隐忍不发,招来小二加菜。一眼望去,那老头又跟店小二争辩起来。

    正当摇头叹息之间,客栈外传来混乱的喧闹声,难以分辨什么情况。黎筠燕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人群里似乎有人在打斗,不少人围着议论纷纷,叫好声,唱衰声夹在一起。还有街边的商贩骂骂咧咧,不仅坏了生意,还砸了摊子。

    霎时间,一枚暗器夹着争辩声朝黎筠燕穿刺而来,他身形一转躲过飞刀,又险些刺中旁边住客,惊扰了柜台算账掌柜,最后直挺在在黑漆漆的长柱上。争辩声停了,旁边的住客吓的四处逃散,掌柜的躲在了柜台下,争吵的老者和店小二也退到一旁。

    筠燕向客栈门口望去,只见一短须壮汉持着长刀与一身形稍瘦拿着折扇的后生打了起来。受到惊吓的人们又凑起热闹来,那壮汉招招迅猛有力,直击要害,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可对方也是身法了得,避其锋芒,完美躲开。一时间,就闯进客栈,桌凳砸的稀烂,看的店主气得跺脚,求两位大爷别再打了,自己的店门可要毁了。奈何场面控制不住,两位大爷打的火热,哪管店主脾气。

    黎筠燕年轻气盛,想着打抱不平,正好可以一展身手,也能结交有识之士,却又犹豫着帮谁好,万一助纣为虐就不好了,只好先观望观望。

    壮汉见对方体力渐渐不支且已经负伤,落于下风,便对他大喝道:“你这小子,你可知我的名号?敢坏爷爷我的好事,是不是活腻了。”说罢,就朝他飞冲过去,取其性命。

    那后生也不理鲁莽的壮汉,起身防守。不过几回合,后生身势渐颓,见状,黎筠燕拔剑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了下来,壮汉后退两步。三人无缝衔接,互相缠斗。没过几回合,壮汉不敌,败下阵来,摔在残凳烂桌边上。

    壮汉脸上还挂了彩,一线鲜血流出,日后怕是要以刀疤狰狞的面孔见人了。他起身怒目圆睁,气的青筋暴起,大声叫嚣道:“今日此仇我黑老鬼算是记下了,你们给我等着,哼。”转身离开了客栈。

    “哼,笑话。当街欺负人还敢如此叫嚣,岂有天理!”话间,后生纵身一跃,拦住了黑老鬼的去路。

    “你想怎样?打不过你爷爷,就叫帮手的狗腿子。哼。”黑老鬼脾气仍旧火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早就飘上天了。

    “怎样?给公子我跪下了求饶我就放了你。”后生不甘示弱,瞅准时机顺势送了个大比兜给黑老鬼。

    “呀呀呀,欺人太甚。”黑老鬼吃了瘪,就要提刀再次动手。

    后生也摆好架势,两人互不相让。对峙间,客栈外一群人叫唤着“让开,让开。”

    “官府来了……”有见者大喊着。

    黑老鬼自知理亏想逃避官府捉拿,可前有后生,后有黎筠燕。很快官府的人围了上来,问清事件前后始末,就将黑老鬼带走了。

    所有客人见状也都散了,折扇后生上前向筠燕道谢,想要请他上府做客:“多谢义士出手相助,得以化险为夷。”看着眼前的青年,折扇后生觉着他带着侠义气质,又有未经世事的稚气。

    筠燕有点不好意思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仁兄身手不凡,没有我也能打退那莽汉。”话音刚落,才注意面前这人鲜血横流,染红了衣襟,嘴角也是变得暗紫,渗人之意袭来。“你受伤了,还是赶快就医吧。”

    一旁老者上前,见折扇后生有些伤势,主动查看伤情。“这位小兄弟看来伤的不轻,不如让老夫看看?”说罢,拿出一瓶金创药,“这是我独门秘制的奇药,药效比普通的药要好,你回去涂上,不过两天便可痊愈。”

    折扇后生连连点头,拜谢老者。“今日是那壮汉光天化日之下在街头调戏姑娘,还打伤了她亲人。自己生性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实在看不下去,就想收拾收拾壮汉,没想到纠缠一番,被这位仁兄搭救了。”又接着说道:“对了,在下姓柳名安生,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说完感激的看向了黎筠燕。

    年轻人微笑着对柳安生点了点头,“在下黎筠燕,从九黎山而来,今日碰巧相助,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安生兄锄奸帮善,实为仁义之举,令人钦佩。”黎筠燕想此人仗义豪爽,也许是值得交往的朋友。这才刚下山没多久,就遭遇到这番事,识的这般好友,实在是有幸。

    一个苍老又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黎筠燕的思绪。“鄙人南烛子见过各位,叫我南伯就可以了。”那老者缓缓地说道,“今日两位共退恶人,老朽看在眼里,后辈有此善行,我很是安慰。”南烛子看向了黎筠燕,那双眼似乎要把他钻研的一干二净,不留疑点。正想着怎么开口,又无从说起。

    黎筠燕也觉得奇怪,努力的避开他的目光。这老头难道认识自己不成,可是素未谋面,他又何盯着自己。

    柳安生连忙起身说到:“素闻先生大名,没想到今日得以相助,改日我府设宴,款以美酒答谢,还望先生和筠燕兄不要嫌弃。”黎筠燕秉着结交豪杰的想法答应了邀请,而南烛子让人猜不透,没有明确拒绝,也没答应。

    南烛子摇了摇手中的酒囊,仰头大饮,烈酒从口中流下,泻在了脖子上。还没两口,酒囊就空了,唤来店小二添酒。又用手指晃悠悠的指着黎筠燕,“少侠剑法奇特,恐怕不是一般人吧,不知师出何人?”老头稍显醉意,但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黎筠燕这才想到,这老头看出来自己使的剑法,恐怕很难隐瞒身份。他眼神飘忽游离,正想怎么回答老头。没想到南烛子看着发愣的黎筠燕,笑着撂下一句:“有缘再见。”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黎筠燕有些疑惑,这老头难道大有来历不成。自己使用的剑法已经在义父的改动下,避其锋芒,招式变了,戾气也是少了很多,他是怎么看出破绽的。更何况,自己虽然常年隐居深山,但是每年都会下山几次,在义父的教导下对江湖之事知晓十之八九。可是却对这位名扬天下的医师没有提及,难道义父也不知道,还是不屑提及。他只好多打听打听消息了,不仅是身边的这两位,整个江湖他也要慢慢的知晓,了如指掌。

    三人散了之后,黎筠燕便向收拾店中残局的店小二打听老者的身份。店小二打量着眼前的这人,寻思着这毛头小子莫不是才上道,可身手又不错。他觉得奇怪又觉得新鲜,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了。原来南烛子医术闻名江湖,嗜酒如命,常年游历山水之间,踪迹难寻。传言许多江湖豪杰重伤之际都被救于他手,只不过这老头不肯轻易出手。今日妙手仁心想必是看上柳安生府中的美酒了吧。

    黎筠燕想着柳安生和南烛子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许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探听自己的身世。可是义父告诉他,不能轻信任何人,玉佩也不能随便面世,以免再次陷入杀身之祸。找到身世之谜只能自己秘密进行。想到这,黎筠燕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放弃这一想法。

    入夜了,黎筠燕在客栈歇息,抚着手中义父送给自己的剑,一时间竟入了迷。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微凉的感觉向他偷袭而来,瞬时一抖擞,被惊醒了。起身走近窗沿,皎月当空,有片乌云飘去,大有遮挡之势。关上窗户,黎筠燕还是心不在焉,一直在想是什么人与自己有深仇大恨,害得自己成为遗孤。如果不是因缘巧合被救下,黎筠燕早已命丧黄泉,哪有今日身世之谜。可天命如此,自己的再次出现会给那些杀人凶手什么样的感觉,咬牙切齿,刀刃相见?

    这几天一直大雨不停,黎筠燕待在客栈闲来无事,老是看着客人来来往往,聊东聊西。

    南烛子没出现在客栈,不知道去哪寻欢作乐了。倒是柳安生派人来看过几次,像是对自己很关心的样子。

    柳安生设宴之日定在了雨后,傍晚之时,黎筠燕在柳府下人的指路下登门入府。柳府十分宽阔,百米长亭横竖着一段接一段,常青树也是沿着长亭排列不断。不多时,就来到设宴摆酒的内堂,正好碰到柳安生。内堂只见几个下人伺候,不见南伯。

    柳安生谦逊有礼请黎筠燕在宴席后的茶几旁入座,为他斟了杯茶,问到:“筠燕兄是外地来的吧,不知在临安城待多久?如若不嫌弃可在府中留宿,不必停留在客栈”。柳安生也打探了一番黎筠燕的情况,或许也想广交益友,就托出想法。

    黎筠燕有些惊讶,推辞到:“多谢柳兄厚爱,只不过我从山林而来,不懂门流府第之礼,更何况有寻亲要事在身,不便叨扰”。把揭身世之谜换成寻亲之事,不仅可以掩人耳目,还能向柳安生得助,黎筠燕这样想。

    “家中有些管家人脉,寻亲之事或许我能帮上忙,这也不影响筠燕兄留宿,还望莫再推辞。”柳安生挽留道。

    说话间,柳府几个女仆陆陆续续上菜呈酒,不多会儿,各类美味佳肴摆满了。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菜香混合着酒香四处飘散。可黎筠燕的心思没被诱人的宴席吸引,而是想着入住柳府的利弊,两人才刚刚认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留宿,以免烦扰他人。

    黎筠燕刚要再次推脱,却见一长髯老者趁着偏灰暗的天色提着酒壶有些迷糊的走来,是南烛子。黎筠燕和柳安生还以为他不来了呢,两人觉得这老头有点古怪随性,倒也没当回事。

    “拿酒来,我要上好的好酒”,南烛子撒着酒味说道。也不管那主客之礼,径直入座,自顾自地夹起大鱼大肉吃个痛快。黎筠燕有些嫌弃,但不好开口,也随柳安生上席了。柳安生听闻过南伯的脾性,也见怪不怪,让下人为他斟酒。

    “功名富贵哪相望,金樽清酒尽销魂”,南伯趁着醉意说道,“老朽在此敬二位,如有鲁莽冲撞之处,还望海涵。”

    黎筠燕和柳安生先后举杯,一饮而尽。柳安生直言:“痛快,老先生……”话还没说完,黎筠燕就突然咳嗽,有些清秀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旁边二人见此大笑,南伯讪讪的摸了摸长须说:“黎少侠酒量未免太过狭小,哈哈哈,要不要老夫手把手教你,老朽一定让你喝遍天下无敌手。”

    黎筠燕有些难堪,回应道:“在下喝酒次数不多,不太习惯浓郁的酒味,让大家见笑了。”没办法,自己的确不胜酒力,怨不得别人。于是又补充道:“打扰两位雅性了,筠燕以茶代酒敬你们,这酒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南伯和柳安生听完,相视大笑。

    “好了,我们也不为难你。筠燕兄不胜酒力不打紧,不过,可别怪我招呼不周。”柳安生打趣道,“对了,今日碰巧临安城难得的集会,夜市极其热闹,待会咱们一起前去游玩,两位意下如何。”柳安生发出邀请。

    南伯摇摇头,往嘴里倒了几杯酒说:“良辰美景酒作伴就足够了,上街游玩留给你们年轻人吧。”

    而黎筠燕闲来无事,正好可以彼此了解了解,就答应了。正好,柳安生说可以帮他,可以借这个机会摸摸底细。也许,真的可以通过安生得到有利于身世的线索。所以,他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天已经黑了,皓月也悄悄地爬上夜空。内堂敞亮着,三人结束晚宴,南伯酣畅淋漓的尝完美酒,顺便灌满了挂在身上的酒壶,然后向二人先行拜别了。柳安生带着随从同黎筠燕则出街游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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