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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皇甫曼卿凄然而笑,“我这种人,生来就是不祥之人,能有什么福气?”

    “皇后娘娘可莫要胡说,怎能这样咒自己?”连君章大惊失色,急忙站起了身。

    皇甫曼卿摇手要她坐下,连君章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虽然她不明白皇甫曼卿此次到底为何而来,可是她能感觉得到,这次皇甫曼卿对她有事相求,而且怕不是小事。

    皇甫曼卿把馆陶公主拉进怀里,慢慢摩挲着她柔嫩的小脸,“我还记得这孩子刚出生时,还没只猫大,一准眼已经这么大了,时光飞逝,竟然如斯。”

    连君章不禁涌起一股心痛,她至今还记得,连家被查封的第二日,她才得到了消息,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宇文翙把她软禁在自己的宫内,无论她如何哭闹,都无法踏出一步。

    她担忧爹爹娘亲,害怕他们在狱中被用刑,更怕他们会被处死。

    可她还是幻想着,说不定宇文翙能看在她对他一片真心的份上,放连家一马,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为官坐宰,只能能留父母一命就是天恩了。

    她知道宇文翙恨连家,可是她不知道他居然恨到了这个地步,恨不得整个连家全部下地狱,她担忧、害怕、难过、后悔……种种情绪夹攻之下,腹中的孩子终于提前来到了这个世上。

    她生馆陶时是难产,痛得晕过去几次,可是宫里的人拖着不去找太医,她原以为这是宇文翙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在生产时死去,一尸两命,这样就可以避免亲自处置她了。

    她绝望了,不再抱什么幻想,静静地等待着一家三口齐聚黄泉,甚至她都庆幸,还好孩子生不出来,否则丢下他一人在这世上,只怕也难以存活。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她一心等死的时候,皇甫曼卿闯了进来,看见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难得发了火,命侍女去请来了太医和接生嬷嬷,硬是把她和孩子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孩子生下来,她就晕了过去,足足昏迷了三日才清醒过来,跟着就有人给她恭喜,说她生了一个小公主。

    原来她生了个女儿,她心底慢慢浮起一股心酸,爹爹得势的时候,天天盼她能生个皇子,将来继承大周的皇位。

    可如今,老天没有让他如愿,却救下了她和孩子的命。

    公主就是公主,永远也不可能继承皇位,将来不过是多费点嫁妆罢了,而这是皇宫里最不缺的。

    她终于放了心,知道宇文翙不会再对付她了。

    事后她才知道,眼看她快不行了,宫里的侍女到底怕担干系,不敢去禀报宇文翙,却悄悄回了皇甫曼卿,皇甫曼卿做主让她顺利生下了孩子。

    她大为惊诧,在她得势时没少踩皇甫曼卿,当众没脸的事也做了不少,可是每次皇甫曼卿都是淡淡的一笑就过去了,她原以为皇甫曼卿只是故作不在意,可是心中早就不知把她恨成什么样了,如今看她登高跌重,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

    可没想到在她生死关头,宫里无人理睬,反倒是皇甫曼卿出手救了她和孩子一命。

    她不明白皇甫曼卿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想让自己活过来,然后狠狠折磨自己和孩子,还是故意在宇文翙面前装贤良,好博一个美名。

    可无论皇甫曼卿到底是想把她怎么样,她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毕竟以前她依仗的东西,现在反而成了能把她和孩子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利器。

    她感觉她一夜之间长大了,以前娘亲说给她听的道理她都不以为然,当作了耳旁风,可现下全家落难,那些话却在她耳边又一一响了起来。

    她抛弃了过去的傲气,收敛了锋芒,俯低做小,学会了看人脸色,也彻底灭了对宇文翙的那份情谊,她知道,在他的眼中,那个一文不值。

    为了孩子能活下去,她可以被人踩进尘埃中毫无怨言。

    可她又是没想到,皇甫曼卿并没有为难她,反而在她职权范围内给了她最大的照顾,按照她的位份该有的份例,一分也不克扣,当然也不会多给,也从不许宫中的侍女黄门给她脸色瞧。

    可以这样说,这十年来,她过的要远远比她先前想象的好。

    如果说她当初以为会过的日子就像在地狱里,如今她和孩子就是活在天堂中。

    她知足了。

    而且这十年来,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皇甫曼卿是真的没恨过她,虽然她一直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她不光不恨自己,她似乎对世间之事都是淡淡的,只是在宇文曜的身上,她才看到皇甫曼卿作为母亲该有的那份火热之心。

    她很感激皇甫曼卿,甚至想过,将来如果她有事求到自己头上,自己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帮她,以谢她这些年来不计前嫌地相助。

    虽然她也认为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以她现在的能力,她也帮不到她什么。

    想到这,连君章忙对女儿馆陶公主说,“馆陶,给皇后娘娘磕头,你要记住,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你和娘亲都没法子活下来,还活得这么好。”

    馆陶公主自小就常听娘亲对她说这话,如今又要她下跪,忙乖乖地在皇甫曼卿身前跪下,磕头有声。

    “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皇甫曼卿忙扶起她,轻轻揉着她的小脸,怜爱地说,“以后都不许这样了。”

    馆陶公主仰着小脸望着皇甫曼卿甜甜地笑着,一下子就融化了她的心。

    连君章看出皇甫曼卿此次来看她,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没多久就借口要侍女带馆陶公主午睡,把殿内的侍候的人全部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了从连家带来的丫头秋纹。

    皇甫曼卿本来就只带了澧兰进殿,此时见并无外人,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对着连君章就跪了下来,澧兰也随着跪了下来。

    连君章吓得跳起身来,秋纹也大吃一惊,两人慌忙把皇甫曼卿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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