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周勃沈冤昭雪

    周勃家人向审讯官贿赂黄金二万两，审讯官才答应指示生路。审讯时，在记录口供用的木简背后，书写公主之名。

    昌平公主是刘恒的女儿，嫁给周勃的嫡长子周胜之。薄太后也认为周勃不可能谋反，刘恒朝见时，薄太后对刘恒说“周勃除掉吕家班，身怀皇帝玉玺印信，控制北军重兵，不在那时候谋反。如今住在一个小小县城，却去谋反，天下岂有这种怪事？”

    正好刘恒看到从廷尉呈上来的周勃口供，抱歉说“我没有肯定他谋反呀，既然已经调查清楚，就要释放。”

    于是派人持节，赦免周勃，恢复他的爵位跟采邑。周勃出狱后，对人说“我曾经率领百万大军，怎知道狱吏有那么大的权威！”

    淮南王刘长在封国内擅自制定法令，驱逐朝廷派遣的官员，自己任命宰相以及官员，汉文帝刘恒都顺从他的意思批准。刘长对封国人民，擅自诛杀，还擅自封人爵位，最高封到关内侯，屡次给刘恒上书，措辞强硬。

    刘恒不高兴，但又难以开口责备，因而请舅父薄昭写信给刘长，婉转规劝，引用周王朝管国国君姬鲜、蔡国国君姬度，跟代王刘喜、济北王刘兴居的故事，使刘长知所繁惕。然而刘长已膨胀到不能接受任何逆耳之言的地步，薄昭的信，不但不能使他反省，反而使他忿怒，跟士大夫、狱卒等七十人，以及棘蒲侯柴武的嫡长子柴奇，共同密谋，准备用四十辆战车，在谷口发动突袭。

    另一边厢派人出使闽越王国跟匈奴汗国。事情被发觉，奏请法办。刘恒派使节征召刘长，刘长到首都长安后，宰相张苍、典客冯敬，行御史大夫事，跟宗正、廷尉，联名启奏“刘长应绑赴刑场斩首。”

    刘恒下令“赦免刘长死刑，撤销王爵，放逐到蜀郡严道邛崃山驿站。”

    把参与谋反的人，全部诛杀，然后把刘长装进囚车，命沿途各县，依次传送。

    袁盎说“陛下把弟弟宠得骄傲不驯，没有给他遴选严厉的师傅和宰相，才弄到这种地步。刘长为人刚强，如今突然这么折磨他，恐怕他受到风霜，可能病倒。陛下就会背上杀弟的恶名，那将如何是好？”

    刘恒说“我不过让他吃点苦头，马上就让他回来。”

    刘长果然不能承受打击，愤恨交集，竟然绝食饿死。可是囚车密封，外人不知。等传送到雍县，雍县县长拆开封条探视，发现尸体，据实奏报。刘恒想起兄弟之情，悲哀痛哭，对袁盎说“我不听你的话，终于失去弟弟，现在怎么善后？”

    袁盎说“只有诛杀宰相、行御史大夫事，才能向天下谢罪。”

    刘恒不愿如此严厉，仅命宰相、御史大夫，查明囚车所经过诸县，不开封供应饮食的官员，全部处死。用侯爵的礼仪，把刘长安葬雍县，设立守墓人三十户。

    匈奴汗国二任单于挛鞮冒顿写信给西汉“前些时，皇上提议两国皇家和亲，双方果然和睦。可是，贵国边防官员，却趁势攻击右贤王。右贤王没有向我请示，就听从后义卢侯难支等的计谋，跟贵国对抗。撕毁两国君王的协定，离间两国兄弟般的友情。所以我处罚右贤王，命他向西攻击月氏王国。承蒙上天的恩典，使我们的战士优良、战马强壮，终于把月氏王国消灭，他们的种族，不是被杀，就是投降，完全平定。楼兰王国、乌孙王国、呼揭王国，跟它们邻近的三十六国，都已归附。各游牧部落的军队，合并成为一家，北方已经太平。我们愿意放弃战争，休养士卒马匹，不再介怀于以前的芥蒂，恢复原来的友谊，使沿边人民，得以安寜。皇上假如不要我们接近边界要塞，就请下令贵国居民远离。”

    刘恒回信说“单于准备不再提从前不愉快的事，恢复故有盟约，使我欣慰，这正是古代圣王所盼望的和平。汉朝跟匈奴，相约成为兄弟，所以赠送单于的礼物，十分贵重。而背弃盟誓，离间兄弟之情的，总是由贵国开始。然而，右贤王的事，已在我国大赦之前，请单于不要再责备他。单于如果真有意履行信上的承诺，请公开提醒你的部下，教他们不要违背。我们会绝对遵守，照单于信上所吩咐的去办。”

    不久，挛鞮冒顿逝世，子挛鞮稽粥继位，是为老上单于。挛鞮稽粥初立，刘恒送亲王的女儿——翁主，做他的皇后。派宦官燕国人中行说，做翁主的辅佐。中行说不愿前往蛮荒，刘恒强迫他，中行说说“非教我去不可，我一定报复。”

    中行说既到匈奴汗国，立即投降，挛鞮稽粥对他甚为宠爱。

    最初，匈奴汗国喜爱中原的布匹绸缎丝棉以及食品。中行说说“匈奴全国人马，不如汉朝的一个郡。然而，它却强大无敌，为什么，只因为穿着、饮食跟汉朝不一样，从不仰仗汉朝。如今你们逐渐改变风俗习惯，喜爱汉朝的东西，以劣币驱逐良币，汉朝不过花费他们开支的十分之一二，匈奴就会受汉朝控制。”

    为了加强论据，中行说命人穿上丝绸衣服，跑到丛林棘草中奔驰，衣裤果然全被割破，显示不如匈奴的毡毯皮袍结实耐用。又把汉朝的食物抛弃，显示不如牛奶酪浆可口营养。

    于是，中行说说服挛鞮稽粥的助手，学习分别条目记事，计算稽核各部落的人口数目跟牲畜数目。写给汉朝所用的竹简跟印信，都特别长、特别大，措辞骄傲，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

    汉朝使节有时嘲笑匈奴汗国是野蛮之邦，没有礼义，中行说就追问使节“匈奴行事，简单明了，容易实践。君臣之间，亲近关切，情谊可以长久。全国上下，犹如一体。所以匈奴汗国即令大乱，继位的必然是皇家一族。汉朝虽自称礼义，一旦血缘疏远，就互相残杀，血腥争夺，甚至终于由另外一个姓氏来当皇帝，其他种种名实不符的事，都与此类似。你们住在屋瓦底下的人，不必多说，也不必以自己的穿着沾沾自喜。告诉你，只因为你们送来的布匹绸缎以及酿酒的酵母，如果数量多、品质好，就放你们一马，如果发现是低劣货色，等到秋熟时，我们可就派出铁骑，蹂躏你们的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