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药

    昏迷两个时辰之后,聂云葳终于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段朝煜的脑袋。他趴在床边,呼吸均匀。

    看着看着,聂云葳有些无奈:他怎么在睡梦中也皱着眉头?

    从自己病了这些日子以来,段朝煜夜里都不怎么休息。一来她随时要喝药,二来段朝煜不放心,非要隔几个时辰起来看一看聂云葳的病情。

    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他夜里根本睡不好。这才几日,他眼下的乌青已经如此明显了。

    先不叫他,让他好好睡会儿吧。

    这么想着,段朝煜却醒过来。

    抬头一看,聂云葳乌黑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段朝煜激动的一把握住她的手:“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想咳吗?要不要喝水?想不想吃点东西?”

    聂云葳轻轻的笑出声来:“你倒是一个一个问啊。我感觉很好,休息了一会,感觉好多了。不想咳,不想吃东西,你可以给我倒杯水。”

    段朝煜连忙把茶壶端过来,倒了水递给她。

    此时耿荀推门进来,看到聂云葳醒了很是开心:

    “云葳,你醒了?感觉如何?”

    聂云葳笑得有些虚弱:“放心,一时半会还不会出事。对了,我需要用的药材……”

    “你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聂云葳放下心来:根本不用操心,只要她开口,耿荀一定会尽力的。

    “多谢。没想到,离开京城来到漠北,我还是要麻烦你帮忙。”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耿荀看向聂云葳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似水。

    这眼神落在段朝煜眼中,他只觉得扎心。

    但是眼下他顾不得跟耿荀计较什么,他还是担心聂云葳的身体:

    “你现在这么虚弱,强撑着做药会不会有危险?”

    聂云葳端起茶杯,用宽大的衣袖挡住面部,喝了水之后,才缓缓的说到:

    “时间来不及了,我若是再不抓紧做药,恐怕自己也撑不过去了。”

    耿荀一眼就看到聂云葳遮起来的衣袖上的异样,他拉住段朝煜:

    “她再虚弱也得自救,你现在跟我一起去准备。云葳,你自己穿上外衣,等会我们过来接你。”

    段朝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耿荀拉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聂云葳终于撑不住了,双手撑在床上,鼻子下一阵冰冷。

    聂云葳又用衣袖擦了擦,绿“血”已经越来越多了。她又看到袖角的血迹,轻轻叹了口气:耿荀刚刚一定是发现了自己趁着喝茶之际擦鼻血,所以才拉着段朝煜出去,怕他发现端倪。

    想到这里,聂云葳的嘴角轻轻扬起:耿荀如此懂她,不需她多说,就能明白她的担心,为她排忧解难。

    可是,她却不能给耿荀任何许诺。终究,是她欠了他吧。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耿荀和段朝煜折返回来接聂云葳。

    三个人一起去了耿荀宅子里的一个房间。

    “这是我临时准备的药房,你信上提到的药材我全都备好了,器具一应俱全。”

    聂云葳看了看耿荀,又看了看段朝煜:“你们都先出去吧。在这里帮不上我,反而让我分心。”

    这次段朝煜没有再磨叽,他不是不知道聂云葳的身体,她做出来的也是她自己的救命药。

    两个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聂云葳感到腹部绞痛,又发作了。她强撑着站直身子,开始按照自己破解出的配方,拣选药材,炼制鱼清丸。

    房门外,两个男人相视无言。

    段朝煜率先打破僵局,沉声问到:

    “云葳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耿荀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回目光,继续盯着药方的房门:

    “她小时候,就是现在这样。清冷,寡言少语,沉着到不像一个相府千金。”

    “她,在相府里过的很不好吗?”

    耿荀轻蔑的笑了:上次一起追踪万长季,段朝煜不是亲眼见到董氏如何心狠手辣,也听到过董氏身边的侍女是如何称呼聂云葳的吗?

    “云葳的母亲不受宠,至少我从未见过丞相去偏院看过她们母女。她们住在相府最小、最破旧的院子里,整个院子只有三个人,云葳、云葳的母亲和紫竹。说是丞相的三千金,实则不过是让她们在偏院自生自灭罢了。不仅如此,董氏还会克扣她们的吃穿用度。丞相从来不会管。”

    段朝煜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她和昭蕴都是丞相府的千金,昭蕴就像是相府里的公主,样样都是最好的。怎么云葳就生活的如此艰难?

    她的性子这般清冷,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母亲和紫竹吧。冷漠是最坚硬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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