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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信任

    戚子衿虽然单纯,但是她很聪明。

    聂文疆带着她往城外走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几分。

    于是不算漫长的路程中,戚子衿的眼眶一直是红红的。

    等到聂文疆将她带到严威的坟前时,戚子衿早已泪流满面。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回易国赶考吗?出什么事了?”

    戚子衿的声音都在发颤。仅仅是过了两年,当初海誓山盟的恋人却早已消逝,坟头草都长了半人高。

    聂文疆多想抱抱他,但是他需要回答子衿的疑问。

    犹豫了许久,聂文疆还是低声开口:

    “我们考完科举没多久,严威就害了一场大病。病来如山倒,他还没等到放榜那一天就去了。”

    聂文疆回想起来,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在严威的墓碑前没有跟子衿说实话。

    不仅如此,他还隐瞒了自己取代严威成为本是属于严威的刑部尚书。

    他不敢说,他害怕子衿知道后会怀疑严威的死与他有关,毕竟严威刚被害死,他就接替了严威的官职。

    聂文疆一直相信,子衿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选择了严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定都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严威,站在严威那一边。

    他也不想告诉子衿,严威是被奸人害死的。

    因为人祸,往往比天灾更令人心痛。

    戚子衿大病一场,被聂文疆安置在尚书府养病。

    严威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聂文疆担心她,只要有时间都会陪着她。

    董氏心里不快,却不能多说什么。她不是不知道聂文疆和严威的兄弟情,聂文疆也告诉过她,戚子衿是严威的心上人。

    况且,他们两个从未独处过。但凡聂文疆去看望戚子衿的时候,他身边总有小厮跟着,她房间总有侍女侍候。

    两个人从未逾越雷池半步。

    但是在这段日子里,聂文疆发现自己尘封两年的感情疯狂的蔓延,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戚子衿。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照顾她,陪伴她,一边心中窃喜这段难得的时光,仿佛这是他从严威手中偷来的岁月。

    如果严威尚在,如今陪在她身边的,绝不是他聂文疆。

    戚子衿自春暖花开来到易国京城,直到秋叶落地之时身体才有所好转。

    她心灰意冷,没有了严威的京城再也不值得她留恋。

    戚子衿收拾了行囊向聂文疆辞行。

    聂文疆知道她为了寻找严威与父亲决裂,戚父盛怒之下再不许戚子衿踏入灵阙谷半步。

    她现在离开聂家,势必是要流落在外的。

    戚子衿不谙世事,不懂人心险恶,聂文疆爱她至深,情难自抑,也不肯放她离开。

    于是,聂文疆向子衿表达了自己的爱意,恳求她留下来,并表明自己愿意照顾她的余生。

    戚子衿很迷茫,她不知道被赶出灵阙谷还能到哪里去。

    聂文疆救了她,还在她病了的几个月时间里对她万般照顾。他对她有恩。

    她不是不知道聂文疆的心意。

    戚子衿甚至还贪婪的想:严威跟聂文疆是那么好的兄弟,她会不会在聂文疆身上发现严威的影子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自己万念俱灰的缘故,戚子衿带着报恩的目的,嫁给了聂文疆。

    聂文疆娶她的那一天,因为是妾室的原因,更因为戚子衿没有任何显赫的家世背景,他们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仪式。

    聂文疆很愧疚,他如愿娶了自己一生挚爱,却不能让她穿上正红嫁给自己。

    但是戚子衿却不在乎。一个心死之人,怎么会在意这些俗世虚礼。

    他暗暗地想,自己代替严威照顾子衿,严威也会理解他。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董氏眼中再容不下戚子衿。

    她不是没有回董家闹过,但戚子衿只是一个妾,她甚至没有坐着花轿从聂家的大门进来。

    聂文疆给足了董家和董氏体面。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董氏没有生下聂文疆的嫡子,总不能不许聂文疆传承香火。

    董家没有理由斥责聂文疆,也没有立场阻拦。因此压根没有理会董氏的无理取闹。

    董氏满心的醋意无处发泄,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因为她是名门闺秀,她是人人称赞的贤内助,她不能跟丈夫的妾室争风吃醋。

    即使她的丈夫把所有的爱意都给了戚子衿。她在聂文疆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自己。

    聂文疆对她依旧敬重有加,只是带着淡淡的疏离,也没有对待戚子衿的那份柔情。

    戚子衿不久后便怀有身孕,董氏决不能容许她生下聂文疆的嫡子,否则终有一日,聂家再没有她容身之地。

    她知道戚子衿懂医,不能给她下药让她滑胎,只能另辟蹊径,最好让她和聂文疆彻底离心。

    董氏知道聂文疆,严威和戚子衿的故事,她也知道严威如何下狱被斩杀,更知道聂文疆为了不让戚子衿伤心隐瞒了严威离世的真相。

    所以,她特意在戚子衿面前透露聂文疆的刑部尚书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她也告诉了戚子衿,这个位置,原本是严威的。

    戚子衿个性率真,她心里装不下事,于是有了两人成亲后的第一次冷言相对。

    “你当年科举是榜眼,按规矩该离京任职,最后怎么会留京做了那么大的官?”

    聂文疆心里惴惴不安: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回答我的问题。”

    聂文疆有些慌了阵脚,他太爱戚子衿,太害怕戚子衿的怀疑和不信任:

    “我确实收拾了行囊准备离京,但是严威突然就去世了,刑部尚书不能没有人做,也正因为我是榜眼,所以状元去世了,我就接替了他的职位,这些都是朝廷的安排。”

    戚子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为何要瞒我?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聂文疆不敢隐瞒:

    “严威一去世我就顶替了他的位置,任谁都会疑心,子衿,我不想你太烦恼。”

    戚子衿相信了他,只是被他拥入怀中的时候,眼眸好像蒙上了一层迷雾。

    “当年他在山谷里中毒那么深,你都没有抛下他,我相信你。”

    聂文疆突然有些难过:他抱着自己的女人,却要解释他与她爱的男人的死没有关系。

    原来,他们之间的信任那么脆弱,需要他小心翼翼的去维护。

    窗外,董氏把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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