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献图之余

    黄谦知道傅山所说都是实情，他觑着眼睛辨认图画所画的是什么地方，看了半天后叹息摇头。黄谦收起图画说道：“锦衣卫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届时诸位和赤霞老人给国家立下不世大功。我将来必定向圣上参保，给诸位封官加爵。”

    顾允文只说多谢千户，黄谦问顾允文几人得到这本无字书的首尾经过。傅山略略说了一下沈宗周为了给兄长报仇，去普陀岛等待魏忠贤。以及普陀岛被屠、沈宗周得到无字书、并找修书匠找出书中奥妙等事。黄谦当即设下丰盛的酒宴，款待顾允文三人。

    黄谦收好无字书和图纸，他对顾允文几人说道：“你们稍作，我去去就来。酒菜你们自便。”黄谦说着匆匆走了。顾允文和傅山三人饮酒吃菜，过不多时，黄谦带着洛养性过来了。

    洛养性身穿青灰色便服，见了顾允文三人，甚是恭敬。他向傅山详细打听无字书和宝藏之事。傅山又将得到无字书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边，洛养性认定傅山说的话八九可信。他问傅山道：“城主为国效力之心，本来也是臣民分内之事。除此而外，可有何别的条件？”傅山笑道：“城主怎敢向朝廷提条件？只是这份宝藏图恐怕除了锦衣卫的势力，江湖上任那个门派，单另的要找到这个地方，恐怕也是千难万难的事。”洛养性从傅山欲言不言的话里已经听出一些弦外之音，他回头问黄谦道：“沈城主手下养着多少人？”黄谦说道：“卑职不知，前两年听说赤霞城大小水寨有四五千人。”洛养性沉吟着说道：“若非沈城主雄才大略，光是这四五千人一日的吃穿用度，就是个大难题。宝藏找出来以后，零头就归你们城主所有，另外我还会向圣上禀明详情，给你们赐予官爵。但是，魏忠贤所藏虽然不少，你们所得不能超过一百万两。如宝藏是九百八十万两白银，你们得那八十万。要是十一万，你们就得那一万。”洛养性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他平素严厉的脸上少见的现出笑容来，他笑着对傅山说道：“国难当头，就当城主为陛下分忧，为国家效力吧。”

    傅山也笑说：“自然是这样，城主本来也是为朝廷献一份绵薄之力。”

    傅山又说道：“那位修书匠至关紧要，魏忠贤为无字书之事，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城主先前找的几位修书匠都被魏忠贤派人杀害了。指挥使大人须谨慎看护。”洛养性冷笑道：“魏忠贤朝廷要犯，谅来不敢来京师撒野。诸位尽可放心。”

    席间洛养性亲自给顾允文几人敬酒，酒席过后黄谦拿出图画。洛养性看了许久，看不出半点端倪。他连无字书并图画一同带走了。临走叮嘱黄谦说道：“那位修书匠入京以后你亲自去接过来。不，你现在就分派人手去路上看护着。不许有半点差错。”黄谦应着，傅山说道：“修书匠是混在一支商队里，身材矮小，须发尽白。是苏州段式钱庄卯字号商号的便是。眼下也快到京城了。”

    洛养性对黄谦吩咐道：“你现在就差人过去，我要去面见圣上。”洛养性说着走了，顾允文三人也跟着黄谦出了黄府。黄谦再三道谢，带着几个手下走了。

    顾允文三人出了黄府，先去投客栈。在客栈里安顿下来了，几人剩下要做的事就是等那位修书匠过来。傅山和杜鹏飞在一起就探讨武功，顾允文旧地重游，他和小玉在京师的一幕幕场景交互在顾允文头脑里闪现。顾允文独自出了客栈，他先去小玉住过的那座院子里，院子已经租凭给别人居住了。

    顾允文又去前门琉璃厂，走了一圈，又去和小玉常常喝茶的茶馆走一趟。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晚上了。

    傅山和杜鹏飞没日没夜的探讨武功，顾允文半躺在一张八仙倚上。他回味着和小玉初识到小玉生下孩子，几个月时间小玉仿佛从一个活泼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年岁已经不轻的妇人了。顾允文对小玉的怜惜让他陷入深深的伤感中不能自拔。

    第二天午后，顾允文三人又去黄府拜会黄谦，告知黄谦几人下榻之处。回到客栈后傅山和杜鹏飞京师的商铺里看苏州的商队是否到了。三人一连等了好几天，不见商队入京。顾允文几人着慌起来，这天又去黄府拜会黄谦。黄谦已经是受了洛养性的指派，要去四处查找图画里所画的地方。

    黄谦又设下丰盛的酒席款待顾允文三人，才喝了两杯酒，傅山说道：“千户大人，南边的商队好像路上有些不顺，计程应该早就进京了。眼下却还看不见半点踪影。”黄谦听了先是一愣，他哈哈大笑道：“这两天忙着差派人手去找宝藏的地方，忘了来告知你们。商队洛大人早就派人迎进京城了，那些人眼下都被洛大人派人护卫在一处秘密地方。”傅山听洛养性竟然将整个商队的人都“护卫”了起来，他笑道：“只留那位修书匠就可以了，余下的人是为了掩护修书匠进京的商人，和宝藏之事全无瓜葛。大人还将他们放回。”

    黄谦又是一阵大笑说道：“我这就去洛大人那里，三位贤侄眼下是南归还是怎样？我奉了洛大人之令，要出京去查找宝藏的下落。若几位有何事要回报，可去我的副手雷大人那里。他会代我向洛大人禀告。”

    傅山说道：“我们别无他事，修书匠安然进京，我们就要回去了。”

    黄谦听了吩咐手边的小厮拿过几块十两一锭的金元宝来，说道：“这是指挥使大人给你们的犒赏，也算不得犒赏，给你们一些路上的盘缠。宝藏找出来之日，我就设法来告知于你们。至于去取之数，我做不得主，就看洛大人怎么分派了。”傅山几人推辞不要黄金，黄谦笑道：“这是公家之物，你们若不要，我们没出去处置它们。几位带着这些好上路。”黄谦公务缠身，说话都有些匆忙急迫。顾允文三人回到客栈，傅山和杜鹏飞去商铺做接洽。商队的人安顿好了，傅山商议南归之事。顾允文说道：“我们给小婵她们带些东西过去吧，以前和小玉在京城玩，有许多好玩的杂耍玩意。”顾允文是想起送给小玉的耳坠被小玉摔坏了，要再买一对新的。——小玉甚是看中那对耳坠。他带着傅山和杜鹏飞两人，去先前给小玉买了耳坠的那家金玉店里。紫色的宝石耳坠已经找不到了，顾允文买了一对晶莹剔透的血红色宝石耳坠，给沈玉芝买了一件金项圈。傅山给杜婵买了一只项间挂的玉佩，杜鹏飞让顾允文帮他挑了一件缠丝玛瑙的手镯送给田姨娘。回到客栈后三人收拾行李，骑马南归。

    马匹南驰，到了临清地界，顾允文三人去给杜秉中扫墓祭奠。几点过后三人南下往太湖而去。

    马匹疾驰几天，到了苏州，三人算是不辱使命、功成而回，都松了一口气。顾允文三人是在晚上进入苏州城的，预备着第二天乘船回三山岛。在客栈里，顾允文奔波劳累，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傅山和杜鹏飞探讨武功，已经有些着魔的迹象，每晚三更过后才睡。顾允文模糊觉得有人叫他、推他身子。醒来时杜鹏飞说道：“师哥你听。”顾允文迷迷糊糊的问是什么，话音才落，隐约听到一声狐嚎声。顾允文惊醒过来，问道：“是小玉？”杜鹏飞和傅山摇摇头，三人侧耳倾听，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又是一声狐啸，声音悲亢，却是玉面狐。啸声甚急，顾允文说道：“小玉师父遇到麻烦了，我们去看看。”顾允文拿了长剑，三人奔出看着。空落落的大街上只有明亮的月光，三人辨不清玉面狐是在那里，这时城西北方向上又传来一声狐啸声。

    顾允文已经颇会辨别这狐啸声的方位，他跃上屋顶，展开轻功往西北向疾驰，傅山和杜鹏飞跟在后面。三人在波浪般高低起伏的屋顶驰出两里地，前面传来激烈的兵刃交接声。顾允文三人循声而去，前面十字路口的交叉处空地上，一个黑衣女子衣衫飘扬，在几个黑衣人的只见闪躲趋避，旁边约十来个人打着火把围观。这女子是玉面狐，三人辨出那些黑衣人是魏忠贤的手下。

    玉面狐被五六个人夹攻，招架不住，只用轻身功夫躲避。顾允文三人走进了，才看见沈亦儒手持长剑，站在一旁，也伺机进击。顾允文想起沈亦儒这是要报家人的血海深仇。他来不及多想，长剑出手，一剑刺向一个猛扑玉面狐的黑衣人，傅山和杜鹏飞见状，也先后出手。玉面狐一见顾允文三人出手援助，登时有了底气。她被这几个黑衣人逼迫的恼怒了，清啸一声，手上两只钢爪发疯般挥扫。